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地名人名虛構，請勿與現實關聯(li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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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電話那頭，女人的聲音聽不出年紀，像一片被秋風吹干的葉子，平靜，甚至有點脆。

“王姐，是我，小毛?！蹦贻p男人的聲音擠出一點熟絡的笑意，但尾音發(fā)飄，像沒系牢的炊煙。

“哦?！奔澎o在電話線兩端拉長，滋滋的電流聲里，小毛的呼吸有些重了。

他清了清嗓子，試探著問：“姐，那筆錢……您看？”

電話那頭的女人似乎笑了笑，聲音里帶上一絲說不清的意味，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一屋子人聽：“錢啊……來得太容易的錢，總得有個去處才行?！?/p>

一

王秀蘭拎著那兜剛從水里撈出來的青菜，水珠子順著紅色的塑料袋往下滴，在菜市場濕漉漉的水泥地上砸開一朵朵小小的、深色的水花。

她走到賣豆腐的攤子前，攤主是個四十來歲的女人，正低頭用一塊濕布擦拭著案板上的水漬。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豆腥氣和水產攤飄來的咸腥味，混雜在一起，成了這個菜市場獨有的、讓人踏實的氣味。

“來塊老豆腐。”王秀蘭把菜兜子放在腳邊。

攤主抬起頭，臉上堆起笑：“秀蘭姐來了。今天豆腐好，早上的頭一板?！彼槔爻鸬叮谒锝囊淮蟀宥垢媳葎澚艘幌?，“要多大一塊？”

“就那一角吧，晚上一個人，燒個麻婆豆腐?！?/p>

刀起刀落，一塊四四方方的豆腐落在攤主的掌心，她用一張浸濕的紗布包好，遞給王秀蘭。王秀蘭從口袋里摸出錢包，抽出一張十塊的，又摸了摸，找出幾個硬幣。攤主接過錢，從腰間的錢袋里抓出一把零錢找給她。

王秀蘭沒急著走，她站在攤子邊上，把找回來的錢一張一張地攤在手心上數。一張五十的，一張五塊的，還有幾個鋼镚。她的手指在五十元那張嶄新的紙幣上停住了。

“老板娘，”她抬起頭，把那張五十的遞過去，“你這錢找錯了。”

攤主正給下一個客人稱豆干，聞言愣了一下，接過錢看了看，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錢袋，臉上露出恍然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哎喲，你看我這腦子！天熱，人也糊涂了。剛才有個小伙子買得多，給了張一百的，我這順手就……”她把錢塞回錢袋，重新抽出幾張零錢遞給王秀蘭，“謝謝你啊，秀蘭姐，要不是你，我今天就白忙活半天了。”

旁邊一個正在挑豆芽的阿姨搭腔道：“還是秀蘭姐心細，這要是換了別人，說不定就揣兜里走了?！?/p>

王秀蘭把零錢收好，笑了笑，那笑意沒怎么到眼睛里：“賬不對，心里不踏實。不是自己的錢，拿著燙手?！彼f完，拎起地上的菜兜子，轉身走進了嘈雜的人流里。水珠子還在往下滴，只是比剛才小了些。

傍晚時分，小區(qū)的廣場上準時響起了那首熟悉的、節(jié)奏感極強的網絡歌曲。王秀蘭換上一身寬松的運動服，跟著一群和她年紀相仿的女人，在領舞的帶領下?lián)]舞著手臂，變換著舞步。汗水順著額角流下來，有點癢。

一曲舞畢，大家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歇氣，用毛巾擦著汗。跟王秀蘭關系不錯的李姐湊了過來，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秀蘭，跟你說個事。我今天收到個短信，說去城南那個新開的什么健康中心聽課，就能免費領一箱雞蛋，還有一桶油?！?/p>

王秀蘭正擰開保溫杯喝水，聞言動作頓了一下，抬眼看著李姐被汗水和晚霞映得紅撲撲的臉：“白給的？”

“可不是嘛！”李姐興奮地說，“短信上是這么寫的。我想著明天叫上老張家的，一起去看看。你去不去？”

王秀蘭把杯蓋擰上，聲音不大，但很清晰：“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飯。說是送雞蛋，等你去了，指不定怎么給你下套，讓你買他們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李姐臉上的興奮勁兒淡了些：“不能吧？短信上說得挺正規(guī)的，還說是什么‘關愛老年人健康’的公益活動?！?/p>

“‘公益’兩個字，有時候就是個幌子。”王秀蘭淡淡地說，“你自己琢磨吧，我是不去。”

第二天，李姐還是和幾個老姐妹一起去了。晚上跳舞的時候，王秀蘭沒看見她。又過了一天，李姐才出現，只是臉色不大好看，也沒什么心思跳舞，早早就收了場。王秀蘭走到她身邊，沒說話。

李姐自己先開了口，聲音里滿是懊悔：“秀蘭，讓你說著了。什么免費領雞蛋，去了之后就把我們關在一個小屋里，講了三個鐘頭的課，說他們那個什么‘生命能量儀’能治百病。一萬八一臺，不買就不讓走。我……我沒頂住，刷了卡?！?/p>

“雞蛋和油呢？”王秀蘭問。

“給了，”李姐撇了撇嘴，“就一小盒土雞蛋，十個。油是那種最小瓶的調和油。唉，我這心口堵得慌?！?/p>

王秀蘭拍了拍她的肩膀，沒說什么安慰的話，只是說：“就當花錢買個教訓。以后記住了，鉤子前面，總得掛點香餌?！?/p>

二

那通電話是在一個普通的午后打來的。王秀蘭正在客廳里看一部家長里短的電視劇，電視機里的女人正聲嘶力竭地哭喊著，她看得有些乏味，正準備換臺，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本地的。

她接了起來：“喂？”

“您好，請問是王秀蘭女士嗎？”電話那頭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帶著刻意訓練出來的熱情和禮貌，像商場門口的迎賓。

“我是。你哪位？”

“王姐您好，我叫小毛，是‘華夏金服’平臺的客戶經理?！毙∶恼Z速很快，像是背了無數遍的稿子，“是這樣的，我們平臺最近針對部分優(yōu)質老客戶，推出了一項專屬的理財福利，年化收益能達到15%，遠高于市面上任何一款理財產品?！?/p>

王秀蘭把電視按了靜音?？蛷d里一下子安靜下來，只剩下小毛在電話里滔滔不絕的聲音。

“你們平臺有正規(guī)資質嗎？”王秀蘭打斷他，“怎么證明不是詐騙？”

小毛似乎料到她會這么問，立刻笑了起來：“王姐您真是問到點子上了，我們當然是正規(guī)平臺。我們的金融許可證編號是ZJ-2019-XXXX，您可以在銀保監(jiān)會的官方網站上查到。而且我們公司的注冊資本是五個億，實力非常雄厚。”

“公司在哪兒？”

“我們的運營總部在上海陸家嘴，不過我們主要是線上平臺，為了方便全國各地的客戶嘛。”

王秀蘭“嗯”了一聲，沒說信，也沒說不信。“我知道了?！?/p>

“王姐，這個名額非常有限，是我們系統(tǒng)經過大數據篩選，才特地為您保留的。您看要不要我?guī)湍阮A留一下？”小毛的語氣里帶著一絲急切。

“我先看看再說?！蓖跣闾m說完，就掛了電話。

她打開家里那臺有些年頭的臺式電腦，主機發(fā)出一陣沉悶的嗡嗡聲。她按照小毛說的那個“華夏金服”的網址輸了進去，頁面跳轉得很快。網站做得相當漂亮，金色的主色調，各種滾動的“喜報”和“光榮榜”，上面貼滿了各種“金融創(chuàng)新獎”的榮譽證書和一些看不太清面孔的“客戶”發(fā)來的感謝信。

王秀蘭沒看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她直接拖到頁面最下方，找“聯(lián)系我們”。那里只有一個400開頭的客服電話，和一個電子郵箱。沒有具體的辦公地址，沒有工商注冊號。

她關掉網頁，靠在椅子上。事情似乎有點意思了。

過了兩天，小毛的電話又來了。這次他的聲音里多了一絲熟絡。

“王姐，下午好啊。上次跟您說的事，您考慮得怎么樣了？”

“沒錢?！蓖跣闾m回答得很干脆。

小毛像是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又調整過來：“王姐，您別急著拒絕嘛。我們平臺為了打消您的顧慮，現在特別推出了一個‘小額體驗福利’。您只要在我們的APP上注冊一個賬號，我們平臺就會免費贈送您100元的體驗金。這100塊錢產生的收益，三天后您可以直接提現到您的銀行卡里。您看，您一分錢都不用出，就當是玩玩，好不好？”

王秀蘭沉默了幾秒鐘。她想看看，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怎么注冊？”

小毛的音調立刻高了八度：“太好了王姐！我馬上把APP的下載鏈接發(fā)到您的手機上，您點開鏈接下載，然后用您的手機號注冊就行。邀請碼填8866，這樣系統(tǒng)就知道是我推薦的客戶了?！?/p>

王秀蘭掛了電話，果然收到一條短信。她按照提示，下載了那個APP，界面和網站長得差不多。她用一個不常用的手機號注冊了，填上邀請碼。幾乎是注冊成功的一瞬間，APP的“我的資產”里，就顯示出了“100.00元”的字樣。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這期間，小毛沒有再打電話來騷擾。第三天上午，王秀蘭打開那個APP，看到“我的資產”變成了“110.50元”。她點了“提現”，輸入了自己一張幾乎不用的、里面只有幾十塊錢的銀行卡號。

她沒怎么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做完午飯，正準備吃飯，手機響了一聲，是一條銀行的短信通知。

“【XX銀行】您尾號XXXX的儲蓄卡賬戶08月23日12:15完成一筆入賬交易，金額為10.50元，當前余額XX.XX元。”

王秀蘭看著短信，嘴角微微挑了一下。

下午，小毛的電話準時打了過來，語氣里滿是邀功的興奮：“王姐！收益收到了吧？我跟您說我們是正規(guī)平臺，您這下該相信了吧！”

“嗯，收到了。”王秀蘭的語氣依舊平淡。

“王姐，這只是開胃小菜！現在我們平臺有個更大的福利，只要您現在投入一萬塊錢，就能立刻升級成我們的白銀會員。成為會員后，不僅能優(yōu)先參與那些15%收益率的內部項目，我們還會給您郵寄一份價值888元的進口絲綢四件套作為禮品！”

“我再考慮考慮?！蓖跣闾m說，“手里的錢最近有別的安排?！?/p>

電話那頭的小毛顯然有些失望，但他還是強打起精神：“好的好的，沒關系王姐，您慢慢考慮。不過這個會員名額也是限量的，您最好抓緊時間。我過兩天再聯(lián)系您。”

三

小毛又打了兩次電話，一次說名額只剩最后三個了，一次說禮品已經升級成最新款的平板電腦了。王秀蘭每次都用“再考慮考慮”打發(fā)了他。

在那個煙氣繚繞、充斥著外賣盒子酸腐氣味的房間里，小毛垂頭喪氣地把手機扔在桌上。

“K哥，不行啊。那個老太婆跟個石頭一樣，怎么都撬不動。”

被稱作老K的男人三十五六歲的樣子，穿著一件發(fā)黃的白背心，正盤腿坐在床上，一邊抽煙，一邊用筆記本電腦看著后臺數據。他眼皮都沒抬一下，從鼻子里哼出一聲：“沒用的東西。一個老太婆都搞不定。”

“我該說的話術都說了，體驗金也讓她賺了，她就是不上鉤。每次都說考慮考慮?！毙∶卣f。

老K吐出一個煙圈，煙霧模糊了他有些陰鷙的臉。他盯著屏幕上王秀蘭的資料——62歲，退休，無業(yè)。這種客戶，在他看來，應該是最容易上鉤的。有點閑錢，生活無聊，對新生事物既好奇又貪小便宜?？蛇@個王秀蘭，卻像個異類。

“常規(guī)的餌，釣不動這條魚?！崩螷把煙頭在煙灰缸里摁滅，眼神里閃過一絲狠厲，“得上猛藥?！?/p>

他盯著小毛，一字一句地說：“你再給她打電話。就說，為了感謝她這段時間對我們平臺的持續(xù)關注和審慎考察，總部特批了一個‘VIP壓力測試資格’給她?！?/p>

“壓力測試？”小毛沒聽懂。

“你就告訴她，為了讓她徹底放心，體驗我們的大額資金理財流程。我們公司，先往她的個人銀行賬戶里，轉二十萬?！?/p>

小毛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K哥？轉……轉二十萬？真的轉？”

“當然是真的轉?！崩螷冷笑一聲，“不來點真的，怎么能讓她信？你告訴她，這二十萬打到她卡上，讓她親眼看到。然后她可以在我們平臺上看到這筆資金的同步顯示，體驗一下大額理財項目是怎么運作的。體驗期三天，三天后，如果她滿意，就可以決定投不投自己的錢。如果不滿意，我們再把這二十萬，通過技術手段原路劃撥回來?！?/p>

“那……那她要是把錢取走了不還怎么辦？”小毛還是覺得不踏實。

“你跟她說，這筆資金在平臺上會有一個‘體驗期凍結’的狀態(tài)，她暫時只能看，不能直接在APP上操作提現。至于她銀行卡里的錢，”老K的笑容更加陰冷，“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一輩子規(guī)規(guī)矩矩，突然卡里多了二十萬，她第一反應是害怕，是慌。她不敢亂動。等她看到我們真的有實力把錢打過去，她的心理防線就徹底垮了。到時候，別說讓她投十萬，就是讓她把全部家當投進來，她都愿意?！?/p>

老K站起身，拍了拍小毛的肩膀：“這是攻心計，懂嗎？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去吧，按我說的做。語氣要自信，要讓她覺得，二十萬對我們來說，就是灑灑水?！?/p>

小毛被老K說得也有些熱血沸C騰，他拿起手機，深吸一口氣，撥通了王秀蘭的電話。他把老K教的話，用一種近乎亢奮的語調復述了一遍。

電話那頭的王秀蘭聽完后，沉默了很長時間。久到小毛以為信號斷了。

“喂？王姐？您在聽嗎？”

“在聽?！蓖跣闾m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你們往我賬上打二十萬？小伙子，你沒睡醒吧？”

“王姐，千真萬確！這是我們總部老總特批的！就是為了讓您這樣最尊貴的潛在客戶，體驗我們平臺的實力！”小毛的底氣足了很多。

“你們這么做，就不怕我把錢拿走不還嗎？”王秀蘭問出了那個老K預料之中的問題。

小毛笑了，笑聲里充滿了自信：“王姐，您看您說的。您是有身份的人，我們信得過您的人品。再說了，這筆錢在我們的平臺系統(tǒng)里是有記錄的，只是一個體驗流程，體驗結束我們就會收回。您銀行卡那邊，我們相信您也不會亂動的?！?/p>

王秀蘭又沉默了。小毛能聽到她那邊有輕微的呼吸聲。

“好吧?！蓖跣闾m終于開口，“那我就看看，你們到底想干什么?！?/p>

“太好了王姐！您把您的銀行卡號發(fā)給我，我現在就去給您申請款項！”

“就上次提現那張卡?！蓖跣闾m說。

“好嘞！您等我好消息！”

掛了電話，王秀蘭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塊明亮的光斑，空氣里有細小的灰塵在光斑里飛舞。她覺得這件事越來越脫離常理，像一出荒誕的戲劇。

她打開那個“華夏金服”的APP，登錄上去，不停地刷新著“我的資產”頁面。上面顯示的，依然是“0.00元”。她等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一下午過去了，那個數字始終沒有變化。

她心里愈發(fā)肯定，這不過是騙子虛張聲勢的又一個把戲。他們根本不可能真的打錢，只是想通過這種“即將有巨款到賬”的期待感，讓她變得急躁，讓她主動打電話去詢問，然后他們再在電話里進行下一步的洗腦和催促。

想通了這一點，王秀蘭反而徹底放松下來。她關掉APP，起身去廚房準備晚飯，決定不理會這件事，看對方還能玩出什么花樣。

而另一邊，小毛卻真的急了。他已經把申請打款的流程走完了，老K那邊也通過技術組的“眼鏡”和負責洗錢的“胖哥”，用一個新弄來的、干凈的對公賬戶，把二十萬劃了出去?？傻攘丝煲粋€下午，王秀蘭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沒有電話，沒有短信，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K哥，她怎么不打電話來問??？”小毛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像熱鍋上的螞蟻。

老K也有些煩躁，他狠狠吸了一口煙：“沉得住氣啊，這個老太婆。你給她打過去，問問情況。別顯得我們比她還急。”

小毛如蒙大赦，趕緊撥通了王秀蘭的電話。

“喂，王姐，忙著呢？”

“嗯，擇菜呢?！蓖跣闾m的聲音很平靜。

“那個……王姐，二十萬的款子，財務那邊已經在走了，因為是大額，跨行轉賬可能需要幾個小時的審核時間，您耐心等一等。到賬之后，銀行會給您發(fā)短信提醒的?！?/p>

“好，我知道了?！蓖跣闾m的語氣波瀾不驚，“等收到短信再說吧?！?/p>

說完，她就掛了電話。聽著電話里的忙音，小毛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說不出的憋悶。

四

下午四點多，王秀蘭把擇好的青菜放在水池里泡著，準備回客廳歇一會兒。她剛在沙發(fā)上坐下，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就“嗡”地震動了一下，屏幕亮了。

是一條銀行發(fā)來的短信。

她拿起手機，瞇著眼睛看清了上面的字。

“【XX銀行】您尾號XXXX的儲蓄卡賬戶08月24日16:28完成一筆入賬交易，金額為200,000.00元，當前余額XXXXXX.XX元?！?/p>

王秀蘭盯著那串數字“200,000.00”，先是愣了一下，仿佛那不是一筆錢，而是一串毫無意義的亂碼。幾秒鐘后，她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揚起，臉上的皺紋因為這個笑容而舒展開來，像一朵在秋日里遲遲綻放的菊花。她笑出了聲，但那笑聲很輕，只在她自己的胸腔里回蕩。

她的手機幾乎是立刻就響了起來，還是那個熟悉的號碼。

是小毛。

王秀蘭任由它響了幾聲，才慢悠悠地接起來。

“王姐！王姐！看到了吧！銀行短信收到了吧！”小毛的聲音因為極度的興奮而有些變形，像一根被拉到極限的橡皮筋，“二十萬！整整二十萬！一分不少，已經到您賬戶上了！”

“嗯，看到了。”王秀蘭的聲音平靜得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我就說我們平臺是講信譽有實力的吧！”小毛沉浸在自己的勝利里，滔滔不絕地說著，“現在您可以登錄我們的APP，看看那二十萬是不是也同步顯示在您的資產里了。然后您就可以體驗我們?yōu)閂IP客戶準備的那個年化18%的理財項目了！王姐，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润w驗期結束，您要是覺得好，就把自己的錢也投進來，我保證您能賺大錢！”

王秀蘭沒有說話，她拿著手機，走到窗邊。窗外的天空是灰藍色的，幾只麻雀落在對面的屋頂上，嘰嘰喳喳地叫著。

“小伙子，”她終于開口了，語氣不急不緩，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謝謝你啊?！?/p>

“嗨，王姐您客氣啥，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這二十萬，我確實收到了?！蓖跣闾m打斷他，接著說了一句話卻讓對面的人頓時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