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爸，你到底想說什么？”王軍趴在父親床邊，看著老人家干裂的嘴唇一張一合，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我...我想...”72歲的王建國躺在那張陪伴了二十多年的木床上，已經三個月下不來了。腦梗讓這個曾經在鋼鐵廠稱王稱霸的男人徹底垮了，現(xiàn)在連翻個身都需要兒子幫忙。

“你快說??！”老二王強也急了，他放下手機湊過來。父親的臉色越來越差，醫(yī)生剛才說可能熬不過今晚。

王建國用盡全身力氣，顫抖著伸出手，示意兩個兒子靠近一點。他想說的那三個字，憋在心里整整五十年了。

這三個字，就是他人生最后的底牌。不是錢，也不是情，而是...

門外傳來腳步聲，鄰居張大媽又來探望了。

王建國閉上了眼睛，那三個字還是沒能說出口。

可是他心里清楚，如果今晚真的要走了，不說出來就再也沒機會了。

01

2023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王建國躺在這張木床上，目光呆滯地盯著天花板上那塊水漬。

“爸，我給你翻個身?！蓖踯姷穆曇袈犉饋砗懿荒蜔?。兒子的手很粗糙，動作也很粗魯，翻身的時候差點把他從床上推下去。

“輕點，輕點！”王建國想喊，但聲音小得連自己都聽不見。

王軍給父親翻好身，立刻就站起來準備走?！鞍?，我明天還要去工地，今晚讓王強來照顧你。對了，家里的錢還夠吃藥嗎？不夠的話我再給點。”

錢。又是錢。王建國苦笑一聲。他銀行里還有十幾萬存款，夠吃藥，夠請保姆，但買不來兒子們的陪伴。

晚上，王強拎著保溫盒來了?！鞍?，我給你做了小米粥?！蓖鯊姳雀绺鐪睾鸵恍?，但王建國能感覺到，兒子的心思不在這里。王強的手機一直在響，應該是飯館那邊的事。

“爸，你先喝粥，我接個電話?！蓖鯊娮叩娇蛷d去了。

王建國聽著兒子在電話里談論著明天要進多少菜，后天有什么宴席要辦。生活的瑣碎和現(xiàn)實，就像一堵墻，把父子之間隔得遠遠的。

夜里，王建國一個人躺在黑暗中，想起了很多往事。

他想起1985年那個夏天，8歲的王軍趴在桌子上寫作業(yè)，小腦袋一點一點地在打瞌睡?！白鳂I(yè)寫完了嗎？”王建國當時很累，說話的語氣就有些重?！斑€...還差一點?！蓖踯娞痤^，眼睛紅紅的。“那就別睡！寫不完不許上床！”王建國把兒子推回桌邊，“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以后怎么在社會上混？”

還有王強，1992年初中畢業(yè)后想去學廚師，王建國堅決反對?！皩W什么廚師？那是伺候人的活！我辛苦養(yǎng)你這么大，就是為了讓你去給別人端盤子？”“爸，我就是喜歡做菜，有什么不好的？”15歲的王強紅著臉爭辯?！安恍芯褪遣恍?！老老實實找個正經工作！”王建國一拍桌子。

結果王強賭氣離家出走了一個月，最后還是老伴李秀英偷偷給了錢，讓他去學了廚師。

老伴李秀英去世的時候，拉著王建國的手說：“老王，你這輩子太硬了，對孩子們太嚴了。等你老了下不來床的時候，看還有誰真心照顧你?！?/p>

當時王建國還不以為然，覺得自己身體硬朗?？墒乾F(xiàn)在，老伴的話一語成讖。

第三天上午，王建國聽到客廳里有人說話。是張大媽和李大嬸在聊天。

“王家這兩個兒子啊，真是讓人看不下去?！睆埓髬尩穆曇魤旱煤艿?，但王建國還是聽得清楚。

“怎么了？不是輪流照顧著嗎？”李大嬸問。

“輪流是輪流，但你看那個態(tài)度！大兒子每次來就匆匆忙忙的，小兒子倒是溫和點，但也是心不在焉?！睆埓髬寚@了口氣，“老王以前對他們多好啊，現(xiàn)在老了病了，兒子們卻這樣對待他。”

“還有王強，一邊照顧一邊玩手機，這是什么樣子？”

王建國聽著這些議論，心里五味雜陳。他不怪鄰居們說閑話，因為事實就是如此。但他更怪自己。如果當年他能多一些溫柔，多一些理解，現(xiàn)在的情況會不會不一樣？

中午，王強來送飯，臉色有些尷尬，顯然也聽到了議論。“爸，你吃點粥。”王強的語氣比昨天更加溫和。

王建國看著兒子，想說什么，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皬娮印！蓖踅▏_口了。

“嗯？”王強停下手中的動作。

“你...你的飯館開得怎么樣？”

王強愣了一下。這是父親第一次主動問起他的工作。以前王建國總是對兒子的飯館不屑一顧。

“還...還行。生意還不錯?！蓖鯊娦⌒囊硪淼鼗卮?。

“那就好?！蓖踅▏c點頭，“你有本事，爸爸...爸爸以前不懂?！?/p>

這句話，王強等了30多年。他的眼眶瞬間紅了。

晚上，王軍和王強難得同時來了。兄弟倆坐在床邊，氣氛有些沉悶。

“爸，醫(yī)生說你的情況還算穩(wěn)定，但需要長期護理。”王軍開口道，“我們商量了一下，打算請個護工?！?/p>

“護工？”王建國的聲音有些顫抖。

“嗯，專業(yè)的護工會照顧得更好。我們工作都忙，實在是...”王軍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02

王建國閉上了眼睛。請護工，意味著兒子們不想親自照顧他了。

“我不要護工?！蓖踅▏穆曇綦m然微弱，但態(tài)度很堅決?！拔乙銈冋疹??！蓖踅▏难壑杏辛藴I水，“我就要你們照顧?！?/p>

“爸，你別任性了?！蓖踯姷恼Z氣有些不耐煩，“我們工作都很忙，哪有那么多時間天天守著你？”

“任性？”王建國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我照顧了你們二十多年，現(xiàn)在要你們照顧我?guī)滋?，就是任性？?/p>

“那不一樣！”王軍也激動了，“你是我們的父親，照顧我們是應該的！”

“那我現(xiàn)在是你們的父親，你們照顧我不也是應該的嗎？”

房間里安靜下來。兄弟倆被父親的話堵得說不出話來。

王強終于開口了：“爸，我們不是不想照顧你，只是我們也需要生活，也有自己的家庭和事業(yè)?！?/p>

王建國看著兩個兒子，心中一片冰涼?！澳銈冏甙伞Ｗo工的事，你們看著辦。”

兄弟倆走后，王建國一個人躺在黑暗中，徹夜難眠。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往事。想起王軍5歲的時候，因為摔倒哭著要爸爸抱，那時候王建國剛下班，滿身疲憊，但還是把兒子抱在懷里，哄了很久。

想起王強7歲的時候，偷偷給他畫了一張畫，畫的是一家三口手拉手。畫得很幼稚，但王建國當時很開心，把畫貼在了墻上。

那時候，兒子們多么需要他，多么依賴他。他們眼中的崇拜和愛意，是那么純真，那么熾熱。

可是什么時候開始，那種愛意變成了敬畏？什么時候開始，敬畏變成了疏遠？什么時候開始，疏遠變成了冷漠？

王建國知道答案。是從他第一次舉起皮帶的時候，是從他第一次對兒子們大聲咆哮的時候。

那是1988年的春天，王軍因為數(shù)學考試不及格被老師叫家長。王建國從鋼鐵廠請假趕到學校，回到家后把皮帶抽了出來?！肮蛳?！”11歲的王軍嚇得全身發(fā)抖，但還是倔強地看著父親?！拔蚁麓我欢ê煤每?！”“下次？還想有下次？”王建國舉起皮帶，“我告訴你，王家的男人不能丟人！”

皮帶落在王軍的背上，孩子疼得哭出聲來。那種怨恨的眼神，王建國現(xiàn)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他以為嚴厲就是負責，以為打罵就是教育，以為讓兒子們害怕自己就是樹立威信。但他錯了，大錯特錯。

嚴厲帶來的不是尊重，而是怨恨。打罵帶來的不是成長，而是創(chuàng)傷。害怕帶來的不是服從，而是疏遠。

王建國想起老伴李秀英生前說過的話：“老王，孩子需要的不是一個嚴厲的父親，而是一個慈愛的父親?！?/p>

現(xiàn)在想來，老伴是對的。

第二天早上，王軍來得比平時早，神情有些凝重。

“爸，昨天晚上不好意思，我說話重了。”這是王軍第一次向父親道歉。

“不是你的錯。”王建國的聲音很輕，“是爸爸的錯?！?/p>

王軍愣了一下。在他的記憶中，父親從來不會承認錯誤?！鞍?，你別這么說。”

“不，就是我的錯?！蓖踅▏难壑泻鴾I水，“我這一輩子，對你們太嚴了，太冷了。軍子，爸爸想問你一個問題。你...你還恨爸爸嗎？”

這個問題，把王軍問愣了。恨嗎？說不恨是假的。但現(xiàn)在看著躺在床上，虛弱得連坐起來都困難的父親，那些恨意似乎又沒有那么強烈了。

“我...”王軍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你恨就恨吧?！蓖踅▏]上了眼睛，“是爸爸對不起你們?！?/p>

中午，王強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王軍還在?！鞍郑医o你做了紅燒肉，試試看像不像媽媽做的?！?/p>

紅燒肉的香味飄散開來，勾起了三個男人共同的回憶。王建國吃了一口，眼淚頓時涌了出來?！跋瘢窳?。”

“強子?！蓖踅▏凶×送鯊?，“爸爸以前說你的工作不正經，是爸爸錯了。你有本事，你的手藝比媽媽都好?！?/p>

這句話，王強等了33年。從15歲離家出走，到48歲事業(yè)有成，他一直在等待父親的認可?，F(xiàn)在終于等到了，雖然來得有點晚，但還是讓他淚流滿面。

當天夜里，王建國突然發(fā)起了高燒。王軍和王強都趕來了，兄弟倆手忙腳亂地給父親降溫，同時撥打120急救電話。

到了醫(yī)院，醫(yī)生檢查后說：“老人家的情況不太好，可能熬不過今晚。你們要有心理準備?！?/p>

03

這句話像晴天霹靂一樣擊中了王軍和王強。他們從來沒想過，會這么快就要失去父親。

“醫(yī)生，一定要救救我爸！”王軍抓住醫(yī)生的手，“錢不是問題，用最好的藥！”

“是啊醫(yī)生，我爸他不能有事！”王強也急得滿頭大汗。

醫(yī)生搖搖頭：“我們會盡力的，你們還是陪陪他吧，有什么話要說的，趁現(xiàn)在說。”

病房里，王建國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王軍和王強坐在床邊，看著父親微弱的呼吸。

“爸，你別走，我們還沒好好孝順你呢?！蓖鯊娺煅手f。

“爸，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怎么辦？”王軍的眼中也有了淚水。

夜深了，病房里只有醫(yī)療設備的聲音。王建國用盡全身力氣，緩緩睜開眼睛。他看到兩個兒子趴在床邊睡著了，臉上還有淚痕。

這一刻，王建國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人老了，躺在床上下不來的時候，最有用的不是錢，也不是情，而是...

凌晨三點，王建國再次醒來。這一次，他的意識格外清醒。王軍和王強還在床邊守著，兩個大男人的眼睛都紅腫著。

“軍子，強子?！蓖踅▏穆曇綦m然微弱，但比之前清晰了許多。

兩個兒子立刻醒來，湊到床邊?！鞍郑愀杏X怎么樣？”王強問道。

王建國沒有回答，而是用顫抖的手示意兒子們再靠近一點。他知道，如果這次不說出來，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爸，你想說什么？”王軍貼近父親的耳邊。

王建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字一句地說出了憋在心里整整五十年的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