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初春的槐花村，春風吹散了最后一絲寒意。

村支書劉建華站在祠堂門前，手里捧著一個破舊的搪瓷盆，里面裝著全村人的命運——三十六張紙條，對應(yīng)著村里分配給各家的土地。

"都抓好了，可不許反悔！"劉建華的聲音在晨風中顯得格外嚴肅。

我叫周宇豪，二十二歲，剛從城里回到村里。當我從盆里摸出那張皺巴巴的紙條時，心里還在想著能分到哪塊肥沃的田地。

打開紙條的那一刻，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北山荒地，五畝"。

周圍響起竊竊私語聲，有人在偷笑。北山那片地，連草都長不好，石頭比土多，全村人都知道那是最差的地。

正當我沮喪地準備離開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正好，一起開荒。"

我回頭，看見村里最美的姑娘許若曦正朝我走來，她手里同樣握著一張紙條。

那一刻，我不知道這句話將徹底改變我的人生軌跡，也不知道這片看似貧瘠的荒地里，埋藏著一個改變整個槐花村命運的秘密。

01

許若曦的話讓整個祠堂前的空地安靜了幾秒。

我愣愣地看著她，這個從小就是村里焦點的姑娘。她有著南方女子特有的溫婉，皮膚白皙，眼睛明亮如秋水，一頭烏黑的長發(fā)總是梳得整整齊齊。更重要的是，她是村里少有的高中畢業(yè)生，本來可以留在縣城工作，卻選擇回到村里。

"若曦，你說什么？"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道，聲音在圍觀村民的注視下顯得更加不自然。

她走近了幾步，我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皂香。她伸出手，我看到她手心里的紙條上寫著"北山荒地，三畝"。

"我們分到的地是相鄰的。"她的聲音很平靜，但我能感覺到她眼中有種我讀不懂的東西，"既然都是荒地，不如一起開墾。"

村支書劉建華皺了皺眉頭："若曦丫頭，你想清楚了。那片地..."

"劉叔，我想得很清楚。"許若曦打斷了他的話，轉(zhuǎn)身面向圍觀的村民，"土地好壞不是天定的，靠的是人的雙手。"

人群中傳來幾聲嗤笑。村里的老婆子徐秀英搖著頭說："這丫頭讀書讀傻了，北山那片地，石頭比土多，你們兩個娃娃能開出什么來？"

"就是，若曦你可是咱村的寶貝疙瘩，找個好人家嫁了多好，何苦跟著宇豪去受罪。"另一個大嬸附和道。

聽到這些話，我的臉燒得厲害。這些年在城里打工，我見過世面，但在村里，我始終是那個家境一般的小伙子，而許若曦卻是村里人人羨慕的對象。她這樣說，不僅讓我意外，也讓我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

許若曦似乎沒有聽到那些議論聲，她看著我，眼神堅定："宇豪哥，你愿意嗎？"

我看著她清澈的眼神，心里涌起一種復雜的情緒。這些年在外面，我見過太多勢利的嘴臉，很少有人會在我困難的時候主動幫忙。而現(xiàn)在，村里最好的姑娘竟然愿意跟我一起去開墾那片人人避之不及的荒地。

"我..."我剛要開口，卻被一個粗獷的聲音打斷了。

"若曦，你想清楚了！"

說話的是村里的能人鄧俊豪，他比我大兩歲，前年承包了村里的磚廠，算是村里的富戶。他一身干凈的中山裝，頭發(fā)梳得油光發(fā)亮，看起來比我體面多了。

"俊豪，這是我的決定。"許若曦的語氣變得有些冷淡。

鄧俊豪走到我們面前，他的個子比我高，看起來很有壓迫感："宇豪兄弟，北山那片地你一個人開就夠嗆了，何必拖累若曦？"

我感覺到周圍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有些炙熱，有些諷刺，還有些同情。我深吸一口氣，看著許若曦期待的眼神，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服輸?shù)膭蓬^。

"若曦，如果你真的愿意，我們就一起試試。"我的聲音在說出這句話時，連自己都覺得陌生，仿佛是從心底深處傳來的。

許若曦笑了，那是我見過的最美的笑容，像春天的第一朵花。

02

第二天一早，我就扛著鋤頭上了北山。

昨晚我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全是許若曦的那句話和她的笑容。我不明白她為什么要這么做，但既然答應(yīng)了，就得做到。

北山離村子大概兩里路，是一片向陽的山坡。說是荒地，其實連荒地都算不上，到處都是碎石和雜草，零星長著幾棵歪脖子樹。我站在這片即將屬于我們的土地上，心里五味雜陳。

"來得挺早。"

我回頭，看見許若曦正從山下走上來。她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藍布衣裳，頭上戴著草帽，手里拿著一把小鋤頭。早晨的陽光灑在她身上，給她鍍上一層金邊。

"你怎么也來這么早？"我有些意外。

"既然決定了，就要認真對待。"她走到我身邊，打量著這片土地，"其實這里的位置很好，向陽，而且靠近山泉。"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確實，在不遠處有一股清泉從山巖間流出，匯成一條小溪。這是我昨天沒有注意到的。

"那我們從哪里開始？"我問道。

許若曦指著一片相對平坦的地方："先把那邊的石頭清理出來，然后翻土。"

我們開始干活。北山的石頭特別多，有些埋得很深，需要用鋤頭一點點挖出來。沒多久，我的手就磨出了水泡，但我咬牙堅持著。

令我意外的是，許若曦雖然看起來文弱，但干起活來一點也不含糊。她揮鋤頭的姿勢雖然不夠?qū)I(yè)，但很認真，額頭上很快就滲出了汗珠。

"若曦，你歇歇吧，這些重活我來干。"我有些心疼地說道。

她抬起頭，用手背擦了擦汗："我們是合作伙伴，不是嗎？"

合作伙伴。這個詞讓我心里一暖。

正午時分，太陽越來越毒，我們在一棵樹下休息。許若曦從包里拿出兩個煮雞蛋和一壺水。

"你怎么知道帶這些？"我接過雞蛋，感激地說道。

"開荒是體力活，不補充營養(yǎng)怎么行。"她笑著說，然后認真地看著我，"宇豪哥，你為什么從城里回來？"

這個問題我沒想過要跟別人解釋，但面對她清澈的眼神，我覺得沒必要隱瞞："城里的生活不適合我，太浮躁了。而且，家里就我一個兒子，總得回來照顧父母。"

她點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根在這里。"

"那你呢？縣城不是有工作等著你嗎？"

許若曦看著遠方，眼神有些復雜："有些事情，不是為了自己。"

她的話讓我覺得有些莫名的沉重，但我沒有追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們還沒有熟悉到可以分享彼此內(nèi)心最深處想法的程度。

下午的太陽更加毒辣，但我們的干勁卻越來越足。經(jīng)過一天的努力，我們清理出了大概一分地的石頭，雖然看起來微不足道，但這是一個開始。

傍晚時分，我們收拾工具準備下山。許若曦突然在一塊大石頭旁邊停住了腳步。

"宇豪哥，你過來看看這個。"

我走過去，看見她蹲在地上，手里拿著一個什么東西。那是一塊奇怪的石頭，呈現(xiàn)出不規(guī)則的形狀，表面有著金屬般的光澤。

"這是什么？"我接過石頭，感覺它比普通石頭要重很多。

"我也不知道，但看起來不像普通的石頭。"許若曦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也許只是鐵礦石之類的。"

我把石頭裝進口袋里，心里卻有種奇怪的預感。這片被村里人看不起的荒地，也許真的藏著什么秘密。

03

接下來的半個月里，我和許若曦每天都會上山開荒。

村里人的態(tài)度很有意思。起初大家都等著看笑話，覺得我們堅持不了幾天就會放棄。但隨著時間推移，看到我們每天風雨無阻地上山，一些人開始改變看法。

"這兩個娃娃還真有毅力。"徐秀英在村頭的老槐樹下跟幾個婆子閑聊時說道。

"毅力有什么用，那地就算開出來也種不出什么好莊稼。"另一個大嬸搖頭道。

但也有人持不同觀點。村里的老農(nóng)劉建明悄悄跟我說："小伙子，北山那地雖然石頭多，但土質(zhì)其實不錯，只要肯下功夫，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獲。"

這些議論我都聽在耳里，但我更關(guān)心的是許若曦的態(tài)度。這些天相處下來，我發(fā)現(xiàn)她是個很有主見的姑娘，而且比我想象的要堅強。

那天上午，我們正在清理一片特別難搞的石頭堆時，鄧俊豪突然出現(xiàn)在山上。

"若曦，你們還在這里瞎折騰？"他一身干凈的衣服，和我們滿身泥土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

許若曦頭也沒抬："俊豪，你來有事嗎？"

"我來看看你們開荒的進度。"鄧俊豪環(huán)視著我們半個月來的成果，臉上帶著一種復雜的表情，"說實話，我很佩服你們的毅力，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我停下手里的活，直起腰看著他："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與其在這里浪費時間，不如考慮更實際的出路。"鄧俊豪看著許若曦，"若曦，我磚廠正缺一個會計，你的文化程度正合適。工資比在地里刨食強多了。"

許若曦這才抬起頭："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有自己的打算。"

"什么打算？指望這片破地發(fā)財？"鄧俊豪的語氣有些急躁，"若曦，你別糊涂了。宇豪是個好人，但他給不了你好生活。"

聽到這話，我心里涌起一股怒火。雖然他說的可能是實情，但這種當著我的面貶低我的方式讓我很不舒服。

"俊豪，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許若曦的聲音變得冷淡，"而且，誰說開荒就是為了發(fā)財？"

鄧俊豪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她會這么直接地拒絕。他看看我，又看看許若曦，最后搖搖頭："算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不過若曦，我的話永遠有效，什么時候想通了，隨時可以來找我。"

說完，他轉(zhuǎn)身下山了。

山上又恢復了安靜，只有我們揮鋤頭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我忍不住問道："若曦，你為什么不考慮他的建議？在磚廠工作確實比在這里開荒輕松。"

許若曦停下手里的活，看著我："宇豪哥，你是希望我去磚廠工作嗎？"

她這么問，讓我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說不希望，顯得自私；說希望，又違心。

"我是覺得...你不應(yīng)該為了幫我而委屈自己。"我最終還是說出了心里話。

許若曦笑了，那種笑容里有種我讀不懂的東西："誰說我是為了幫你？"

這句話讓我更加困惑。如果不是為了幫我，那她為什么要選擇跟我一起開荒？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許若曦又挖出了一塊奇怪的石頭。這已經(jīng)是我們發(fā)現(xiàn)的第五塊這種石頭了，都有著相似的金屬光澤和異常的重量。

"這些石頭到底是什么？"我拿著石頭仔細觀察，"要不我們拿到縣城去找人看看？"

"好主意。"許若曦點點頭，"正好明天是集市，我們可以去一趟縣城。"

那天晚上，我把那些奇怪的石頭放在桌上反復觀察。父親周建華好奇地問道："小豪，這些石頭哪來的？"

"在北山開荒時挖出來的。"我如實回答。

父親拿起一塊石頭掂了掂："這石頭不簡單，比鐵還重。你們在山上還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

"就是石頭特別多，土質(zhì)倒是不錯。"我說道。

父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北山那片地，以前我爺爺說過一些奇怪的事情，但都是些傳說，不足為信。"

"什么傳說？"我來了興趣。

"算了，都是些老人家的胡話。"父親擺擺手，"你們好好開荒就行，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但他的話卻在我心里埋下了一顆種子。北山，也許真的有什么秘密。

04

第二天趕集的路上，我和許若曦坐在村里唯一的拖拉機后斗里，顛簸得厲害。

許若曦緊緊抓著車廂邊緣，臉色有些蒼白。我想伸手扶她，但又覺得不合適，只能在她快要摔倒時用胳膊擋一下。

"謝謝。"她小聲說道，臉上飛起紅霞。

到了縣城，我們先去了地質(zhì)勘探隊的辦公室。那是一個很簡陋的平房，門口掛著"槐河縣地質(zhì)勘探隊"的牌子。

接待我們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姓趙，是隊里的技術(shù)員。他戴著厚厚的眼鏡，看起來很專業(yè)。

"你們說在北山挖出了奇怪的石頭？"趙技術(shù)員接過我們帶來的石頭樣本，仔細觀察起來。

他先是用放大鏡觀察表面，然后用小錘子輕輕敲擊，聽聲音。最后，他拿起一塊石頭放在手心里掂了掂重量。

"這些石頭確實不尋常。"趙技術(shù)員皺著眉頭說道，"從外觀和重量來看，很可能含有某種金屬礦物質(zhì)。"

"什么金屬？"我急切地問道。

"這個需要進一步檢驗才能確定。"趙技術(shù)員站起身，"你們能告訴我具體是在北山的什么位置發(fā)現(xiàn)的嗎？"

我和許若曦對視一眼，然后詳細描述了位置。趙技術(shù)員在地圖上做了標記，然后說："如果方便的話，我想去實地看看。"

"當然可以。"許若曦立即答應(yīng)道。

"那就明天吧，我安排一下工作。"趙技術(shù)員收起地圖，"對了，在結(jié)果出來之前，希望你們先不要對外聲張。"

從地質(zhì)勘探隊出來，我的心情很復雜。如果這些石頭真的有價值，那我們這片被人瞧不起的荒地可能就要翻身了。但同時，我也擔心這會給我們帶來麻煩。

"若曦，你怎么看？"我問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她的表情也很嚴肅，"不過不管怎樣，這都是我們的發(fā)現(xiàn)。"

在縣城的集市上，我們買了一些開荒用的工具和種子。許若曦還買了幾本關(guān)于農(nóng)業(yè)技術(shù)的書。

"你還真打算在那片地上種莊稼？"我有些意外。

"當然，不管有沒有礦藏，地總是要種的。"她很認真地說道，"而且我覺得，就算沒有什么特殊發(fā)現(xiàn)，我們也能把那片地變成良田。"

她的堅定讓我很感動，也讓我更加確定，許若曦不是那種追逐虛無財富的人。她是真的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什么。

回村的路上，拖拉機經(jīng)過村口時，我們看見鄧俊豪正和幾個人在商量什么事情。他看見我們，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表情。

"那是磚廠的工人。"許若曦小聲說道，"聽說最近磚廠的生意不太好。"

我點點頭，但心里卻想著另一件事。如果北山真的有礦藏，那鄧俊豪會是什么反應(yīng)？他會不會想要插手？

晚上回到家，我把白天的經(jīng)歷告訴了父親。父親聽完后，表情變得很嚴肅。

"小豪，你記住，財不外露。"他語重心長地說道，"如果那些石頭真的有價值，你們一定要小心處理。"

"爸，你是擔心什么？"

父親在屋里走了幾步，最后坐下來，看著我說："北山那片地，以前確實有些傳說。我爺爺年輕時曾經(jīng)說過，那里可能有礦脈。但后來日本人來了，挖了一段時間，什么也沒找到就走了。"

"日本人？"我吃了一驚。

"那都是四十年前的事了。"父親擺擺手，"我也是聽老人們提起過，真假難辨。但不管怎樣，你們現(xiàn)在最好低調(diào)一些。"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腦子里想著許若曦，想著那些奇怪的石頭，想著即將到來的勘探，想著可能改變一切的未來。

窗外的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著什么秘密。我有一種預感，我們的生活即將發(fā)生巨大的變化，但我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起床準備上山。推開門時，我看見許若曦已經(jīng)在院子里等著我了。

"這么早？"我有些意外。

"今天趙技術(shù)員要來，我想早點到山上準備一下。"她說道。

我們一起上山，路上遇到了幾個早起干活的村民。他們看見我們，都會點頭打招呼，但我能感覺到他們眼中的好奇和猜測。

到了北山，我們開始整理挖出石頭的地方，等待趙技術(shù)員的到來。

上午十點左右，趙技術(shù)員帶著一個助手上山了。他們背著一些專業(yè)設(shè)備，看起來很正式。

"就是這里？"趙技術(shù)員環(huán)視著我們開墾的土地。

"對，這些石頭都是從那邊挖出來的。"許若曦指著一片我們剛清理過的地方。

趙技術(shù)員走過去，用一個金屬探測器在地面上掃描。很快，儀器發(fā)出了"滴滴"的響聲。

"確實有異常。"他興奮地說道，"這里很可能有礦脈。"

聽到這句話，我和許若曦對視一眼，心情都很復雜。我們真的要發(fā)財了嗎？

05

趙技術(shù)員在北山待了整整一個上午，用各種儀器進行檢測。

他的表情越來越興奮，不斷地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么。最后，他收起設(shè)備，看著我們說道："初步判斷，這里確實有礦藏，而且品位不低。"

"什么礦？"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需要進一步化驗才能確定具體成分，但從各項指標來看，很可能是稀有金屬礦。"趙技術(shù)員的聲音里帶著激動，"如果真是這樣，那這片土地的價值就不可估量了。"

許若曦握著我的手，我能感覺到她手心里的汗水。我們都沒想到，這片被村里人看不起的荒地，竟然會有這樣的價值。

"接下來怎么辦？"許若曦問道。

"我需要帶更多樣本回去進行詳細分析，然后寫報告上報。"趙技術(shù)員收拾著設(shè)備，"大概一個星期后就能有準確的結(jié)果。在此之前，希望你們保密。"

送走趙技術(shù)員后，我和許若曦坐在山上的石頭上，望著遠方的村莊，心情都很復雜。

"若曦，你在想什么？"我問道。

"我在想，如果這里真的有礦，我們的生活會變成什么樣。"她的聲音很輕，"說不定，這不是好事。"

她的話讓我一驚："為什么這么說？"

"你想想看，如果消息傳出去，會有多少人想要這片地？"許若曦轉(zhuǎn)身看著我，眼中有種擔憂，"我們只是普通農(nóng)民，怎么可能保護得了這些財富？"

她說得對。我想起了父親昨晚的話，心里涌起一種不安。如果北山真的有價值連城的礦藏，那我們面對的就不僅僅是發(fā)財?shù)臋C會，更可能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那我們該怎么辦？"我問道。

"先等結(jié)果出來再說吧。"許若曦站起身，"不管怎樣，這都是我們的土地，我們有權(quán)決定怎么處理。"

下山的路上，我們遇到了鄧俊豪。他開著剛買的吉普車，停在路邊等我們。

"若曦，宇豪，今天有客人上山？"他的語氣很隨意，但我能感覺到他眼中的探詢。

"是地質(zhì)勘探隊的人，來看看土質(zhì)。"許若曦回答得很自然。

"土質(zhì)？"鄧俊豪笑了笑，"用得著地質(zhì)隊來看土質(zhì)嗎？"

我心里一緊，意識到我們的借口有些漏洞。但許若曦很冷靜："我們想搞科學種植，當然要了解土壤結(jié)構(gòu)。"

鄧俊豪盯著我們看了一會兒，最后點點頭："也對，你們確實用心。對了，今晚村里開會，討論明年的規(guī)劃，你們記得參加。"

說完，他開車走了。但我總覺得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好像在懷疑什么。

晚上的村民大會在村委會舉行。村支書劉建華宣布了幾項決議，包括修路、水渠改造等。最后，他提到了土地流轉(zhuǎn)的問題。

"縣里有政策，鼓勵土地適度規(guī)模經(jīng)營。"劉建華說道，"如果有人想要轉(zhuǎn)讓土地經(jīng)營權(quán)，可以通過村委會統(tǒng)一協(xié)調(diào)。"

聽到這話，我和許若曦對視了一眼。這個時候提土地流轉(zhuǎn)，會不會太巧合了？

會后，鄧俊豪主動走過來跟我們聊天："宇豪，若曦，你們在北山開荒辛苦了。如果覺得累，我可以幫你們介紹其他的出路。"

"謝謝你的關(guān)心，我們現(xiàn)在挺好的。"許若曦禮貌地回答。

"那就好。"鄧俊豪笑了笑，"不過我聽說，最近有外地人在打聽北山的情況，你們要小心一些。"

這句話讓我心里一沉。外地人打聽北山？會不會和今天的勘探有關(guān)？

回家的路上，許若曦一直很沉默。到了她家門口，她突然轉(zhuǎn)身對我說："宇豪哥，不管發(fā)生什么，我們都要在一起面對。"

她的話讓我心里一暖，但同時也讓我感到壓力。我知道，即將到來的變化可能會考驗我們之間剛剛建立起來的信任和合作關(guān)系。

"若曦，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我認真地說道。

她點點頭，眼中有種我讀不懂的情感。然后，她轉(zhuǎn)身走進了院子。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窗外的風聲顯得格外凄厲，仿佛在預示著什么。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我們平靜的生活即將被打破，而我們將要面對的，可能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復雜。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時發(fā)現(xiàn)父親已經(jīng)在院子里等我了。他的表情很嚴肅。

"小豪，昨晚有人來打聽你們在北山的情況。"他壓低聲音說道，"看起來不是本地人。"

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磥?，消息已經(jīng)開始泄露了。

06

接下來的幾天里，村里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我注意到有陌生面孔在村里出現(xiàn)，他們總是在詢問關(guān)于北山的情況。有的說是搞旅游開發(fā)的，有的說是做地質(zhì)研究的，但我總覺得他們的目的不純。

更讓我不安的是，村里一些平時不怎么關(guān)心我們的人，突然變得格外熱情。

"宇豪啊，聽說你們在北山開荒很有成效？"村里的會計胡建華主動跟我搭話，"有什么需要幫助的，盡管開口。"

"小豪，北山那片地開墾起來了？土質(zhì)怎么樣？"連平時很少說話的鄰居也開始關(guān)心我們的進度。

這些反常的關(guān)注讓我意識到，消息可能已經(jīng)走漏了。我開始擔心許若曦的安全，每天都會多注意她的情況。

那天上午，我正在山上清理石頭，突然看見三個陌生男人朝這邊走來。他們穿著城里人的衣服，看起來不像是來干農(nóng)活的。

"你好，請問你是周宇豪嗎？"為首的男人四十來歲，戴著金絲邊眼鏡，看起來像個文化人。

"我是。你們是什么人？"我警覺地問道。

"我們是省地質(zhì)勘探局的，聽說這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有價值的礦物樣本。"那個男人掏出工作證給我看，"我們想了解一些情況。"

我心里一驚，但表面上保持冷靜："我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什么。"

"周先生，不用緊張。"另一個男人笑著說道，"我們只是想看看那些石頭樣本，如果確實有價值，對大家都是好事。"

就在這時，許若曦從山下走上來。她看到這些陌生人，臉色立刻變了。

"若曦，他們說是省里來的。"我向她介紹道。

許若曦走到我身邊，警惕地看著那三個人："你們有什么事嗎？"

"許小姐，我們想了解一下你們在這里發(fā)現(xiàn)的礦物情況。"為首的男人態(tài)度很客氣，但我能感覺到他們勢在必得的決心，"如果真的有礦藏，我們可以合作開發(fā)。"

"什么合作？"許若曦問道。

"我們可以提供技術(shù)和資金，你們提供土地使用權(quán)，然后按比例分成。"那個男人說道，"這對大家都有好處。"

"我們還沒有確定這里有什么礦藏。"我說道。

"周先生，我們已經(jīng)從縣地質(zhì)隊了解了情況。"男人笑了笑，"趙技術(shù)員的初步報告很有價值。"

聽到這話，我和許若曦都愣住了。趙技術(shù)員竟然把消息泄露了出去？

"不過你們放心，我們是正規(guī)的勘探公司，不會占你們便宜的。"男人繼續(xù)說道，"明天我們會帶專業(yè)設(shè)備來進行詳細勘探，希望你們配合。"

說完，他們就下山了，留下我和許若曦面面相覷。

"怎么辦？"許若曦有些慌亂。

"先回村里商量。"我握住她的手，"不要怕，我們一起面對。"

下山時，我們遇到了鄧俊豪。他的臉色很難看。

"宇豪，剛才上山的那些人是什么來頭？"他直接問道。

我簡單說明了情況，鄧俊豪聽完后，表情更加嚴肅了。

"看來消息已經(jīng)傳開了。"他說道，"你們要小心，這種事情很容易引起糾紛。"

"你什么意思？"許若曦問道。

鄧俊豪猶豫了一下，最后說道："若曦，實話告訴你，昨天晚上就有人找過我，想讓我?guī)兔Υ蚵犇銈兊那闆r。我沒有說什么，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他的話證實了我的擔心。看來，關(guān)于北山礦藏的消息已經(jīng)傳得很廣了。

"那些人給你什么好處？"我問道。

"他們承諾，如果能拿到北山的開采權(quán)，會給村里一些補償。"鄧俊豪看著我們，"但我覺得，這件事沒那么簡單。"

當天晚上，我和父親商量這件事。父親聽完后，臉色變得很嚴肅。

"小豪，這件事已經(jīng)超出了我們能控制的范圍。"他說道，"如果真的有價值很高的礦藏，那就不是我們這些農(nóng)民能保護得了的。"

"那我們該怎么辦？"

父親沉思了一會兒，最后說道："明天我陪你們上山，看看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另外，我覺得你們應(yīng)該找律師咨詢一下，了解自己的權(quán)利。"

第二天一早，我、許若曦和父親一起上了北山。那三個男人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了，而且還帶來了更多的人和設(shè)備。

"周先生，許小姐，今天我們要進行正式的地質(zhì)勘探。"為首的男人說道，"希望你們配合。"

"等一下。"父親上前一步，"你們有什么手續(xù)嗎？在我們的土地上勘探，總得有個說法吧？"

那個男人愣了一下，然后掏出一份文件："這是縣政府的批文，我們有合法的勘探權(quán)。"

父親接過文件看了看，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小豪，這份文件是真的。"他小聲對我說道，"看來他們早有準備。"

就在這時，村支書劉建華也上山了，后面還跟著幾個村干部。

"宇豪，若曦，出了這么大的事，你們怎么不跟村里說一聲？"劉建華的語氣有些責備。

"劉書記，這里馬上要進行地質(zhì)勘探了。"為首的男人主動上前介紹情況。

聽完情況介紹，劉建華的表情變得復雜起來。他看看我們，又看看那些勘探人員，最后說道："這件事關(guān)系到村里的發(fā)展，不能由你們私自決定。"

"什么意思？這是我們承包的土地！"許若曦突然大聲說道，她的聲音在山谷中回蕩，帶著一種我從未聽過的憤怒。

這句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我。我第一次看到溫和的許若曦如此激動，她的眼中燃燒著一種堅決的火焰。

07

許若曦的話在山谷中回蕩著，所有人都被她突然爆發(fā)的情緒震住了。

我從來沒見過她這樣激動的樣子，她的臉頰因為憤怒而泛紅，胸口劇烈起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