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我用一盒巧克力,撕下了老鄉(xiāng)的畫皮
我叫林靜姝。
去年過年,我開車捎老鄉(xiāng)王建軍和他老婆劉翠芬回老家。
三百多公里路,我搭人搭油,連口水都沒讓他們買。
結(jié)果呢?
他倆轉(zhuǎn)頭就在老家族群里陰陽怪氣,說我“城里人就是精明,連老鄉(xiāng)的油錢都算得那么清楚”。
暗示我收了他們天價過路費和油費,活脫脫一個“見錢眼開”的勢利小人。
今年,王建軍的電話又來了。
還是那副理所當(dāng)然的口氣:“靜姝啊,今年還麻煩你捎我們一程唄?還是老時間老地點??!”
我對著電話,皮笑肉不笑:“行啊,王哥,樂意至極?!?/p>
他大概以為我還是去年的軟柿子。
我心里冷笑,王建軍,劉翠芬,去年的賬,今年咱們連本帶利好好算算!
公司年底的工作堆積如山,我正埋頭做著最后的收尾,盤算著過年回老家的票。
手機屏幕亮了,一串?dāng)?shù)字,陌生又熟悉。
是他,王建軍。
腦子里“嗡”一聲,去年的那些破事,像電影回放一樣,立刻翻涌上來。
去年,我剛買了新車不到一年,一輛白色的小轎車,是我工作幾年的積蓄。
第一次決定自駕回家過年,心里還有點按捺不住的小激動。
王建軍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打聽到我開車回去的消息。
提前一周就給我打電話,聲音大嗓門,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熟稔。
“靜姝啊,聽說你今年開車回家?哎呀太好了!”
“我跟你嫂子劉翠芬正愁買不到票呢!都是一個村出來的,你可得幫這個忙??!”
我當(dāng)時剛工作沒幾年,臉皮薄,覺得都是老鄉(xiāng),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拒絕的話在嘴邊繞了幾圈,還是沒能說出口。
心想,三百多公里,捎帶一下也沒什么。
于是,就這么稀里糊涂地答應(yīng)了。
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真是傻得冒泡。
有些人,你越是好說話,他越是蹬鼻子上臉,理所當(dāng)然地把你當(dāng)成冤大頭。
出發(fā)那天,我特意起了個大早,把車?yán)锢锿馔庀吹酶筛蓛魞簟?/p>
王建軍和他老婆劉翠芬,提著大包小包,在約定地點等我。
那行李,差點把我的后備箱給塞爆了。
三百多公里的路,我一路小心翼翼地開著。
他們倆在后座可沒閑著。
不是嫌我車空間小,伸不直腿。
就是說我開得太慢,像蝸牛爬。
劉翠芬尤其能作妖,上車沒多久就喊暈車。
我趕緊把車窗開了條縫,她又喊冷風(fēng)吹得頭疼。
中途進服務(wù)區(qū)休息,我還主動買了水和幾包零食。
想著路上解解悶,別讓人家覺得我小氣。
結(jié)果劉翠芬捏起一包薯片,翻來覆去地看。
“靜姝啊,這牌子沒見過啊,好吃嗎?城里東西就是花樣多?!?/p>
那語氣,與其說好奇,不如說帶著點骨子里的挑剔。
更糟心的是,她暈車,最后還是吐了。
吐了我一后座,那股酸腐的味道,混雜著車?yán)锏南惴?,別提了。
連句正經(jīng)的“對不起”都沒有。
反而皺著眉頭抱怨:“靜姝,你這車開得也太不穩(wěn)了,晃得我難受?!?/p>
我當(dāng)時氣得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都在發(fā)抖,但還是忍了。
想著快到家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些人的‘順路’,就是把你當(dāng)成免費的代駕和搬運工,還嫌你服務(wù)不到位。
對,去年就是這樣。
“喂?靜姝??!是我,你王哥!”
電話那頭,王建軍的聲音依舊洪亮,帶著一股子天生的優(yōu)越感,仿佛我們是多鐵的哥們兒。
我深吸一口氣,把翻騰的怒火壓下去,聲音盡量保持平靜,甚至帶上了一絲刻意的客氣。
“王哥啊,你好你好,有事嗎?”
“哎呀,靜姝,今年你還開車回去吧?我跟你嫂子還坐你車啊,老時間老地點,你看行不?”
他說得那么自然,那么理所當(dāng)然,好像我天生就該是他的專屬司機。
我捏著手機,指關(guān)節(jié)都有些發(fā)白。
“王哥,今年我回不回去還不一定呢,公司事多。”我試圖找個借口。
“別啊靜姝!”王建軍立刻急了,聲音拔高八度,“我們票都沒買,就指望你了!去年坐你車多方便啊,咱們老鄉(xiāng),互相幫助是應(yīng)該的嘛!”
互相幫助?
我心里冷笑連連。
去年是誰在背后到處宣揚,說我林靜姝“見錢眼開”的?
這臉皮,比A市的城墻拐角還要厚上三分。
“靜姝,你可不能不管我們??!這大過年的,我們兩口子回趟家多不容易?!蓖踅ㄜ婇_始賣慘,語氣帶著哭腔似的。
“你放心,今年我們絕對不給你添麻煩,少帶行李,保證不暈車!我讓你嫂子提前吃暈車藥!”
他把“不添麻煩”說得像是一種天大的恩賜。
我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語氣已經(jīng)恢復(fù)了營業(yè)般的“熱情”。
“行吧王哥,看你說的,都是老鄉(xiāng),能幫肯定幫。我盡量安排,到時候提前聯(lián)系你?!?/p>
對于臉皮厚的人,你的客氣就是他得寸進尺的通行證。
好啊,王建軍,既然你主動送上門,那我就不客氣了。
掛了電話,我盯著手機屏幕上那個號碼,越想越氣,胸口像堵了一團棉花。
去年的場景歷歷在目。
我把王建軍和他老婆劉翠芬送到縣城汽車站。
他們倆提著那些差點把我車壓垮的行李,連句像樣的“謝謝”都沒說。
王建軍只是不咸不淡地擺擺手:“行了靜姝,你回吧,我們自己進去等車去村里?!?/p>
劉翠芬甚至都沒正眼看我,忙著整理她的包裹。
我當(dāng)時也沒多想,累了一路,只想趕緊回家。
結(jié)果,好心沒好報,還惹了一身騷。
沒過兩天,我媽就打了個電話給我,語氣小心翼翼,帶著擔(dān)憂。
“靜姝啊,你……你是不是跟王建軍他們家,因為車費的事鬧不愉快了?”
我一頭霧水:“媽,什么車費?我沒收他們錢啊。”
“哎,”我媽嘆了口氣,“你王建軍叔他們家的親戚,還有咱們村里好幾個人都在說,說你收了人家不少錢呢?!?/p>
“說你三百多公里路,收了他們五百塊錢油費和過路費,比坐大巴還貴!”
“還有人說,你暗示他們給你爸媽買這買那當(dāng)年貨孝敬……”
我當(dāng)時就炸了:“媽!我一分錢沒要他們的!一分都沒有!服務(wù)區(qū)買水買零食都是我掏的錢!他們怎么能這么血口噴人,胡說八道!”
我媽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媽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可這唾沫星子淹死人啊。劉翠芬在老家那幾個親戚群、老鄉(xiāng)群里都說了,有鼻子有眼的。”
后來,我一個遠(yuǎn)房表妹,悄悄把劉翠芬在某個老鄉(xiāng)群里的語音轉(zhuǎn)發(fā)給了我。
點開一聽,劉翠芬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差點把我氣出內(nèi)傷。
“哎呀,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算盤精著呢!尤其是在城里讀了幾年書,見過點世面的,那心眼子,比咱們鄉(xiāng)下人多多了。”
“咱們這些老實巴交的鄉(xiāng)下人啊,可玩不過人家城里有文化的。搭個車嘛,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p>
底下還有人附和,說什么“城里讀了幾年書就瞧不起鄉(xiāng)下人了”、“一點虧都吃不得”、“開個破車還真當(dāng)自己是大小姐了,金貴得很”。
各種難聽的猜測和議論,像臟水一樣潑過來。
我百口莫辯。
因為我的確在出發(fā)前,跟王建軍提過一句:“王哥,三百多公里呢,油費和過路費也不少,要不咱們AA一下?”
當(dāng)時王建軍拍著胸脯,滿口答應(yīng):“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靜姝你放心,不能讓你吃虧!”
結(jié)果呢?下車的時候他裝傻充愣,提都不提這茬。
我也臉皮薄,想著算了,都到家了,為這點錢撕破臉不好看。
結(jié)果,就成了他們嘴里“見錢眼開”的鐵證。
他們不說自己答應(yīng)了AA制,反倒說我主動開口要錢,還要了個天價。
語言是最傷人的武器,它能把你的善意扭曲成惡意,讓你有口難言。
那年過年,我媽都不太敢讓我去親戚家串門,怕我被人指指點點。
晚上回到家,陳默看我臉色不對,問我怎么了。
我把王建軍又打電話讓我捎他們回家過年的事,連同去年的委屈和憤怒,一股腦兒全倒給了我丈夫陳默。
陳默是我大學(xué)同學(xué),現(xiàn)在是個軟件工程師,性格沉穩(wěn),邏輯清晰,向來明事理。
他聽完,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這種人,就是典型的喂不熟的白眼狼。蹬鼻子上臉,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一針見血。
“去年你就是太好說話了,臉皮太薄,讓他們覺得你好欺負(fù),拿捏你沒成本?!?/p>
我嘆了口氣,靠在沙發(fā)上,覺得特別無力:“我就是覺得,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老鄉(xiāng),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撕破臉太難看了?!?/p>
“不好看?他們讓你好看過嗎?”陳默反問我,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察的火氣。
“他們在背后那么編排你,敗壞你名聲的時候,考慮過你的感受嗎?考慮過什么老鄉(xiāng)情分嗎?”
“靜姝,這次你打算怎么辦?還當(dāng)那個任人拿捏的爛好人?”
陳默看著我,目光里帶著詢問。
我沉默了一會兒,去年那些委屈的淚水,那些被誤解的憤怒,那些有口難言的憋悶,此刻都化成了堅硬的決心。
我抬起頭,眼神不再閃躲:“不,陳默,這次我不想再忍了。”
“我要讓他們知道,我林靜姝不是傻子,更不是可以隨便他們搓圓捏扁的軟柿子!”
忍讓換不來尊重,只會換來變本加厲的索取和踐踏。
“你想怎么做?我支持你?!标惸樟宋瘴业氖?,“但別把自己氣著,為那種人不值得?!?/p>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想好了,既然他主動送上門來,那我就好好‘招待’他一番?!?/p>
“不過,這次的游戲規(guī)則,得由我來定?!?/p>
去年的委??, 今年的算計, 王建軍, 劉翠芬, 你們給我等著!
我林靜姝,可不是去年的我了。
我和陳默關(guān)上房門,仔仔細(xì)細(xì)商量了一個晚上。
計劃的第一步,就是先穩(wěn)住王建軍。
第二天,我主動回了個電話給王建軍。
電話接通,我語氣那叫一個熱情洋溢,噓寒問暖。
“王哥啊,昨天跟你說我忙,是公司臨時有點事。回家過年的事兒,我肯定給咱辦妥帖了!”
王建軍在電話那頭顯然很高興,聲音都透著得意。
“哎呀,靜姝,我就知道你這孩子熱心腸,靠譜!”
“那必須的王哥,咱們老鄉(xiāng)嘛!”我笑得更甜,“你們哪天走想好了嗎?我這邊好安排時間。對了,我那天正好有空,可以早點出發(fā)去接你們,時間充裕點?!?/p>
我甚至主動加碼:“王哥,我聽說你岳父家在郊區(qū)那邊哪個農(nóng)莊,每年都訂土雞土鴨的?要是你們提前買好了,我可以開車順路幫你們拉回來,省得你們再折騰一趟,大包小包的也不方便?!?/p>
這是一個精心設(shè)計的鉤子,引誘他暴露更多的需求和貪婪。
王建軍果然大喜過望,聲音都快從聽筒里溢出來了。
“哎呀!靜姝你真是太好了!太貼心了!我正愁那雞鴨怎么拿呢!那就這么說定了?。∥易屛依掀盘崆叭ビ喓?,到時候你直接幫我們拉上就行!”
他連聲道謝,說我“還是那么熱心腸,比親閨女還周到”。
掛了電話,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陳默在一旁聽著,對我豎了個大拇指:“老婆,高??!”
計劃的第二步,是證據(jù)。
陳默行動力很強,當(dāng)天就在網(wǎng)上訂購了一個高清的行車記錄儀,帶前后雙錄和車內(nèi)錄音功能。
收到貨后,他花了一個下午,仔仔細(xì)細(xì)地安裝在車?yán)铮恢梅浅k[蔽,從外面和車內(nèi)常規(guī)視角都很難發(fā)現(xiàn)。
確保全程錄音錄像,不留死角。
“這玩意兒,關(guān)鍵時刻能派上大用場?!标惸牧?拍方向盤。
計劃的第三步,是輿論鋪墊。
我特意聯(lián)系了去年在老鄉(xiāng)群里,被劉翠芬那番“見錢眼開”言論帶節(jié)奏最兇的幾個老鄉(xiāng)。
其中就包括那個特別愛八卦、見風(fēng)使舵的李嬸。
我沒明說去年的事,只是旁敲側(cè)擊地,用一種既無奈又帶著點“榮幸”的語氣。
“李嬸啊,今年過年我又‘有幸’跟王建軍哥和翠芬嫂他們一塊兒回去了,還是坐我的車?!?/p>
“哎,去年翠芬嫂說我開車慢,今年我可得練練技術(shù)了,爭取讓他們滿意?!?/p>
言語間,我故意透露出一點“他們要求高,我壓力大”和“期待他們今年的表現(xiàn),不知道又有什么新花樣”的意味。
李嬸這種人,最喜歡捕風(fēng)捉影,添油加醋。
我料定她會把我的話,加工一番再傳播出去。
這樣,等事情真正爆發(fā)的時候,大家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點點“預(yù)設(shè)”,不會完全偏聽偏信王建軍他們的一面之詞。
要想讓騙子現(xiàn)形,有時候你得先配合他的表演,甚至給他搭一個更大的舞臺,讓他盡情發(fā)揮,直到丑態(tài)畢露。
王建軍,劉翠芬,這次,我給你們準(zhǔn)備的舞臺,足夠大。
出發(fā)那天,是個典型的A市冬日,陰冷,但沒下雪。
我按照和王建軍約定的時間,早上七點半,準(zhǔn)時把車開到了他住的那個城中村樓下。
眼前的景象,讓我差點以為自己是來搬家的,而不是捎人。
王建軍和他老婆劉翠芬,倆人旁邊堆著小山似的行李。
大大小小的編織袋,鼓鼓囊囊的紙箱,甚至還有一臺看起來頗有年頭的舊電風(fēng)扇和一臺舊的電飯鍋。
除了衣物被褥,還有各種用塑料袋裝著的、看不清是什么的“土特產(chǎn)”和一些零七八碎的舊家電。
王建軍看到我,一點不見外,指著那堆東西,嗓門洪亮,帶著不容置喙的語氣。
“靜姝啊,來啦!快,這幾個大箱子你搭把手,幫忙搬一下?!?/p>
他自己站在旁邊,雙手揣在袖子里,絲毫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劉翠芬則在旁邊,整理著一個小一點的包裹,嘴里幫腔:“是啊靜姝,這些都是要緊東西,帶回老家送人或者我們自己用的,可不能磕了碰了?!?/p>
她的目光在我那輛小轎車上掃來掃去,帶著一絲不加掩飾的嫌棄。
“你這車后備箱能裝下吧?我看著有點懸啊。”王建軍皺著眉頭,仿佛我的車不夠大是我的錯。
“裝不下就放后座,我們擠擠沒事兒,反正路也不算太遠(yuǎn)?!彼灶欁缘匕才?。
我心里冷笑一聲,錄音錄像早都悄悄開啟了。
你們越是過分,我的證據(jù)就越是充足。
嘴上卻露出為難的神色:“王哥,翠芬嫂,這東西確實有點太多了啊。我這小車,主要是平時上下班代步的,后備箱容積有限,怕是有點勉強?!?/p>
我故意頓了頓,嘆了口氣:“早知道你們帶這么多東西,我就該讓陳默開他那輛SUV來了,那個能裝。”
這話既是抱怨,也是在暗示他們,我已經(jīng)盡力了。
王建軍一聽SUV,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jǐn)[擺手。
“哎呀,沒事沒事,擠一擠總能裝下的!靜姝你這車不是挺能裝的嘛!去年不也裝了不少?”
他開始自己動手,與其說是搬,不如說是硬塞。
把最大的幾個編織袋往我后備箱里使勁懟,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
我聽著都心疼我的車。
劉翠芬則指著那臺舊電風(fēng)扇,對我“解釋”:“靜姝啊,這個是我們給老家我娘家侄子帶的,城里用舊了,淘汰下來的,給他們鄉(xiāng)下孩子還能用好幾年呢!”
言下之意,這東西金貴著呢,你得負(fù)責(zé)給我安全運到。
我深吸一口氣,臉上擠出“和善”的笑容:“行,王哥,嫂子,我盡量試試看。”
我假意上前幫忙,實際上是確保他們的丑態(tài)能被記錄儀更清晰地捕捉到。
最后,在我“費了九牛二之力”和王建軍的“不懈努力”下,那些行李總算是“勉強”塞進了車?yán)铩?/p>
后備箱被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連一絲縫隙都沒有。
后座也被幾個大包裹占據(jù)了一半多的空間,只留下兩個狹窄的座位。
王建軍和劉翠芬擠在后座,嘴里還在嘟囔著空間小,不舒服。
貪婪者的胃口是無底洞,你退一步,他能進十步。
好戲,才剛剛開始。
車子緩緩駛出城中村,匯入早高峰的車流。
王建軍和劉翠芬夫婦倆,充分向我展示了什么叫做“極品乘客中的戰(zhàn)斗機”。
劉翠芬剛坐穩(wěn)沒多久,就開始喊:“哎呀,靜姝,你這空調(diào)怎么開的?一會兒熱一會兒冷的,吹得我難受死了!”
我耐著性子解釋:“嫂子,這是自動恒溫空調(diào),設(shè)定好溫度它自己調(diào)節(jié)的?!?/p>
“什么自動不自動的,反正我不舒服!你給我調(diào)到26度,吹風(fēng),別對著我臉吹!”她頤指氣使。
我默默調(diào)好空調(diào),心里把她罵了千百遍。
王建軍則更勝一籌,他全程都在大聲打電話。
手機開著免提,聲音大得整個車廂都能聽見。
內(nèi)容無非就是跟各路親戚朋友吹噓自己在A市混得多么風(fēng)生水起,認(rèn)識多少“大人物”。
“老表啊!我回老家了?。∽岇o姝開車送我回去呢!對對對,就是老林家那個閨女,出息了,在A市買車買房了,混得好得很!”
“我跟她說一聲,讓她拐個幾十公里路過去看看你,給你帶點A市的特產(chǎn)!”
他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都沒問過我的意見。
我從后視鏡里看到他得意洋洋的嘴臉,恨不得一腳油門把他甩出去。
“王哥,我們今天行程有點緊,可能不太方便繞路了,下次吧?!蔽覐妷褐穑M量用委婉的語氣拒絕。
王建軍顯然不高興了,對著電話那頭說:“哎呀,靜姝說今天趕時間,那就算了,下次,下次我讓她專程去看你!”
掛了電話,他還教育我:“靜姝啊,做人要活絡(luò)一點,多個朋友多條路嘛。我那些親戚,以后說不定都能幫上你忙。”
我心里冷笑,幫你個大頭鬼!還真把自己當(dāng)大爺了,指揮我跟指揮他家驢似的。
行車記錄儀啊行車記錄儀,你可得給我把這些都一五一十、清清楚楚地錄下來。
劉翠芬也沒閑著,從她那個不知道裝了多少寶貝的包里,摸出一大把瓜子。
“咔嚓,咔嚓”地嗑起來。
瓜子殼吐得滿地都是,有些還掉進了座椅的縫隙里。
她喝完一瓶自帶的飲料,直接把空瓶子往座椅底下一塞。
仿佛我的車就是她家的移動垃圾桶。
她還不時指揮我:“老王,跟靜姝說,讓她開快點,我餓了,想早點到家吃飯?!?/p>
她甚至都不直接跟我說話,而是通過王建軍來傳達,完全無視我這個司機的存在。
有些人,你給他一分好臉,他就能把你的車當(dāng)成他家的垃圾場和指揮部。
我全程隱忍,偶爾敷衍地應(yīng)付幾句,心里則在默默計算著,這些“罪證”又增加了多少。
高速公路上開了兩個多小時,我們進入了一個服務(wù)區(qū)休息。
我停好車,對后座的兩人說:“王哥,嫂子,到服務(wù)區(qū)了,下去活動活動,上個廁所吧。要吃什么東西,我們各自買,AA制?!?/p>
我特意強調(diào)了“AA制”,想看看他們的反應(yīng)。
王建軍和劉翠芬對視一眼,磨磨蹭蹭地打開車門。
劉翠芬嘀咕了一句:“服務(wù)區(qū)東西又貴又難吃?!?/p>
最后,他們倆在便利店里轉(zhuǎn)悠了半天,只買了兩瓶最便宜的礦泉水,一塊錢一瓶那種。
反倒是我,因為確實有點餓,買了一袋面包和幾根火腿腸。
我剛撕開面包包裝,王建軍就湊了過來,一點不客氣地伸手拿了一根火腿腸。
“靜姝啊,你這火腿腸看著不錯,我嘗嘗?!?/p>
劉翠芬也緊隨其后,拿了一片面包。
“這面包聞著還行,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樣?!彼贿叧?,一邊評價,“嗯,味道一般般,沒有我們老家自己做的饅頭好吃?!?/p>
我簡直氣笑了,這是我的東西,你們不問自取,吃了還要挑三揀四?
更讓我惡心的一幕發(fā)生了。
我把車鑰匙和手機隨手放在了中控臺的杯架里,手機假裝在充電,實際上開啟了錄像模式,鏡頭正對著副駕駛座。
我的副駕駛座上放著一個小禮品袋,里面是一盒包裝精美的進口巧克力,那是我特意買來準(zhǔn)備送給我小侄女的年貨。
劉翠芬大概是眼神好,一眼就瞟到了。
她趁我去扔垃圾的空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地把那盒巧克力從禮品袋里抽出來,塞進了她自己隨身攜帶的那個大布包里。
動作那叫一個熟練,一氣呵成。
如果不是我提前開了錄像,真不敢相信她能干出這種事。
這已經(jīng)不是占小便宜了,這是赤裸裸的偷竊!
王建軍在服務(wù)區(qū)也沒閑著,他碰到了一位也開車回老家的老鄉(xiāng),姓張,我有點印象,叫張哥。
王建軍立刻像打了雞血一樣,大聲嚷嚷起來,唯恐整個服務(wù)區(qū)的人聽不見。
“哎呦!張哥!你也開車回去???巧了巧了!”
他一把摟住張哥的肩膀,指著我,滿臉得意地炫耀:“我這是坐靜姝的車,免費的!她人好,特意從A市專程送我們兩口子回老家!”
“靜姝這孩子,沒得說!我們兩口子啥都不用操心,她全包了!油費過路費人家提都沒提一句!大氣!”
張哥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帶著一絲同情和了然。
我尷尬得腳趾都快摳出三室一-廳了。
劉翠芬吃著我的面包,喝著她自己買的廉價礦泉水,還不忘對我頤指氣使。
“靜姝啊,你剛才那個巧克力是哪里買的?。靠粗Ω呒壍?。回頭給我也帶點,我兒子肯定愛吃。”
她居然還有臉提巧克力!她那包里就揣著我準(zhǔn)備送人的巧克力!
我內(nèi)心翻江倒海,臉上卻不得不擠出笑容:“嫂子,那巧克力是我給小侄女買的,A市一個進口超市才有,老家這邊可能買不到?!?/p>
“哦,這樣啊?!眲⒋浞移财沧欤荒槨罢嫘狻钡谋砬?。
我心里默念:演,你們就繼續(xù)演。人證物證,我都在慢慢給你們攢齊了。
小偷小摸的習(xí)慣,是刻在某些人骨子里的卑劣。
這一趟“旅程”,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車子下了高速,進入我們老家縣城的范圍,離最終目的地越來越近。
我心里盤算著,先把他們送到縣城汽車站,讓他們自己轉(zhuǎn)車回村里,我的任務(wù)就算完成了。
沒想到,王建軍又開始作妖了。
他突然拍了拍前排座椅的靠背,用不容商量的語氣說:“靜姝啊,先別急著去汽車站?!?/p>
“你把我那幾個大件行李,先送我大姐家去。她家住在城東,光明小區(qū),你知道吧?”
“然后再送我們倆去我岳父家,他家在城西,靠近西郊水庫那邊?!?/p>
“最后,你再自己回家?!?/p>
我腦子嗡的一聲,這算盤打得也太精了吧!
城東到城西,橫穿整個縣城,再加上他們那些七拐八繞的小路,這一來一回,至少得一個多小時。
而且,我的家和他們要去的地方,根本不是一個方向!
我面露難色,語氣盡量委婉:“王哥,這樣太耽誤時間了。我爸媽還等著我回家吃飯呢?!?/p>
“而且我車上還有我自己的年貨,也得趕緊送回去,有些東西怕放壞了?!?/p>
劉翠芬一聽我不樂意,立刻不高興了,聲音尖銳起來。
“哎呀,林靜姝你怎么回事??!越來越小氣了!不就多跑兩步路嗎?我們這么多東西,大包小包的,自己怎么拿?難道讓我們扛著走?。俊?/p>
她翻了個白眼,繼續(xù)數(shù)落:“去年你可不是這樣的,去年你多爽快?。〗衲暝趺醋兊眠@么斤斤計較了?”
王建軍也在旁邊幫腔,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
“就是啊靜姝,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嘛!咱們老鄉(xiāng)之間,互相幫襯一下是應(yīng)該的?!?/p>
他話鋒一轉(zhuǎn),開始畫大餅:“你放心,靜姝,不會讓你白跑的。回頭讓你嫂子給你包個大紅包!肯定讓你滿意!”
又是空頭支票,跟去年說AA油費時一個德行。
我心里冷笑,紅包?我怕是連紅包皮都見不著。
我假裝非常為難,眉頭緊鎖:“王哥,嫂子,真不是我不愿意。主要是我爸媽催得緊,我這車也確實快沒油了,縣城加油站又遠(yuǎn)。”
“要不,我把你們送到一個方便打車的地方,比如縣中心那個百貨大樓門口,你們自己打個車過去,行嗎?”
劉翠芬的聲音瞬間拔高了八度,充滿了被冒犯的憤怒。
“打車?靜姝你什么意思?打車不要錢???你是不是覺得我們農(nóng)村人好欺負(fù),故意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