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大伯,您真的準備好了嗎?"陳志華的聲音在顫抖。
"準備什么?看我自己的房子還需要準備?"陳大貴整理了一下衣領,眼中閃爍著十五年來未曾熄滅的光芒,"小華,你知道嗎?這些年我每天晚上都在想,等我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我的四合院?,F(xiàn)在北京房價漲成什么樣了?我那八套房子現(xiàn)在得值多少錢?"
陳志華低下頭,沒有回答。
"怎么了?你這表情..."陳大貴突然停下腳步,敏銳地察覺到了侄子的異樣,"志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大伯,等到了您就知道了。"
"不行,你現(xiàn)在就告訴我!"陳大貴的聲音陡然提高,那種當年陳老板的威嚴又回來了,"我的房子到底怎么了?"
陳志華咬了咬牙,抬起頭看著大伯,眼中含著淚水:"大伯,有些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發(fā)展的。"
一九九四年那個春天,當陳大貴花一百多萬買下北京八套四合院時,所有人都說他瘋了。
十五年后的今天,當他推開那扇熟悉的紅漆大門時,他發(fā)現(xiàn)真正瘋掉的可能是這個世界...
01
一九九四年的北京,春風還帶著些許寒意,但陳大貴的心里卻如夏日般熾熱。
他站在東城區(qū)一條胡同口,看著眼前這座青磚灰瓦的四合院,眼中閃爍著只有暴發(fā)戶才有的那種興奮光芒。
"大貴哥,您真要買這破房子?"跟在身后的中介小伙子有些不解,"這一套就要十八萬呢,您都看了八套了,加起來得一百多萬啊。"
陳大貴擺擺手,從口袋里掏出一沓大團結,數(shù)也不數(shù)就塞給中介:
"小兄弟,你不懂。這叫眼光,這叫投資。"他拍拍胸脯,"我陳大貴做生意三年,從倒騰批文到搞房地產,哪次看走眼過?"
確實,陳大貴有驕傲的資本。
三年前他還是國營廠里的一個普通車床工,月工資四十八塊。
改革開放的春風一吹,膽子大的人都下海了,陳大貴也辭了鐵飯碗,開始倒騰各種批文。
那個年代,只要你敢想敢做,賺錢的門路多得是。
第一筆錢來得簡單粗暴,一份建筑用地批文,他低價買進,高價賣出,凈賺十萬。
第二筆錢更狠,參與了一個商業(yè)地產項目,半年時間翻了三倍。
到了九四年,陳大貴已經是小有名氣的"陳老板"了,開著桑塔納,戴著大金鏈子,走到哪里都有人恭敬地叫一聲"陳總"。
但讓陳大貴最得意的,不是那些生意場上的風光,而是他的這個決定——在北京二環(huán)內買下八套四合院。
"您看這院子,正房三間,東西廂房各兩間,還有倒座房。"房主是個瘦小的老頭,聲音有些顫抖,"祖上傳下來的,本來不想賣的,實在是..."
"別說了,老爺子。"陳大貴大手一揮,"十八萬,現(xiàn)錢,今天就能過戶。"
老頭眼中閃過一絲不舍,但還是點了點頭。
陳大貴的侄子陳志華跟在一旁,小聲嘀咕:
"大伯,這些破房子真值這么多錢嗎?十八萬能在新區(qū)買多大的樓房啊。"
"小華,你還小,不懂。"陳大貴點了支煙,深深吸了一口,"你看這青磚,這雕花,這可是老祖宗留下的寶貝。再過十年,二十年,這些房子就是金疙瘩。北京就這么大,四合院拆一套少一套,你說能不值錢嗎?"
其實,陳大貴心里還有更深的考慮。這幾年生意做得風風火火,但他總覺得心里不踏實。錢來得太容易,去得也容易。房子不一樣,房子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是傳家寶。
那天晚上,陳大貴喝了不少酒,坐在新買的四合院里,看著滿院子的月光,心情格外舒暢。他給遠在老家的父親打了電話:"爸,您兒子現(xiàn)在是真正的北京有房人了,還是八套!"
電話那頭,老父親的聲音有些擔憂:
"大貴啊,爸不懂你們這些生意,但做人得踏實,錢財都是身外之物..."
"爸,您就放心吧。"陳大貴打斷了父親的話,"您兒子有眼光,這些房子將來都能傳給志華,傳給他的孩子。咱們老陳家算是在北京扎根了。"
那一年,陳大貴三十五歲,正是男人最自信的年紀。
他覺得自己就像站在山頂上,整個世界都在腳下。
02
一九九五年的夏天來得特別悶熱,就像陳大貴當時的心情一樣。
坐在市局的審訊室里,陳大貴還是穿著那件白襯衫,只是領口已經有些臟了,臉上的表情也不復當年的意氣風發(fā)。
"陳大貴,關于你在南郊那塊地皮項目中的違規(guī)操作,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陳大貴看著對面的辦案民警,嘴角還帶著一絲不屑:"我陳大貴做生意,哪里違規(guī)了?那些批文都是正當渠道來的,該交的稅一分不少,該給的好處費也都按規(guī)矩來。"
"按規(guī)矩?什么規(guī)矩?"
"商場規(guī)矩。"陳大貴的聲音還是那么大,"現(xiàn)在出事了就說我違規(guī),當初收錢的時候怎么不說違規(guī)?"
案子的起因其實很簡單,陳大貴參與的那個商業(yè)地產項目,因為土地性質的問題被人舉報了。深挖下去,發(fā)現(xiàn)整個項目從立項到開工,每個環(huán)節(jié)都有問題。
而陳大貴作為主要投資人之一,自然跑不了。
更要命的是,九五年開始,國家開始清理整頓房地產市場,很多灰色操作都成了明確的違法行為。陳大貴運氣不好,正好撞在槍口上。
"陳大貴,我勸你還是實事求是,爭取寬大處理。"
陳大貴苦笑了一下:"實事求是?我實話告訴你們,那個年代做生意,誰手里沒有點擦邊球的事?只是我運氣不好,被人盯上了而已。"
法庭宣判那天,陳大貴穿了他最好的那套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亂。
當聽到"有期徒刑十五年"這幾個字時,他的身子晃了一下,但很快就站直了。
"大伯!"陳志華在旁聽席上哭喊起來。
陳大貴回過頭,看了侄子一眼,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然后他從內衣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包,示意法警拿給陳志華。
"那里面是八套房子的房產證,你給我保管好。"陳大貴的聲音有些沙啞,"十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等大伯出來,咱們還是北京的有房一族。"
陳志華接過那個小包,感覺像接過了千斤重擔。
他當時只有二十二歲,剛從技校畢業(yè),對于房地產、對于投資,完全是門外漢。
那天晚上,陳志華打開了那個小包。八本紅色的房產證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每一本都代表著北京城里一套四合院的所有權。
他突然明白了大伯當年的心情,這些不僅僅是房子,更是一個男人對于家族未來的全部希望。
陳志華把房產證收好,心里暗暗發(fā)誓:一定要為大伯守住這些房子,等他出來的時候,完完整整地還給他。
但是,生活從來不會按照人們的美好愿望發(fā)展。
一九九七年,陳志華的父親查出了肺癌。
治療費用就像個無底洞,家里的積蓄很快就見底了。
陳志華跑遍了所有的銀行,最后只能選擇把其中兩套四合院做了抵押貸款。
他記得去銀行辦手續(xù)那天,工作人員看著房產證說:
"這位置不錯,就是房子太老了,估價只能按照土地價值來算。"
兩套房子抵押了六十萬,陳志華當時覺得這已經是天文數(shù)字了。但是癌癥的治療費用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半年后,這六十萬就花得差不多了。
走投無路的陳志華只能繼續(xù)抵押,一套,兩套,三套...到二〇〇〇年的時候,八套四合院中已經有六套都抵押出去了。
而這時候,陳志華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殘酷的現(xiàn)實:北京的房價開始飛漲了。
03
燕城監(jiān)獄的夏天總是格外漫長,陽光透過高墻上的鐵絲網,在水泥地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影子。陳大貴坐在監(jiān)舍的角落里,手里拿著陳志華寄來的信,表情復雜。
"老陳,又是你侄子的信?"隔壁床鋪的馬三湊過來,"你侄子人不錯啊,這么多年一直給你寫信。"
陳大貴點點頭,沒有說話。馬三是個市井小民,當年因為打群架進來的,刑期比陳大貴短,但人很義氣,這些年沒少照顧陳大貴。
"信上說什么了?"馬三問。
"房價又漲了。"陳大貴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越平靜的時候,他內心越不平靜,"志華說,現(xiàn)在我那些四合院,隨便一套都能賣個幾百萬了。"
馬三咂咂嘴:"幾百萬?老陳,你這是要發(fā)大財啊。"
陳大貴苦笑了一下,把信收起來。
其實,從二〇〇一年開始,陳志華的信里就開始出現(xiàn)一些讓陳大貴不安的詞匯:房價暴漲、拆遷補償、銀行催款...每一個詞都像針一樣扎在陳大貴心上。
他開始在監(jiān)獄里學習法律知識,想要弄清楚自己的房產到底出了什么問題。但是在那個年代,信息傳遞很不方便,陳大貴只能從陳志華零零碎碎的信件中拼湊出一個模糊的圖景。
"大伯,您別擔心,雖然有幾套房子出了點問題,但剩下的幾套現(xiàn)在值錢著呢。等您出來,咱們還是有房一族。"陳志華在信里這樣寫道。
但陳大貴能感受到侄子字里行間的無奈和愧疚。他知道,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面對父親的重病、巨額的債務,還要管理幾套價值不菲的房產,這本身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二〇〇八年奧運會那年,陳大貴在監(jiān)獄里看電視直播。當看到鳥巢體育場那宏偉的建筑時,他想起了自己當年買下的那些四合院。那些房子現(xiàn)在還好嗎?還是自己的嗎?
夜深人靜的時候,陳大貴常常一個人坐在床邊,回想著當年買房時的情景。那些房主的臉,那些房子的模樣,院子里的槐樹,屋檐下的燕子...這些記憶像電影一樣在他腦海里反復播放。
"老陳,你說等你出去了,第一件事想做什么?"有一天晚上,馬三突然問他。
陳大貴想了想:"回去看看我的房子。"
"就這樣?"
"就這樣。"陳大貴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十幾年了,我就想知道它們現(xiàn)在變成什么樣了。"
二〇二三年的春天,陳大貴因為表現(xiàn)良好提前兩年出獄。出獄那天,陳志華在監(jiān)獄門口等他,已經是個中年人了,頭發(fā)有些稀疏,臉上有了歲月的痕跡。
"大伯。"陳志華的聲音有些顫抖。
陳大貴拍拍侄子的肩膀:"小華,這些年辛苦你了。"
他們沒有說太多話,因為有些事情,說多了反而尷尬。
在回城的路上,陳大貴看著窗外完全陌生的北京城,心里五味雜陳。高樓大廈鱗次櫛比,立交橋縱橫交錯,這還是他當年離開的那個北京嗎?
"大伯,"陳志華猶豫了一下,"關于房子的事..."
"先不說這些。"陳大貴擺擺手,"我想先去看看。"
04
南鑼鼓巷,這個名字對于陳大貴來說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這里有他當年買下的其中一套四合院;陌生的是,這條胡同現(xiàn)在完全變了模樣,到處都是咖啡館、小商店,游客絡繹不絕。
"大伯,就是這里。"陳志華在一座四合院門前停下。
陳大貴看著眼前這扇熟悉的紅漆大門,心跳得厲害。
這扇門,他記得,當年買房的時候,門上的漆還很新,銅制的門環(huán)擦得锃亮。
現(xiàn)在漆色暗淡了一些,但整體保護得還不錯。
他伸出手,想要推開這扇門,但又有些猶豫。
十幾年的期待和恐懼在這一刻全部涌上心頭。
"大伯,您怎么了?"陳志華問。
"沒事。"陳大貴深吸了一口氣,"我想看看我的房子。"
他推開了那扇熟悉的紅漆大門,可誰知眼前出現(xiàn)的一幕令他徹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