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shí)關(guān)聯(lián)
第 1 章 回光返照與殃氣入體
我叫陳默,二十三歲,在城里做新媒體編輯。奶奶李玉芹過完 85 歲生日那天,還笑著給我夾了塊她最愛的棗泥糕,可隔天就突然病倒了。
她躺在城里我家的臥室里,臉色蠟黃,呼吸淺得像隨時(shí)會斷的線。爸媽輪流守著,我下班回來就坐在床邊給她擦手,她的手涼得像浸在冰水里,連睜眼睛的力氣都沒有。醫(yī)生來查過,說是器官在慢慢衰竭,讓我們做好準(zhǔn)備。
就這樣臥床三天后,第四天清晨我剛起床,就聽見廚房傳來碗筷碰撞的聲音。我以為是媽媽,走過去一看,卻愣在原地 —— 奶奶正站在灶臺前,手里拿著鏟子翻炒著青菜,后背挺得筆直,一點(diǎn)不像病了幾天的人。
“奶奶?” 我聲音發(fā)顫。
她回頭沖我笑,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和從前沒生病時(shí)一模一樣:“默兒醒啦?快洗洗手,早飯馬上好,你最愛吃的炒土豆絲。”
媽媽從臥室出來,看見這場景,眼淚瞬間就下來了。我們都知道,這是回光返照。爸爸紅著眼眶走過去,想扶奶奶坐下,奶奶卻擺擺手:“不用,我身子好著呢,這點(diǎn)活不算啥?!?br/>
那天上午,奶奶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連我房間書架上歪掉的書都擺得整整齊齊。中午吃飯時(shí),她突然放下筷子,看著爸爸說:“老大,我不想死在城里,送我回鄉(xiāng)下老房子吧,你爸當(dāng)年就是在那兒走的。”
爸爸喉嚨動了動,沒說話,只是重重點(diǎn)頭。
下午我們就開車往鄉(xiāng)下趕。老房子在山腳下的陳家村,院子里的老槐樹還是爺爺當(dāng)年種的,枝椏都快伸到房頂上了。剛把車停在門口,鄰居們就圍了過來,王嬸、李叔,都是看著我長大的人。奶奶坐在輪椅上,拉著他們的手嘮家常,笑聲爽朗,可我看見她悄悄攥著王嬸的手在發(fā)抖。
太陽快落山時(shí),奶奶說累了,我們扶她上炕。她脫了鞋躺下來,閉上眼睛,不管我們說什么都不搭茬了。我坐在炕邊,握著她的手,突然感覺她眼睛猛地睜開,狠狠瞪了我一眼 —— 那眼神不像奶奶,冷得嚇人。緊接著,她頭一歪,一口氣沒倒上來,就這么走了。
爸爸早早就準(zhǔn)備好了壽衣,紅布包著放在炕尾。我蹲下來,想幫爸爸抬起奶奶的上半身換衣服。剛把她扶起來,臉離得特別近,突然聽見 “嗝” 的一聲怪響。我扭頭看,奶奶的頭因?yàn)槲业膭幼飨蚝笱鲋彀蛷埖美洗螅还蓯撼裘偷負(fù)溥M(jìn)我鼻子里。
我沒來得及躲,吸了一大口。瞬間,喉嚨像被幾根帶刺的魚刺卡住,又疼又癢,怎么咳都咳不出來,眼淚一下子就涌了上來。
“默兒,怎么了?” 爸爸急忙問。
我指著喉嚨,說不出話,只能拼命咳嗽。這時(shí),門口傳來腳步聲,一個(gè)穿著藏青色對襟褂子的老頭大步?jīng)_進(jìn)來,胳膊一橫把爸爸擋在一邊,聲音又急又沖:“不懂就別瞎搞!”
是舅爺,奶奶的弟弟,在村里是出了名的 “懂行” 人。他看見我還在炕上拽著壽衣,氣得眉毛直抖:“滾下來!”
我剛想發(fā)火,爸爸趕緊拉住我,小聲說:“別沖動,聽你舅爺?shù)?。?br/>
舅爺手腳麻利地給奶奶換好壽衣,又指揮著鄰居去抬棺材、擺香案。棺材是爸爸前幾天訂的,黑漆木棺,放在院子里的臨時(shí)靈堂里。等把奶奶放進(jìn)棺材,天已經(jīng)黑透了,村民們陸續(xù)走了,院子里只剩下我們一家三口。爸爸終于忍不住,蹲在靈堂前大哭起來,肩膀一抽一抽的。
“爸,媽,你們回屋休息吧,今晚我先守靈。” 我揉了揉發(fā)緊的喉嚨說。
爸媽猶豫了一下,還是點(diǎn)頭回屋了。靈堂里只有一盞長明燈,火苗被風(fēng)吹得忽明忽暗,映著棺材上的 “壽” 字,透著說不出的陰森。我坐在馬扎上,盯著火苗發(fā)呆,喉嚨里的刺痛感越來越明顯,倦意也一陣陣襲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睡著了。
“咚咚咚 ——”
敲擊木板的聲音突然響起,很輕,卻像錘子一樣砸在我心上。我猛地睜開眼,看見棺材蓋竟然翹起來一道小縫,從里面鉆出來一團(tuán)黑乎乎的東西,比黑煙還濃,像有生命似的,順著棺材壁往下爬。
我渾身僵住,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團(tuán)東西在地上蠕動,慢慢朝我的腳邊爬來。它碰到我小腿的瞬間,一陣劇痛猛地傳來,像被什么東西狠狠咬了一口!
“??!” 我叫出聲,馬扎翻了,我摔在地上。小腿的疼還在,我趕緊掀起牛仔褲 —— 褲子上一點(diǎn)痕跡都沒有。可就在這時(shí),我余光瞥見那團(tuán)黑東西順著院子的矮墻跳了出去,轉(zhuǎn)眼就沒影了。
爸媽聽見聲音跑出來,我把剛才的事說給他們聽,媽媽皺著眉說:“默兒,你是不是太累了,做噩夢了?” 爸爸也勸我回屋休息,說守靈的事他們來。我知道,失去奶奶的痛苦占滿了他們的心,他們根本不信我說的話。
回屋躺在炕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小腿隱隱作痛,那團(tuán)黑東西的樣子在我腦子里揮之不去。直到村里的公雞打鳴,天快亮了,我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早上被敲門聲吵醒,是舅爺來了。我剛想翻身下炕,左腿突然沒了力氣,“撲通” 一聲坐在地上。
“怎么了?” 舅爺急忙問。
我把昨晚被黑東西咬的事說了,還沒等爸媽反駁,舅爺?shù)哪樕幌伦雍诹耍骸鞍蜒澩韧炱饋恚页虺颉!?br/>
我挽起牛仔褲,屋里四個(gè)人都傻了眼 —— 小腿上赫然印著兩個(gè)深紅色的半圓,齒痕清晰得很,是人的牙??!爸爸的手都在抖,他指著牙印數(shù)了一遍,突然 “撲通” 一聲跪倒在地,聲音發(fā)顫:“上排牙第六顆,下排牙第八顆和第九顆,是后來鑲的…… 這是你奶奶的牙印啊!”
媽媽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機(jī):“我?guī)Ю咸傃罆r(shí)拍了片子,還存在手機(jī)里?!?她點(diǎn)開照片,屏幕上的牙齒 X 光片和我腿上的牙印一對,長短、間隙一模一樣。
舅爺皺著眉,半天沒說話,最后啞著嗓子問:“你奶奶是善終嗎?”
爸爸點(diǎn)點(diǎn)頭:“醫(yī)生說是多器官衰竭,走的時(shí)候很平靜,昨天鄰居們都看著呢,還跟她說話了?!?br/>
“那她為啥要回來?” 舅爺喃喃自語。
我咽了口口水,喉嚨疼得厲害:“舅爺,我喉嚨從昨天奶奶走的時(shí)候就開始疼,像有針扎似的。”
舅爺猛地抬頭:“你是不是聞見什么味兒了?”
“有一股惡臭,從奶奶嘴里出來的?!?br/>
舅爺狠狠拍了下大腿:“壞了!你吸進(jìn)殃氣了!”
他坐在炕沿上,給我們解釋:“人走前最后一口氣卡在喉嚨里,就是殃氣,要是被活人吸了,大兇。殃氣會自己排出來,叫做出殃,這時(shí)候活人得躲遠(yuǎn)點(diǎn),不然會引著逝者的魂魄過來?!?br/>
我心里一沉:“那我現(xiàn)在怎么辦?”
舅爺嘆了口氣:“殃氣在你身上,你奶奶的魂魄要上你的身。輕則得怪病暴斃,重則瘋了自殘。昨晚只是留記號,今晚就該來真的了?!?br/>
媽媽一下子就哭了:“舅爺,您想想辦法??!”
舅爺看了我一眼,眼神沉重:“辦法有,就是怕嚇破你的膽。今晚熬過去就沒事,熬不過去,全家都遭殃。”
他給爸媽分了任務(wù):爸爸去鎮(zhèn)上再買一身壽衣,媽媽找毛筆和糯米,他自己則去燒干草篩灰燼。我坐在屋里,心里又怕又懵,直到媽媽拿著毛筆和糯米進(jìn)來,我才知道,那身壽衣是給我買的。
媽媽把糯米搗碎,加水調(diào)成湯,用毛筆蘸著,又去廚房抬出大黑鍋,用毛筆蹭鍋底灰 —— 這是要給我化妝。她拿著沾了鍋底灰的毛筆,在我臉上畫皺紋,眼角、臉頰,畫得越夸張?jiān)胶?。舅爺說,要把我扮成高齡老人。
等爸爸把壽衣買回來,我穿上一試,里面塞了幾條枕巾,外面套著寬大的壽衣,再加上臉上的 “皺紋”,鏡子里的人根本不像我,倒像個(gè)七八十歲的老太太。
天快黑時(shí),舅爺把我拉到炕邊,表情嚴(yán)肅:“今晚有東西會進(jìn)來,這屋里不能有第二個(gè)活人,你得自己應(yīng)付。待在炕里邊,千萬別下炕?!?br/>
“那東西長什么樣?” 我聲音發(fā)顫。
舅爺頓了頓,說:“別管長什么樣,它進(jìn)來你就知道了。要是它問你是誰,你就說你是李玉芹。記住了,千萬不能說錯(cuò)!”
爸媽舍不得走,卻被舅爺硬推著出了門。院子里的大門 “吱呀” 一聲關(guān)上,屋里只剩下我一個(gè)人,還有桌上那盞忽明忽暗的油燈。我縮在炕里邊,小腿還在隱隱作痛,耳朵豎得老高,聽著外面的動靜。
第 2 章 夜半詭語與黑風(fēng)纏身
天黑透了,村里靜得很,連狗叫都沒有。屋里的油燈火苗晃來晃去,把我的影子投在墻上,忽大忽小,像個(gè)怪物。我攥著衣角,手心全是汗,喉嚨里的刺痛感又上來了,咳了兩聲,聲音在空蕩的屋里顯得格外清楚。
不知道等了多久,突然聽見院子里傳來 “吱呀” 一聲 —— 是大門被推開的聲音!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盯著門口。風(fēng)從門縫里灌進(jìn)來,油燈火苗猛地一暗,差點(diǎn)滅了。緊接著,走廊里傳來 “噠噠” 的腳步聲,很慢,很輕,像是沒穿鞋,腳掌蹭著地面走的聲音。
腳步聲越來越近,停在房門口。我看見門縫里的光線被擋住了,有個(gè)黑影站在外面,一動不動。
我嚇得渾身發(fā)抖,牙齒都在打顫,腦子里反復(fù)想著舅爺?shù)脑挘骸八鼏柲闶钦l,就說你是李玉芹?!?br/>
“吱呀 ——” 房門被推開一條縫,一股冷風(fēng)裹著惡臭灌進(jìn)來,和那天從奶奶嘴里聞到的味道一模一樣!我趕緊捂住鼻子,卻不敢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
黑影慢慢挪進(jìn)屋里,我借著油燈的光看清了 —— 那東西沒有腳,是飄著的,上半身像個(gè)人,下半身卻模糊不清,裹著一團(tuán)黑煙。它的臉藏在黑影里,看不清五官,只能看見兩個(gè)亮著的紅點(diǎn),像眼睛,正盯著我。
我縮在炕角,大氣不敢出。那東西飄到炕邊,停住了,一動不動。屋里靜得能聽見我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快得像要跳出來。
突然,那東西開口了,聲音沙啞得像磨破的砂紙,是奶奶的聲音,卻比平時(shí)冷了好幾度:“你是誰?怎么在我炕上?”
我心里一緊,趕緊開口,聲音卻因?yàn)楹ε掳l(fā)顫:“我…… 我是李玉芹?!?br/>
那東西沉默了幾秒,兩個(gè)紅點(diǎn)動了動,像是在打量我。過了一會兒,它又問:“這炕邊的枕頭,是我給老大縫的吧?上面的藍(lán)花布,還是當(dāng)年我跟你王嬸換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 舅爺沒跟我說過這個(gè)!我根本不知道枕頭的事,只能硬著頭皮點(diǎn)頭:“是…… 是我縫的?!?br/>
“哦?” 那東西的聲音里帶著疑惑,“我記得那枕頭里面塞的是蕎麥皮,你說說,當(dāng)年我為啥要給老大縫這個(gè)枕頭?”
這下我徹底慌了,手心的汗順著手指往下滴。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就在這時(shí),小腿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和昨晚被咬傷的感覺一樣!我忍不住 “嘶” 了一聲,差點(diǎn)叫出來。
那東西的紅點(diǎn)一下子亮了,聲音變得兇狠:“你不是李玉芹!你是誰?!”
它猛地朝我撲過來,一團(tuán)黑煙裹住我的身體,我感覺渾身像被冰裹住,冷得刺骨。喉嚨里的刺痛感越來越強(qiáng),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往里面鉆。我想掙扎,卻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團(tuán)黑煙往我臉上纏。
“救命!” 我拼盡全力喊出聲。
就在這時(shí),窗外突然傳來一聲雞叫 —— 是村里的公雞提前打鳴了!那東西聽到雞叫,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后退,黑煙一下子散了不少。它看了我一眼,恨恨地說:“明天我再來!” 說完,飄出房門,消失在黑暗里。
黑煙一散,我渾身的力氣都沒了,癱在炕上,大口喘著氣。小腿上的疼更厲害了,我掀開壽衣一看,又多了一個(gè)牙印,比之前的還深,滲著血絲。
沒過多久,院子里傳來敲門聲,是爸媽和舅爺。他們推門進(jìn)來,看見我癱在炕上,趕緊跑過來。
“默兒,你沒事吧?” 媽媽扶著我,眼淚都下來了。
我搖搖頭,指著小腿上的新牙印:“它來了,問我枕頭的事,我答不上來,它就咬我了。”
舅爺皺著眉,檢查了一下我的腿:“還好,雞叫得早,它沒來得及下狠手。今晚它肯定還來,得再想辦法?!?br/>
他讓爸爸去村里找一張舊的藍(lán)花布,再找些蕎麥皮,縫一個(gè)和奶奶說的一樣的枕頭。“明天它再問,你就說當(dāng)年老大總頭疼,蕎麥皮枕頭安神,是你特意縫的。” 舅爺叮囑道,“還有,今晚我在院子里撒點(diǎn)艾草灰,它進(jìn)來時(shí)會慢一點(diǎn),你有時(shí)間反應(yīng)?!?br/>
爸媽連夜縫好了枕頭,放在炕邊。我躺在炕上,卻不敢睡,一閉眼就想起那東西的紅點(diǎn)眼睛和沙啞的聲音。舅爺在院子里撒艾草灰,咳嗽聲傳來,我知道,這一夜又難熬了。
第 3 章 艾草驅(qū)邪與魂魄執(zhí)念
第二天白天過得很平靜,可我心里的恐懼一點(diǎn)沒減。小腿上的牙印紅腫得厲害,碰一下就疼,喉嚨里的刺痛感也沒消失,只能喝些溫水。舅爺把艾草灰撒在院子里,門口、窗戶邊都撒了一圈,還在屋里點(diǎn)了一根艾草香,煙霧裊裊,帶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這艾草灰能擋一會兒陰邪,你要是聽見院子里有‘沙沙’聲,就是它在繞圈,想找地方進(jìn)來。” 舅爺坐在炕邊,給我講著注意事項(xiàng),“它今晚肯定會更兇,因?yàn)樽蛲頉]成,心里記恨著呢?!?br/>
我點(diǎn)點(diǎn)頭,手里攥著媽媽給我縫的護(hù)身符 —— 用紅布包著糯米和艾草,說是能驅(qū)邪。
天黑后,爸媽又被舅爺送走了。這次我沒縮在炕角,而是坐直了身子,盯著門口,手里緊緊攥著護(hù)身符。油燈的火苗很穩(wěn),沒被風(fēng)吹動,屋里的艾草香讓我稍微安心了一點(diǎn)。
大概過了一個(gè)時(shí)辰,院子里傳來 “沙沙” 聲,很輕,卻很清楚 —— 是艾草灰被踩過的聲音!我趕緊屏住呼吸,盯著門縫。
“沙沙…… 沙沙……” 聲音繞著屋子轉(zhuǎn)了一圈,最后停在房門口。過了一會兒,房門 “吱呀” 一聲被推開了,比昨晚的縫大了點(diǎn)。那東西飄了進(jìn)來,身上的黑煙比昨晚更濃,兩個(gè)紅點(diǎn)眼睛亮得嚇人。
它沒直接過來,而是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像是在打量。艾草香的煙霧碰到黑煙,發(fā)出 “滋滋” 的聲音,黑煙散了一點(diǎn),那東西發(fā)出一聲低吼,像是很不舒服。
“你是誰?” 它又開口了,聲音比昨晚更沙啞,帶著怒氣。
“我是李玉芹。” 這次我沒發(fā)顫,聲音很穩(wěn)。
它飄到炕邊,盯著炕邊的藍(lán)花布枕頭,問:“這枕頭,當(dāng)年我為啥給老大縫?”
“因?yàn)槔洗竽菚r(shí)候總頭疼,蕎麥皮枕頭安神,我特意去跟王嬸換了藍(lán)花布,說這布吉利。” 我照著舅爺教的話說,心里直打鼓。
那東西沉默了幾秒,紅點(diǎn)眼睛動了動,突然飄到枕頭邊,用黑煙裹住枕頭,翻了翻?!袄锩娴氖w麥皮,是我從后山摘的吧?” 它又問。
我心里一驚 —— 舅爺沒教我這個(gè)!我張了張嘴,剛想編個(gè)理由,突然想起媽媽說過,奶奶當(dāng)年確實(shí)是去后山摘的蕎麥,曬了好幾天才磨成蕎麥皮?!笆恰?是從后山摘的?!?我趕緊接上話,手心卻又開始冒汗,“那年雨水多,后山的蕎麥長得好,我摘了滿滿一籃子,曬了三天才敢磨成粉,怕受潮了生蟲,枕著不舒服?!?br/>
那東西飄在枕頭邊,半天沒動。屋里的艾草香還在飄,黑煙和煙霧碰在一起,“滋滋” 聲沒停,我看見它身上的黑煙好像淡了一點(diǎn)。過了一會兒,它終于開口,聲音里的怒氣少了點(diǎn),卻多了幾分沙啞的悵然:“是啊…… 那年雨水是多,我曬蕎麥的時(shí)候,你爺爺還在旁邊幫我翻呢,說我笨手笨腳的,曬不透?!?br/>
我心里一緊,不知道該接什么。舅爺沒跟我說過爺爺?shù)氖?,我怕說錯(cuò)話露餡,只能低著頭,假裝在回憶。
突然,它猛地飄到我面前,兩個(gè)紅點(diǎn)眼睛離我只有一尺遠(yuǎn),惡臭一下子濃了好幾倍,我差點(diǎn)吐出來?!澳悄阏f說,你跟我爺爺?shù)谝淮我娒?,是在哪兒??br/>
這個(gè)問題像一道雷劈在我頭上。我根本不知道爺爺和奶奶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媽媽偶爾提過爺爺?shù)氖?,可從沒說過他們初識的細(xì)節(jié)。我張著嘴,腦子飛速轉(zhuǎn)著,想編個(gè)理由,可喉嚨像被堵住一樣,一個(gè)字都說不出來。
“說?。 ?它的聲音突然變兇,黑煙一下子裹住我的胳膊,刺骨的冷瞬間傳遍全身,“你不是李玉芹!你到底是誰?!”
我被黑煙纏得動彈不得,胳膊像被冰錐扎著,疼得我眼淚都快出來了。我攥著護(hù)身符,拼命喊:“我是李玉芹!我就是!我跟爺爺?shù)谝淮我娒?,是在村東頭的老井邊!那年我去挑水,桶掉井里了,是爺爺幫我撈上來的!”
這話是我瞎編的,村東頭確實(shí)有口老井,我小時(shí)候還去那邊玩過。說完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盯著它的紅點(diǎn)眼睛,等著它的反應(yīng)。
它愣了一下,黑煙好像松了點(diǎn)。過了一會兒,它慢慢飄開,聲音又變得悵然:“是啊…… 是在老井邊。那天你穿了件藍(lán)布衫,辮子上還系著紅繩,我一眼就看見你了?!?br/>
我松了口氣,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原來奶奶和爺爺?shù)谝淮我娒?,真的是在老井邊!我瞎貓碰上死耗子,竟然蒙對了?br/>
它飄到炕邊,看著窗外的夜色,聲音輕得像風(fēng):“我不想走啊…… 這老房子,有我跟你爺爺?shù)囊惠呑?,我走了,誰來守著它?誰來記得我們當(dāng)年的事?”
我心里酸酸的,突然有點(diǎn)可憐它。它不是想害我,只是太舍不得這老房子,太舍不得過去的日子了。我猶豫了一下,小聲說:“奶奶…… 我知道你舍不得,可爺爺在那邊等你呢,你總不能一直守著這兒啊。”
“等我?” 它猛地回頭,紅點(diǎn)眼睛亮了亮,“他真的在等我?”
“真的?!?我趕緊點(diǎn)頭,“爺爺走的時(shí)候,肯定最放心不下你,現(xiàn)在他肯定在那邊盼著你過去,你們還能像以前一樣,一起曬蕎麥,一起嘮家常?!?br/>
它沉默了,飄在原地,身上的黑煙越來越淡。屋里的艾草香好像更濃了,我看見它的輪廓慢慢變得模糊,不像剛才那么清晰了。就在我以為它要走的時(shí)候,它突然又飄到我面前,紅點(diǎn)眼睛里好像多了點(diǎn)什么,不是怒氣,也不是悵然,而是一種急切的叮囑:“默兒…… 你要好好照顧你爸媽,他們不容易。還有,老房子的衣柜里,我藏了個(gè)木盒子,里面有我跟你爺爺?shù)恼掌?,還有你小時(shí)候的長命鎖,你記得拿出來,別弄丟了?!?br/>
我愣住了,它知道我是默兒?!我剛想開口問,它身上的黑煙突然一陣晃動,像是被什么東西扯著。窗外傳來一聲雞叫,比昨晚早了點(diǎn),天快亮了。
“我該走了?!?它的聲音越來越輕,黑煙慢慢散成一縷縷,“默兒,別害怕…… 我不是想害你,就是舍不得……”
話音剛落,黑煙徹底散了,屋里只剩下艾草香和那盞忽明忽暗的油燈。我愣在炕上,胳膊上的疼還在,可心里卻沒那么怕了。原來奶奶的魂魄回來,不是為了害我,只是太留戀這老房子,太留戀她愛的人了。
沒過多久,院子里傳來敲門聲,爸媽和舅爺跑了進(jìn)來??匆娢覜]事,媽媽一下子抱住我,哭著說:“默兒,你沒事就好,嚇?biāo)缷寢屃?!?br/>
舅爺檢查了我的胳膊,又看了看屋里的艾草香,皺著眉問:“它走了?沒對你怎么樣?”
我搖搖頭,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包括奶奶叮囑我拿木盒子的事。舅爺聽完,嘆了口氣:“這老太太,心里裝的全是家里人。她不是惡鬼,就是執(zhí)念太深,舍不得走?,F(xiàn)在她想通了,應(yīng)該不會再來了?!?br/>
爸爸皺著眉:“那默兒腿上的牙印,喉嚨里的疼,怎么辦?”
“沒事了?!?舅爺擺擺手,“她沒害默兒的心,那些傷就是想提醒我們她的存在。等天亮了,我去老房子的衣柜里找找那個(gè)木盒子,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再給老太太燒點(diǎn)紙,跟她說說話,讓她安心走,默兒的傷慢慢就會好?!?br/>
天亮后,我們果然在老房子的衣柜里找到了那個(gè)木盒子。里面有一疊黑白照片,有爺爺和奶奶年輕時(shí)的合影,還有我小時(shí)候的照片,最下面是一個(gè)黃銅長命鎖,上面刻著我的名字。媽媽看著照片,眼淚又掉了下來:“這照片,還是我跟老太太要了好幾次,她都不給,說要自己留著,沒想到藏在這兒了?!?br/>
舅爺拿著照片和長命鎖,在靈堂前燒了紙,嘴里念念有詞:“老妹子,你放心走吧,家里人都好好的,默兒也沒事,你跟老哥在那邊好好過日子,別再惦記這邊了?!?br/>
那天下午,我小腿上的牙印開始慢慢變淡,喉嚨里的刺痛感也輕了很多。停靈三天后,我們把奶奶送去火化,葬在了爺爺旁邊。
回去的路上,我看著窗外的田野,心里暖暖的。奶奶雖然走了,可她的愛還在,藏在老房子的木盒子里,藏在那些照片里,藏在她對我們的叮囑里。我知道,她沒有離開,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守著我們,守著這個(gè)家。
第 4 章 木盒秘事與舊憶翻涌
奶奶火化后的第二天,我們收拾老房子準(zhǔn)備回城。我特意打開那個(gè)木盒子,把里面的照片一張張攤在炕上。最上面那張是爺爺和奶奶的結(jié)婚照,奶奶穿著斜襟紅棉襖,梳著齊耳短發(fā),臉上帶著羞澀的笑;爺爺穿著中山裝,眉眼間滿是英氣,兩人并肩站在老槐樹下,背景里的老房子還帶著新糊的窗紙。
媽媽坐在旁邊,一邊擦照片上的灰塵,一邊絮叨:“這張照片還是當(dāng)年鎮(zhèn)上的照相師傅來村里拍的,你奶奶攢了三個(gè)月的雞蛋才換回來。那時(shí)候她總跟我說,這輩子最對的事就是嫁給你爺爺?!?br/>
爸爸蹲在地上,翻出我小時(shí)候的長命鎖,黃銅表面已經(jīng)有些氧化,可上面 “陳默” 兩個(gè)字還清晰可見。他把長命鎖遞給我,聲音有些沙?。骸澳銤M月的時(shí)候,你奶奶特意去鎮(zhèn)上的銀匠鋪打的,說要保佑你平平安安長大。那時(shí)候她每天都把這鎖揣在懷里,說貼著身子暖,戴在你脖子上才吉利?!?br/>
我攥著長命鎖,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心里卻暖暖的。突然,我發(fā)現(xiàn)木盒子最底下有一張泛黃的紙,展開一看,是奶奶寫的日記,字跡歪歪扭扭,有些字還被墨水暈開,顯然是年紀(jì)大了眼神不好寫的。
“今天默兒打電話說在城里找到工作了,我高興得一夜沒睡。就是擔(dān)心她吃不好,城里的飯哪有家里的香?!?br/>
“老大和媳婦今天來看我,帶了好多水果,可我更想他們多陪我說說話。老房子太靜了,我總想起老頭子在的時(shí)候,他總跟我搶電視看。”
“今天去后山摘野菜,看見老槐樹又開花了,老頭子當(dāng)年就是在這樹下跟我表白的。我摘了點(diǎn)槐花,想給他做點(diǎn)槐花糕,可轉(zhuǎn)念一想,他都走了五年了……”
我看著日記,眼淚忍不住掉下來。原來奶奶一個(gè)人在老房子里,心里藏了這么多思念。她從不說孤獨(dú),每次我們打電話回去,她都笑著說 “我好得很,你們放心”,可背地里,卻對著老槐樹、舊照片偷偷想念爺爺。
舅爺走進(jìn)來,看見我們在看日記,嘆了口氣:“你奶奶這輩子,最苦也最知足。年輕的時(shí)候跟著你爺爺種地、喂豬,拉扯你爸爸長大,沒享過幾天福。老了又一個(gè)人守著老房子,就盼著你們常回來?!?br/>
我把日記和照片小心收好,放回木盒子里。“舅爺,這木盒子我想帶走,以后想奶奶了,就拿出來看看?!?br/>
舅爺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該的,這都是你奶奶的念想,跟著你,她也能放心?!?br/>
收拾完老房子,我們鎖上門。我回頭看了一眼,老槐樹的葉子在風(fēng)里輕輕搖晃,像是在跟我們告別。我知道,以后我們還會?;貋恚?yàn)檫@里藏著奶奶和爺爺?shù)囊惠呑?,藏著我們一家人的根?br/>
第 5 章 喉嚨余痛與怪事初現(xiàn)
回城后,我小腿上的牙印慢慢消失了,可喉嚨里的刺痛感還沒完全褪去,偶爾會突然癢得厲害,咳半天也停不下來。去醫(yī)院檢查,醫(yī)生說喉嚨里沒什么問題,可能是心理作用,開了點(diǎn)潤喉藥就讓我回來了。
我以為日子會慢慢恢復(fù)平靜,可沒想到,怪事又開始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