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引言：

“爸，我的腿是不是廢了？”

十六歲的劉念躺在慘白的病床上，石膏從他的大腿一直打到腳踝。

父親劉大軍剛給兒子擦完身子，聽到兒子的話頓時愣在原地。

走廊里，打人孩子的家長——城建局副局長張濤，正趾高氣昂地跟醫(yī)生交談，

“用最好的藥，最好的醫(yī)生，錢不是問題?！?/p>

“但要說責任，小孩子打鬧，能有多大事？”

劉大軍的拳頭在口袋里悄悄攥緊。

他看著兒子的臉，又看了看自己這身卑微的行頭。

他沉默轉身，走到無人的樓梯間，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塵封已久的號碼。

電話接通的瞬間，他原本有些佝僂的背，竟不自覺地挺直了。

01

鐵銹味。

這是他沖進急診室時，聞到的第一種味道。

“傷者家屬是哪位？”一個年輕的醫(yī)生行色匆匆地走過來。

“我是，我是他爸。”劉大軍立刻跑到醫(yī)生面前，

“醫(yī)生，我兒子……我兒子他怎么樣了？”

醫(yī)生皺了皺眉，指了指不遠處的病床。

“脛骨骨折，閉合性的?！?/p>

“另外還有多處軟組織挫傷，輕微腦震蕩。”

“已經打了石膏，需要住院觀察?！?/p>

“萬幸，送來得還算及時，骨頭沒有錯位得太厲害，不然就得開刀上鋼板了?！?/p>

劉大軍順著醫(yī)生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劉念。

兒子的校服被剪開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左邊臉頰高高腫起。

那條被打斷的右腿被厚厚的石膏固定著，吊在半空中。

監(jiān)護儀上的綠色波紋線單調地起伏，發(fā)出“滴、滴、滴”的聲音。

劉大軍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

他一步一步挪過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想伸出手去摸摸兒子的臉，但那雙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怕自己手上的臟，弄疼了兒子的傷口。

“爸……”劉念的意識還有些模糊，他努力睜開眼，

看到父親身上那件熟悉的橙色環(huán)衛(wèi)工服，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爸，我疼……”

“哎，爸在，爸在?！眲⒋筌娺B忙應道。

“怎么搞的？這傷得也太重了！”一個護士過來換藥，看到劉念的樣子，忍不住小聲驚呼，“現(xiàn)在的孩子下手也太黑了，這是往死里打??！”

走廊里傳來了腳步聲，兩個穿著制服的民警走了進來。

為首的是個中年警察，國字臉，表情嚴肅。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劉念，又看了看一身環(huán)衛(wèi)工打扮的劉大軍，在本子上記錄著什么。

“劉大軍是吧？我們是城西派出所的?！?/p>

“學校已經報了案，初步了解，是你兒子和同學張偉發(fā)生了沖突?！?/p>

“我們需要做個筆錄?！?/p>

劉大軍抬起頭，看著兩位民警。

“根據(jù)學校老師和部分同學的說法，是張偉帶了幾個人，在體育館的器械室里把你兒子打傷的?！本斓恼Z氣公事公辦，

“這個傷情已經構得上輕傷了，可以立案追究對方的刑事責任?！?/p>

“你的意見呢？”

立案？

劉大軍想起了張偉的父親——城建局的副局長張濤。

那個在家長會上，總是被校長和老師圍在中間，滿面紅光的人物。

他想起自己去開家長會時，因為身上這件環(huán)衛(wèi)服，被其他家長嫌棄地避開，只能一個人縮在教室的角落里。

他，一個掃大街的，拿什么去跟一個局長斗？

劉大軍沉默了很久，久到那個年輕一點的警察都有些不耐煩了。

“叔，你倒是說句話啊?！?/p>

“這事兒不能就這么算了，不然以后那幫小兔崽子更得無法無天了！”

劉大軍的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他從牙縫里擠出了三個字：

“不……不立案?！?/p>

“什么？”兩個警察都愣住了，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連旁邊的醫(yī)生都忍不住插嘴，一臉的不可思議，

“傷成這樣還不立案？你這當?shù)氖窃趺聪氲?？你這是在害你兒子！”

劉大軍沒有解釋，只是把頭埋得更低了。

就在這時，一陣囂張的嚷嚷聲從走廊傳來。

“人呢？傷哪兒了？我來看看，斷胳膊了還是斷腿了？”

一個挺著啤酒肚，穿著一身名牌休閑裝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他身后還跟著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男人手里夾著一根雪茄，醫(yī)院里明明禁煙，他卻毫不在意，濃烈的煙味瞬間沖散了消毒水的味道。

來人正是張偉的父親，張濤。

他掃了一眼病床上的劉念，臉上沒有絲毫歉意，反而撇了撇嘴。

“多大點事，至于鬧到醫(yī)院來嗎？現(xiàn)在的孩子，真是越來越金貴了?！?/p>

他老婆，也就是張偉的母親，則捏著鼻子，一臉嫌惡地看著劉大軍。

“哎呦，這是誰?。恳还勺永?，離我們家張濤遠點！”

中年警察皺起了眉頭，走上前去：“張局長，請你注意你的言辭。這里是醫(yī)院，也是案發(fā)現(xiàn)場?！?/p>

“案發(fā)現(xiàn)場？”張濤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王所長，你別嚇唬我。”

“不就是小孩子之間推了一下，磕了碰了嘛，算什么案子？”

“再說了，一個巴掌拍不響，誰知道是不是他先惹我們家兒子的？”

“你胡說！”病床上的劉念掙扎著想坐起來，卻牽動了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是他……是他搶我的飯卡，我不給，他們就打我！”

“喲，還會頂嘴了？”張濤的老婆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地說，

“我們家小偉會缺你那幾塊錢的飯卡？真是笑話！我看你就是想訛錢吧？”

劉大軍猛地抬起頭，他突然抄起床邊放著的輸液架。

“你再說一遍！”

張濤被他這副樣子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但隨即，他又覺得在一個環(huán)衛(wèi)工面前露怯是件很丟臉的事。

他挺了挺肚子，指著劉大軍的鼻子罵道：

“怎么？你還想動手？你個掃大街的，你動我一下試試！”

“我告訴你，我讓你明天就從這個城市滾蛋！”

“老劉，別沖動！”王所長一把按住了劉大軍的胳膊，低聲勸道。

劉大軍的手在抖，輸液架也在抖。

他看著張濤那張肥頭大耳、寫滿了傲慢和鄙夷的臉，

又看了看病床上兒子痛苦的表情，

最終，他還是緩緩地放下了輸液架。

張濤見他服軟，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了。

他從錢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鈔，足有兩三萬的樣子，隨手扔在劉念的病床上。

“行了，別在這兒演苦情戲了?！?/p>

“這些錢，五萬，拿著?！?/p>

“醫(yī)藥費、營養(yǎng)費，都包在里面了?！?/p>

他居高臨下地說道，像是在打發(fā)一個乞丐，

“這事兒，就這么算了?！?/p>

“以后讓你兒子在學校里機靈點，別什么人都去惹?！?/p>

說完，他拉著他老婆，看都不再看劉大軍父子一眼，轉身就走。

“張局長！”王所長叫住了他，“這事兒沒完，我們還需要你兒子去所里做筆錄?！?/p>

張濤回頭，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我兒子受了驚嚇，要去醫(yī)院做心理輔導，沒空。

有什么事，跟我的律師談。”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盡頭。

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爸……”劉念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我不要他的臟錢……爸，你報警，你讓他們坐牢！”

劉大軍沒有說話，他只是走過去，彎下腰，一張一張地把那些錢撿起來，然后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床頭柜上。

王所長看著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他知道，這個老實巴交的環(huán)衛(wèi)工，被現(xiàn)實壓垮了。

“劉師傅，你再考慮一下?！?/p>

“如果你改變主意，隨時來所里找我。”

王所長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著年輕的同事離開了。

病房里，只剩下父子倆和監(jiān)護儀單調的“滴滴”聲。

02

夜深了。

劉大軍給兒子蓋好被子，掖了掖被角。

劉念因為藥物的作用，已經沉沉睡去，只是在睡夢中，眉頭還緊緊地皺著。

劉大軍坐在床邊的塑料凳上，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他看著窗外城市的燈火，思緒像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他想起了十年前，自己脫下那身心愛的廚師服，離開那個他揮灑了半輩子汗水的后廚，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

他想讓兒子過上普通人的生活，不受自己過去那些恩怨是非的影響。

他以為，只要自己足夠卑微，足夠渺小，就能換來安穩(wěn)。

可他錯了。

這個世界，有時候并不會因為你的退讓而變得溫柔。

凌晨三點，醫(yī)院的走廊里寂靜無聲。

劉大軍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坐得僵硬的身體。

他走到病房門口，輕輕拉開一條縫，確認外面沒有人。

然后，他走回病床邊，拿起那沓被張濤扔下的錢。

他抽出其中的一張，對著燈光仔細地看了看。

然后，他從自己那件破舊的夾克內袋里，掏出了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

他一層一層地解開布包，里面露出來的，不是錢包，也不是證件，

而是一套小巧玲瓏、卻寒光閃閃的刀具。

最大的一把是片刀，刀身薄如蟬翼；

最小的一把是雕刻刀，刀尖細如牛毛。

每一把刀的刀柄上，都用篆體刻著一個小小的“劉”字。

他拿起那把最細的雕刻刀，又拿起那張百元鈔票。

他屏住呼吸，手腕微微一動。

只見刀尖在鈔票的空白處輕盈地劃過，沒有聲音，只有細微的紙屑落下。

他的動作快如閃電，卻又穩(wěn)如磐石。

那雙手，在握住刀的一瞬間，仿佛擁有了生命，不再是那雙掃大街的粗笨的手，而是一雙屬于藝術家的、充滿靈性的手。

幾分鐘后，他停了下來。

他拿起那張鈔票，對著燈光。

只見原來空白的地方，出現(xiàn)了一幅栩栩如生的微雕——一個穿著環(huán)衛(wèi)工服的男人，跪在地上，他的面前，是一個趾高氣昂的官員。

背景，是高樓大廈和川流不息的車輛。

整個畫面，不足方寸之地，卻充滿了張力，將白天的屈辱和憤怒，刻畫得淋漓盡致。

劉大軍看著這幅微雕，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冰冷的寒光。

他把刀具重新包好，貼身藏好。

然后，他拿著那沓錢，走出了病房。

他沒有去繳費處，而是徑直走出了醫(yī)院。

他走到醫(yī)院對面的一個24小時ATM機前，將那沓錢，一分不少地，存入了自己的銀行卡里。

做完這一切，他并沒有回醫(yī)院。

而是沿著空無一人的街道，一直走，一直走。

他走到一個老舊的居民區(qū)，這里沒有電梯，樓道里堆滿了雜物，墻壁上刷滿了各種小廣告。

他熟門熟路地上了六樓，敲響了最里面一戶人家的門。

門很快就開了，開門的是一個頭發(fā)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人。

老人看到劉大軍，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大軍？你怎么來了？快，快進來！”

“根叔?！眲⒋筌娊辛艘宦?，聲音有些沙啞。

“出什么事了？”被稱為根叔的老人，眼神何等毒辣，一眼就看出了劉大軍的不對勁。

劉大軍沒有說話，只是從口袋里掏出那張被他微雕過的鈔票，遞了過去。

根叔接過鈔票，湊到燈下，只看了一眼，臉色就瞬間沉了下來。

“是誰？把你逼到這份上了？你已經十年沒動過這手藝了?！?/p>

“一個當官的?！眲⒋筌姾唵蔚卣f，“他兒子打斷了我家小念的腿?！?/p>

根叔的拳頭一下子攥緊了，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媽的！反了天了！叫什么？在哪個單位？”

“城建局，張濤?！?/p>

“張濤……”根叔念叨著這個名字，眼神變得越發(fā)冰冷，

“我聽說過這個人。油滑得很，手腳也不干凈。”

“他兒子在市一中是出了名的小霸王。”

根叔在房間里踱了幾步，然后猛地停下來，看著劉大軍。

“你想怎么辦？只要你一句話，我明早就叫他從那個位置上滾下來！”

劉大軍搖了搖頭。

“根叔，這件事，我想自己處理?！?/p>

“你自己處理？”根叔皺起了眉，

“你怎么處理？你現(xiàn)在就是個掃大街的?！?/p>

“大軍，我知道你心里有道坎過不去，但都十年了，你也該放下了。”

“小念是你的命根子，現(xiàn)在別人動了你的命根子，你還能忍？”

劉大軍的目光落在根叔書桌上的一張照片上。

照片上，是兩個穿著白色廚師服的男人，一個是他，一個是根叔。

他們的身后，是一塊金字牌匾，上面寫著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國宴宗師”。

“根叔，”劉大軍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

“我不想再回到過去的生活?！?/p>

“但小念的這個公道，我必須親手討回來?！?/p>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我需要您幫我個忙。”

“你說。”

“幫我約個人。就說，故人劉大軍，想請他嘗一道快要失傳的老味道?！?/p>

根叔看著他，眼神復雜。

“你要請誰？”

劉大軍說出了一個名字。

根叔聽完，倒吸一口涼氣。

他沉默了良久，最終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我?guī)湍慵s！我倒要看看，他張濤一個副局長，有多大的能耐！”

03

一周前，周三的下午。

操場上，籃球隊的男生們正在揮灑汗水，吶喊聲此起彼伏，充滿了青春的荷爾蒙氣息。

劉念背著那個已經洗得有些褪色的書包，獨自一人走出校門。

他沒有像其他同學一樣三五成群，嘻嘻哈哈。

他總是獨來獨往。

并不是他性格孤僻，而是在這所匯聚了全市大部分富裕家庭子弟的重點中學里，他這樣一個父親是環(huán)衛(wèi)工人的學生，本身就是一個異類。

“喲，這不是我們班的大學霸嘛，回家給你爸掃大街去啊？”一個刺耳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劉念的腳步頓了一下，但他沒有回頭，繼續(xù)往前走。

他知道，是張偉。

張偉，城建局副局長張濤的獨生子，也是學校里人盡皆知的“小霸王”。

他仗著家里的背景，在學校里橫行霸道，逃課、打架、欺負同學，無惡不作。

老師們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同學們更是敢怒不敢言。

張偉帶著兩個跟班，幾步就追了上來，攔住了劉念的去路。

“我跟你說話呢，你聾了？”張偉不屑地上下打量著劉念，目光落在他那雙已經開了膠的運動鞋上，嘴角的嘲諷意味更濃了。

“讓開，我要回家了?！眲⒛畹椭^回道。

“回家？”張偉夸張地笑了起來，“回哪個垃圾堆啊？”

“我跟你說，我爸說了，你們這些掃大街的，就是城市的寄生蟲，影響市容?！?/p>

“早晚把你們全都趕出城去！”

“不許你這么說我爸！”劉念猛地抬起頭，眼睛里燃起了怒火，

“我爸是環(huán)衛(wèi)工人，他靠自己的勞動吃飯，比你們這些蛀蟲干凈多了！”

“嘿！你個窮鬼還敢還嘴？”張偉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他沒想到平時唯唯諾諾的劉念今天敢頂撞他。

他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zhàn)，惱羞成怒。

“給我按住他！”

兩個跟班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劉念的胳膊。

劉念拼命掙扎，但他的力氣哪有這兩個人高馬大的體育生大。

張偉走到劉念面前，一把搶過他的書包，把里面的東西全都倒在了地上。

課本、作業(yè)本、文具盒……散落一地。

一張物理競賽的獲獎證書飄落出來，上面“一等獎”三個字格外醒目。

“喲，還拿獎了呢？”張偉撿起證書，故作驚訝地看了看，然后當著劉念的面，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把那張凝聚了劉念無數(shù)個日夜心血的證書撕成了碎片。

“你……”劉念氣得渾身發(fā)抖，眼眶通紅。

那張證書，是他想考上最好的大學，讓他爸過上好日子的希望。

“撕了你的破獎狀，怎么了？”張偉把紙屑扔在劉念的臉上，得意洋洋地說，

“我告訴你，劉念?！?/p>

“在這個學校，不，在這個城市，我爸是天，我就是太子?！?/p>

“你一個掃大街的兒子，拿什么跟我斗？我讓你往東，你不敢往西?！?/p>

“今天，我就要教教你，什么叫規(guī)矩！”

說著，他一腳踹在劉念的肚子上。

劉念痛得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張偉還不解氣，又朝他的背上狠狠踩了幾腳。

“記住了，以后見了我要叫偉哥，繞道走，聽見沒有？”

劉念趴在地上，緊緊地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鮮血從他的嘴角滲出，但他沒有求饒。

他不能給父親丟臉。

周圍有路過的學生，但都只是遠遠地看著，沒有人敢上前幫忙。

甚至有的人，臉上還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直到一個老師巡邏經過，大聲喝止，張偉才意猶未盡地停了手。

“算你小子運氣好?！彼厣贤铝丝谕倌瑤е鄵P長而去。

那天晚上，劉念回到家，沒有告訴父親學校里發(fā)生的事。

他只是說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劉大軍看著兒子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和那件沾滿了腳印的校服，心里跟明鏡似的，但他什么也沒說。

他只是默默地去廚房，給兒子下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面。

面條筋道，湯頭鮮美，上面臥著一個金黃的荷包蛋，再撒上一把翠綠的蔥花。

那是劉念吃過的，最好吃的面。

他一邊吃，一邊掉眼淚，眼淚掉進碗里，和湯混在一起，又咸又澀。

他以為，忍一時，就能風平浪靜。

但他不知道，惡魔的欲望，是永遠填不滿的。

一周后，同樣的地點，張偉又攔住了他。

這一次，他不是要羞辱他，而是要搶他的飯卡。

劉念的飯卡里，只有五十塊錢。

那是他一個星期的伙食費。

他爸一天掃大街，累死累活，也才賺一百多塊錢。

他拒絕了。

然后，就發(fā)生了后來的一切。

他被拖進了體育館的器材室。

被那群人渣用一根跳箱的木杠，活生生打斷了腿。

04

第二天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醫(yī)院的窗戶，照在劉念蒼白的臉上。

劉大軍一夜沒睡，眼睛里布滿了血絲。

他給兒子買來了熱騰騰的豆?jié){和包子，一口一口地喂他吃下。

“爸，你別擔心，我沒事?！眲⒛羁粗赣H憔悴的樣子，心里一陣發(fā)酸，

“養(yǎng)幾天就好了，耽誤不了學習?！?/p>

劉大軍笑了笑，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傻小子，學習什么時候都不晚，身體最重要?！?/p>

他把最后一口包子喂給兒子，然后站起身。

“爸出去一下，你乖乖在病房里待著，別亂動。”

“爸，你去哪？”

“去給你討個公道?！眲⒋筌姷穆曇艉芷届o，但劉念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劉大軍走出病房，沒有回家，也沒有去環(huán)衛(wèi)所請假。

他坐上了一輛公交車，來到了市里最大的農貿市場。

清晨的市場，人聲鼎沸，充滿了煙火氣。

劉大軍穿梭在各個攤位之間，他的目光專注而挑剔，像一個巡視領地的將軍。

他在一個賣豬肉的攤位前停下，仔細端詳著案板上的一塊五花肉。

那塊肉肥瘦相間，層次分明，是上等的五花肉。

“老板，這塊肉，我要了?！?/p>

他又去買了最新鮮的活蝦，個頭飽滿的香菇，自家磨的豆腐，還有一棵水靈靈的大白菜。

買完這些，他又去了一家專門賣調味品的干貨店。

“老板，給我來二兩地龍，要野生的?！彼_口說道。

店老板是個懂行的，一聽這話，就知道是來了大主顧。

他連忙從柜臺最里面拿出一個密封的陶罐。

“這位老板，您可真有眼光?！?/p>

“這可是我們店的鎮(zhèn)店之寶，正宗的太行山野生大地龍，一年也收不到幾斤?！?/p>

劉大軍拿起一根聞了聞，點了點頭，付了錢。

他提著大包小包的食材，沒有回家，而是直接打了一輛車，來到了市委大院的門口。

門口的武警攔住了他。

“同志，你找誰？”

劉大軍從口袋里掏出那部老舊的諾基亞，撥通了根叔的電話。

“根叔，我到了?！?/p>

幾分鐘后，一個穿著中山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的中年男人，從大院里快步走了出來。

他看到劉大軍，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

“是劉師傅吧？哎呀，讓您久等了！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