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怎么在這兒?”陳語的臉上寫滿了錯愕。
“我倒要問問你們倆,來民政局干什么!”女人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林濤握緊了拳頭,又緩緩松開,他看了一眼身旁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妻子,又看了一眼坐在離婚辦理窗口后,穿著制服的岳母,喉嚨里像是卡了一塊石頭。
“我們,過不下去了?!标愓Z咬著嘴唇,把頭扭向一邊。
岳母趙蘭的目光越過女兒,像兩道利劍,直直地釘在林濤身上。
“你閉嘴,”她對自己女兒說,然后指了指林濤,“讓他說,究竟怎么了?!?/strong>
林濤深吸一口氣,迎著岳母的審視,說出了一句讓在場母女倆都瞬間石化的話。
01
林濤和陳語的故事,開始于大學(xué)校園里那條種滿了梧桐樹的林蔭道。
那年頭,愛情簡單得像一杯純凈水,一眼就能望到底。
林濤是理科男,木訥,但心思細。
陳語是文科女,活潑,卻有點迷糊。
兩個看似不搭界的人,偏偏就走到了一起。
畢業(yè)后,他們留在了這座名為“濱海市”的二線城市。
林濤進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建筑設(shè)計公司,每天對著圖紙和模型,跟鋼筋水泥打交道。
工作不算輕松,但勝在穩(wěn)定,每個月到手的工資,足夠讓兩個人的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陳語在一家雜志社做編輯,工作清閑,有大把的時間用來追劇、逛街、發(fā)呆。
他們的婚房,是雙方父母湊錢付的首付,一個九十平米的兩居室,不大,但被陳語裝點得溫馨又明亮。
陽臺上種滿了花花草草,風(fēng)一吹,滿屋子都是淡淡的香氣。
林濤至今還記得,剛搬進新家的那天,陳語像只快樂的百靈鳥,在每個房間里穿梭。
“林濤,以后這里就是我們的家啦!”
他當時就站在客廳中央,看著妻子忙碌又興奮的背影,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這輩子,就是她了。
他們的婚姻生活,就像是大學(xué)戀愛的延續(xù),充滿了甜蜜和瑣碎的打鬧。
比如,每天晚上搶電視遙控器,就是雷打不動的項目。
“我要看《都市情緣》大結(jié)局!”陳語抱著一個毛絨抱枕,理直氣壯。
“不行,今晚有球賽,藍鷹隊對猛虎隊,生死戰(zhàn)?!绷譂钢娨暺聊唬绮讲蛔?。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看!”
“講點道理好不好,球賽一個星期就一場,你的電視劇天天都有?!?/p>
“道理是什么?能吃嗎?在咱們家,我就是道理。”陳語耍賴。
通常,這種爭執(zhí)會以林濤的妥協(xié)告終。
他會無奈地嘆口氣,把遙控器遞過去,然后自己拿起平板電腦看球賽直播。
陳語則會得意地哼著小曲,看不了幾分鐘,又會湊過來,腦袋枕在他的腿上,問一些讓他哭笑不得的問題。
“哎,那個穿藍色衣服的,為什么追著球跑???球又沒惹他?!?/p>
林濤就會耐著性子給她解釋什么是前鋒,什么是越位。
雖然他知道,陳語根本聽不進去,她只是享受這種膩在一起的感覺。
在他們家,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
廚房,是林濤的專屬領(lǐng)地。
陳語對柴米油鹽醬醋茶一竅不通,結(jié)婚三年,連煤氣灶怎么開都還迷迷糊糊。
她最擅長的,就是在林濤做飯的時候,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后面。
“老公,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呀?”
“紅燒排骨,清蒸鱸魚,再炒個青菜?!绷譂贿吺炀毜厍兄耍贿吇卮?。
“哇,太棒了!老公你真好!”陳語說著,就從后面抱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背上。
油煙機的轟鳴聲,鍋碗瓢盆的碰撞聲,還有妻子在耳邊的呢喃聲,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構(gòu)成了林濤對“家”最具體的想象。
他覺得,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過到天荒地老。
他甚至不止一次地想過,等以后老了,走不動了,他還要給陳語做她最愛吃的糖醋里脊。
那時候,她應(yīng)該會變成一個牙都掉光了的老太太,癟著嘴,含糊不清地說:“老頭子,再甜一點,再軟一點?!?/p>
想到那個畫面,林濤的嘴角就會不自覺地翹起來。
02
那天是周六,天氣很好,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門鈴響了。
林濤打開門,岳母趙蘭拎著一袋子水果站在門外。
“媽,您怎么來了?也不提前打個電話。”林濤笑著接過水果。
“怎么,不歡迎???”趙蘭換上拖鞋,一邊往里走,一邊打量著屋子。
“哪能啊,您快請進。”
陳語聽到聲音,從臥室里跑了出來,給了她媽一個大大的擁抱。
“媽!我想死你啦!”
“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還撒嬌。”趙蘭嘴上數(shù)落著,臉上卻笑開了花。
母女倆坐在沙發(fā)上聊起了家常,林濤則自覺地鉆進了廚房。
他系上圍裙,開始為午飯忙碌。
客廳里,傳來岳母的抱怨聲。
“哎,小語,媽那個工作,辭了?!?/p>
“啊?怎么辭了?不是干得好好的嗎?”陳語有些驚訝。
“別提了,累死累活的,一個月就那么點錢,天天看人臉色,我受夠了。”趙蘭嘆了口氣,“你爸也是,勸我別干了,說就在家享享清福,或者找個清閑點的事做做?!?/p>
“那也行,休息一段時間也好。”陳語安慰道。
不一會兒,飯菜的香氣就從廚房飄了出來。
四菜一湯,擺了滿滿一桌。
趙蘭看著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眼睛都亮了。
“哎喲,我們家林濤這手藝,真是沒得說,比外面的大廚都強。”
她夾了一筷子魚香肉絲,放進嘴里,滿意地點點頭。
“好吃,真好吃!”
林濤笑了笑,給岳母和陳語都盛好了飯。
“媽,您喜歡就多吃點?!?/p>
飯桌上,趙蘭又開始數(shù)落起自己的女兒。
“小語啊,你看看你,都結(jié)婚這么多年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我怎么了嘛?!标愓Z嘟著嘴,有些不滿。
“你怎么了?你看看林濤,上班夠辛苦了,回家還要給你做飯,你呢?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壁w蘭用筷子點了點陳語的額頭。
“哎呀,我們家林濤樂意?!标愓Z朝林濤遞了個鬼臉。
林濤只是笑,不說話。
“他樂意是他的事,你不能不懂事。”趙蘭的語氣嚴肅了起來,“一個家,是兩個人撐起來的。你也要多幫著分擔分擔家務(wù),聽見沒有?”
“知道啦,知道啦?!标愓Z敷衍地答應(yīng)著,心思早就飛到了電視上。
一頓飯,就在這樣溫馨又帶著點說教的氛圍中結(jié)束了。
趙蘭臨走前,又拉著林濤的手,語重心長地說:“林濤啊,小語被我們慣壞了,你多擔待點。”
“媽,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林濤鄭重地承諾。
送走岳母,陳語立刻就癱倒在沙發(fā)上,摸著滾圓的肚子。
“哎呀,撐死我了。我媽就是愛嘮叨。”
林濤一邊收拾著碗筷,一邊說:“媽也是為你好?!?/p>
“我知道,但我就是學(xué)不會嘛。”陳語撒嬌道,“再說了,有你在,我學(xué)那個干什么?”
林濤看著她理所當然的樣子,心里掠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覺得,或許,岳母說的是對的。
把一個人照顧得太好,好到讓她失去基本的生活能力,這到底是不是一種愛?
這個問題,他當時沒有想明白。
03
轉(zhuǎn)眼,就到了他們結(jié)婚三周年的紀念日。
這一天,對林濤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
他提前好幾天就在琢磨,該給陳語一個什么樣的驚喜。
他訂了她最喜歡的花,買了一條她看中很久卻舍不得買的項鏈。
他甚至計劃好了,晚上帶她去濱海市最有名的旋轉(zhuǎn)餐廳,吃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紀念日當天下午,他正在辦公室里對著電腦修改一張設(shè)計圖,老板突然走了進來。
“小林,手頭的工作先放一放,城南那個項目出了點問題,你趕緊過去一趟。”老板的表情很嚴肅。
林濤心里“咯噔”一下。
城南那個項目,是公司今年的重點工程,不容有失。
“好的,王總,我馬上去?!?/p>
他拿起外套,匆匆離開了公司。
去城南的路上,他給陳語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妻子的聲音充滿了期待。
“老公,你下班了嗎?我今天可是特意打扮了一下哦?!?/p>
林濤的心里涌上一股濃濃的歉意。
“老婆,對不起,公司臨時有點急事,我得去趟城南,可能要晚點才能回去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哦……那好吧,那你忙吧,注意安全?!?/p>
陳語的聲音明顯低落了下去,像是被扎破了的氣球。
林濤能想象到她此刻失望的表情。
“老婆,你等我,我處理完馬上就回去,我們的紀念日,一定補上?!彼泵Τ兄Z。
“嗯?!标愓Z輕輕地應(yīng)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聽著手機里的忙音,林濤的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
他煩躁地拍了一下方向盤。
為什么偏偏是今天?
城南項目現(xiàn)場,果然一團糟。
幾個施工方因為材料問題吵得不可開交,現(xiàn)場負責人也束手無策。
林濤一頭扎了進去,協(xié)調(diào)、溝通、解決問題。
等他終于把所有事情都理順,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開車往家趕。
而此刻,在他們的家里,另一番景象正在上演。
掛了電話后,陳語確實很失望。
她看著鏡子里精心打扮過的自己,又看了看桌上準備好的紅酒,嘆了口氣。
她坐在沙發(fā)上,悶悶不樂地看了一會兒電視,越看越覺得沒意思。
突然,一個念頭從她的腦海里冒了出來。
既然林濤不能帶她去吃燭光晚餐,那為什么她不能在家里給他準備一個呢?
他不是一直想吃我做的飯嗎?
這個想法一出現(xiàn),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陳語一下子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臉上重新綻放出興奮的光彩。
對,就這么干!
她要給林濤一個天大的驚喜!
這是她結(jié)婚以來,第一次準備主動下廚。
她興沖沖地跑到廚房,打開冰箱。
冰箱里塞得滿滿當當,都是林濤平時買好的食材。
可真到了要自己動手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事情遠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
這道菜,要怎么洗?
那個肉,要怎么切?
她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開始搜索菜譜。
“家常版可樂雞翅,簡單易學(xué)……”
“番茄炒蛋,廚房小白也能輕松搞定……”
她像一個即將參加大考的學(xué)生,對著手機上的教程,一步一步地模仿。
洗菜,水濺得到處都是。
切肉,差點切到自己的手。
點火,試了好幾次才成功。
整個廚房,很快就變得像戰(zhàn)場一樣狼藉。
但陳語的臉上,卻始終帶著開心的笑容。
她想象著林濤回家后,看到一桌子她親手做的菜時,會是怎樣驚喜的表情。
他一定會夸她,會把她抱起來轉(zhuǎn)圈圈。
想到這里,她手上的動作更加起勁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墻上的時鐘,指針已經(jīng)指向了九點。
林濤終于回到了家。
他疲憊地打開門,準備迎接妻子的抱怨。
然而,屋里的景象,卻讓他瞬間愣住了。
客廳里沒有開大燈,只點著幾根搖曳的蠟燭。
餐桌上鋪著漂亮的桌布,上面擺著紅酒、高腳杯,還有幾個……看起來有些奇怪的菜。
而他的妻子陳語,穿著一條漂亮的連衣裙,化著精致的妝,正微笑著站在餐桌旁。
“老公,你回來啦?!彼穆曇?,像蜜一樣甜。
林濤看著眼前的一切,眼前一亮,所有的疲憊和煩躁,都在這一瞬間煙消云散。
他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夢中。
04
“這是……你做的?”林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快步走過去,將妻子緊緊地擁入懷中。
“老婆,謝謝你。”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傻瓜,快去洗手,準備吃飯啦?!标愓Z拍了拍他的背,笑著說。
林濤的心里,被巨大的幸福感填滿了。
他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他洗了手,坐在餐桌旁,看著桌上的菜肴。
一盤黑乎乎的,看起來像是雞翅的東西。
一盤黃白相間,勉強能認出是雞蛋的糊狀物。
還有一盤綠油油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青菜。
賣相雖然慘不忍睹,但在林濤眼里,這卻是全世界最美味的佳肴。
“老婆,你真是太厲害了?!彼芍缘刭潎@道。
陳語的臉上,露出了驕傲又羞澀的笑容。
“快嘗嘗,快嘗嘗味道怎么樣?!彼叽俚?,眼神里充滿了期待。
“好。”
林濤拿起筷子,夾起了一塊“可樂雞翅”。
他能看出來,妻子一定是花了很多心思。
他帶著朝圣般的心情,將那塊雞翅放進了嘴里。
然而,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一股難以形容的,混雜著咸、甜、苦、澀的詭異味道,在他的味蕾上猛地炸開。
那味道是如此的強烈和刺激,讓他差點當場吐出來。
他下意識地皺緊了眉頭,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扭曲。
陳語一直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自然沒有錯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
她臉上的笑容,也一點一點地消失了。
“怎么了?不好吃嗎?”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林濤猛地回過神來。
他看到了妻子眼中的失落和委屈。
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反應(yīng)傷到她了。
他強行將嘴里的東西咽了下去,然后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沒,沒有啊,好吃,太好吃了?!?/p>
他說著,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又夾起了一大塊“番茄炒蛋”,塞進了嘴里。
這一次,是鋪天蓋地的咸味,像是打翻了鹽罐子,齁得他舌頭發(fā)麻。
他的胃里開始翻江倒海。
但他不敢再表現(xiàn)出任何異樣。
他只是埋著頭,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著米飯,試圖用米飯來沖淡那可怕的味道。
陳語就坐在他的對面,靜靜地看著他。
她不說話了。
整個餐廳里,只剩下林濤咀嚼和吞咽的聲音。
氣氛變得異常壓抑和尷尬。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頓飯吃完的。
他只記得,當他放下碗筷的時候,整個人都快要虛脫了。
“我……我吃飽了?!彼f。
陳語沒有看他,只是低著頭,輕聲說了一句:“我有點累了,先去睡了。”
說完,她就起身走進了臥室,重重地關(guān)上了門。
05
第二天,天亮了。
但屋子里的空氣,比深夜還要冰冷。
林濤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竟在沙發(fā)上睡著了,身上只搭著一件薄薄的外套。
臥室的門緊閉著。
他站起身,只覺得頭重腳輕,臉色難看得像一張白紙。
過了一會兒,臥室的門開了。
陳語從里面走了出來,眼睛又紅又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沒有看林濤,徑直走到玄關(guān)旁的儲物柜,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兩個紅色的本子。
是他們的結(jié)婚證。
她將結(jié)婚證和自己的戶口本放在了茶幾上,發(fā)出一聲輕微的悶響。
林濤的目光落在茶幾上,瞳孔猛地一縮。
他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他一言不發(fā)地走進臥室,拿出自己的戶口本,和那兩本結(jié)婚證放在了一起。
兩個人全程沒有任何交流,甚至沒有一次眼神的對視。
沉默,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每個人的心頭,讓人喘不過氣。
曾經(jīng)溫馨的家,此刻像一個冰窖。
陳語拿起包和桌上的證件,率先朝門口走去。
林濤拿起自己的車鑰匙,面無表情地跟在她身后。
門在身后關(guān)上,發(fā)出“咔噠”一聲。
那聲音,像是給他們?nèi)甑幕橐?,畫上了一個句號。
一路上,依舊是死一般的沉寂。
濱海市的街道,車水馬龍,陽光明媚。
可林濤卻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
民政局離他們家不遠,走路十幾分鐘就到了。
辦事大廳里,人不多。
陳語徑直走到一個辦理離婚的窗口,將手里的所有證件,重重地放在了柜臺上。
“辦離婚?!彼穆曇簦涞孟癖?。
窗口里,一個穿著制服的中年女人正低著頭整理文件。
聽到聲音,她緩緩地抬起了頭。
當看清眼前的人時,女人愣住了。
林濤和陳語,也同樣愣住了。
坐在工作臺后面的那個女人,竟然是岳母趙蘭。
“嗎?您怎么在這兒?”陳語的臉上寫滿了錯愕和慌亂。
趙蘭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她看了一眼柜臺上的結(jié)婚證,又看了看臉色蒼白如紙的林濤和眼睛紅腫的女兒。
“我倒要問問你們倆,來民政-局干什么!”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們……”陳語的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下去,她咬著嘴唇,把頭扭向一邊,“我們,過不下去了?!?/p>
趙蘭的目光像兩道利劍,越過女兒,直直地釘在林濤身上。
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兒了,任性,沖動。
但林濤不一樣,他一直是個穩(wěn)重、有擔當?shù)暮⒆印?/p>
如果不是出了天大的事,他絕不會陪著女兒來這里胡鬧。
“你閉嘴。”趙蘭對自己女兒呵斥道。
然后,她用下巴指了指林濤。
“你來說,究竟怎么了。一個字都不許漏。”
林濤深吸一口氣,迎著岳母審視的目光,身體的虛弱和心理的劇痛讓他幾乎站立不穩(wěn)。
他看著岳母,又看了看倔強地別過頭的妻子,喉嚨里像是卡了一塊石頭,最終,他用盡全身的力氣,說出了一句話。
話音落下的瞬間,趙蘭臉上的威嚴和憤怒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無以復(fù)加的震驚和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