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王主任，這份檔案您看一下。"小李將牛皮紙檔案袋輕輕放在辦公桌上。

王主任戴上老花鏡，習(xí)慣性地翻開第一頁。"又是個考公差一分的。"他淡淡地說道。

小李點點頭："是啊，調(diào)劑過來的，分到咱們檔案局。"王主任拿起紅筆，準備在同意欄里畫圈。

筆尖剛要落下，他的目光掃過最后一頁的備注欄，瞬間僵住了。

01

林偉坐在桌前，手里攥著那張成績單。

紙張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了。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總分378分，錄取線379分。

"就差一分。"他的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

母親站在身后，不知道該說什么。她看著兒子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偉偉，要不明年再考一次？"母親小心翼翼地說。

林偉搖搖頭。他已經(jīng)考了兩年了。

第一年差了十幾分，第二年差了三分，這一年只差一分。

每一年都在進步，可每一年都差那么一點點。

父親從外面回來，看見兒子坐在桌前發(fā)呆。

"結(jié)果出來了？"父親問。

"差一分。"林偉說。

父親沉默了很久。他在椅子上坐下，掏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

"我去買包煙。"父親說完就出門了。

林偉知道父親剛剛抽過煙。他只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整個家里安靜得可怕。

那個夏天特別熱。電風(fēng)扇吱吱呀呀地轉(zhuǎn)著，吹不散屋子里的悶熱。

林偉想起這三年來的備考生活。

每天早上五點起床，背書到深夜十二點。

桌子上堆滿了各種復(fù)習(xí)資料。

《行政能力測試》、《申論》、《公共基礎(chǔ)知識》。

每一本書都被他翻爛了。

"我要考上公務(wù)員。"這是他對自己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在這個小縣城里，考上公務(wù)員意味著穩(wěn)定的工作和體面的生活。

意味著可以娶到好姑娘，讓父母在鄰居面前有面子。

最重要的是，意味著可以擺脫父親那種沉默寡言的生活。

林偉記得父親年輕時不是這樣的。

鄰居們都說，林建國以前是個很健談的人。

技術(shù)好，人也熱心，誰家有什么問題都愿意幫忙。

可是從某一年開始，父親就變得話很少。

每天下班回家，除了必要的交流，幾乎不說話。

林偉問過母親，母親總是說："你爸爸工作累。"

林偉覺得不只是累那么簡單。

父親的眼睛里有一種東西，像是失望，又像是憤怒。

林偉不想過那樣的生活。

他要考上公務(wù)員，要在機關(guān)大樓里上班。

要穿著干凈的襯衫，拿著公文包，被人尊敬地叫一聲"林科長"。

可是現(xiàn)在，夢想破碎了。

就差一分。

林偉站起身，走到窗前。

外面的夕陽把半邊天都染紅了。

街上的人來來往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我還要再來一年嗎？"林偉問自己。

他已經(jīng)26歲了。

同齡的朋友有的結(jié)婚了，有的在外面打工掙錢了。

只有他還在啃著家里的老本，做著考公務(wù)員的夢。

父親回來的時候，手里真的拿著一包煙。

他坐在林偉對面，點燃一支煙。

"偉偉。"父親說，"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

林偉看著父親，等他說下去。

"你已經(jīng)很努力了。"父親說，"比我強多了。"

這是父親第一次在林偉面前提到自己。

"爸，我想再試一年。"林偉說。

父親抽了一口煙，點點頭。

"好，再試一年。"

02

三天后，林偉接到了一個電話。

"請問是林偉同學(xué)嗎？我是市人事局的。"

電話里的聲音很客氣。

"您好。"林偉緊張地回答。

"是這樣的，您的成績雖然沒有達到報考崗位的錄取線，但是過了省里的基準線?，F(xiàn)在有一些偏遠地區(qū)的崗位可以調(diào)劑，您愿意考慮嗎？"

林偉愣住了。

調(diào)劑？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

"請問是什么崗位？"林偉問。

"主要是一些縣級單位，有檔案局、水利局、林業(yè)局這些。工作地點可能比較偏遠，但是都是正式編制。"

正式編制。

這四個字讓林偉的心跳加速了。

"我需要考慮一下嗎？"

"當然可以。不過時間比較緊，明天下午之前要給我們答復(fù)。"

放下電話，林偉坐在那里發(fā)呆。

調(diào)劑到偏遠縣城，這不是他最初的計劃。

他想要的是留在市里，在市政府或者市委工作。

那樣的話，可以住在市區(qū)，找個市里的姑娘結(jié)婚。

縣城太小了，發(fā)展空間有限。

而且離家這么遠，以后照顧父母都不方便。

可是再考一年，誰知道結(jié)果會怎樣？

萬一還是考不上呢？

萬一分數(shù)還是差那么一點點呢？

林偉想起這三年來的辛苦。

每天五點起床的痛苦，深夜還在背書的疲憊。

想起父母為了給他創(chuàng)造安靜的學(xué)習(xí)環(huán)境，連電視都不敢開。

想起母親每天變著花樣給他做營養(yǎng)餐。

想起父親默默地承擔(dān)家里的所有開支，從來不說一句抱怨的話。

"我不能再讓他們等一年了。"林偉想。

晚飯的時候，林偉把調(diào)劑的事情告訴了父母。

"縣城也挺好的。"母親說，"工作穩(wěn)定就行。"

父親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爸，您覺得呢？"林偉問。

父親放下筷子，看著林偉。

"去吧。"父親說，"年輕人要敢于闖一闖。"

林偉從父親的眼睛里看到了鼓勵。

那是很久沒有見過的光芒。

"那我就同意調(diào)劑。"林偉說。

03

第二天下午，林偉給人事局打了電話。

"我愿意接受調(diào)劑。"

"好的，您有什么地區(qū)偏好嗎？"

林偉想了想："離家近一點的縣城吧。"

"那推薦您考慮浙西的幾個縣。景陽縣檔案局有個空缺，離您家也不算太遠。"

景陽縣。

林偉聽說過這個地方。

在浙西山區(qū)，環(huán)境很好，但是經(jīng)濟相對落后。

"檔案局主要做什么工作？"林偉問。

"主要是檔案管理、文件整理這些。工作相對清閑，適合年輕人。"

清閑。

這個詞讓林偉有點失落。

他原本想象的是在繁忙的政府部門里，處理各種重要事務(wù)。

可是清閑也有清閑的好處。

至少壓力不大，可以有時間學(xué)習(xí)其他東西。

說不定以后還有機會調(diào)動到更好的崗位。

"好的，我選擇景陽縣檔案局。"

"那您準備一下相關(guān)材料，下周一來辦理手續(xù)。記得帶上檔案。"

放下電話，林偉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終于有結(jié)果了。

雖然不是最理想的結(jié)果，但至少是個結(jié)果。

他想象著自己在縣城工作的樣子。

也許會是一個安靜的辦公室，有幾個和藹的同事。

也許會有一個和善的領(lǐng)導(dǎo)，可以教他很多東西。

也許在那個小縣城里，他會遇到一個同樣樸實的姑娘。

"也許這樣也很好。"林偉想。

第二天，林偉開始準備各種材料。

畢業(yè)證、學(xué)位證、身份證復(fù)印件、戶口本、體檢報告。

還有最重要的人事檔案。

檔案一直存放在人才市場。

林偉去取檔案的時候，工作人員交給他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

"檔案袋不能私自拆開，要直接交給接收單位。"工作人員說。

林偉點點頭，小心地把檔案袋放進背包里。

這個檔案袋里裝著他二十多年來所有的重要經(jīng)歷。

從小學(xué)到大學(xué)的成績單，入黨申請書，各種獲獎證書。

還有家庭成員的詳細信息。

這些材料將決定他能否順利入職。

林偉想，檔案里應(yīng)該沒有什么問題。

他一直是個老實本分的學(xué)生，沒有什么不良記錄。

家庭情況也很簡單，父母都是普通工人。

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意外。

04

景陽縣城比林偉想象的還要小。

從縣汽車站到人事局，只用了十分鐘。

縣城的街道很窄，兩邊都是兩三層的小樓。

街上的人不多，生活節(jié)奏看起來很慢。

"這就是我要生活的地方了。"林偉想。

人事局在縣政府大院里。

是一棟老式的三層樓房，外墻有些斑駁。

林偉找到人事局的辦公室，敲了敲門。

"請進。"里面?zhèn)鱽硪粋€中年男人的聲音。

林偉推門進去，看見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坐在辦公桌后面。

"您好，我是林偉，來辦理調(diào)劑手續(xù)的。"

男人抬起頭，打量了林偉一眼。

"我是王主任。"男人說，"材料都帶齊了嗎？"

"都帶了。"林偉說著，從背包里拿出各種證件和檔案袋。

王主任接過材料，一樣一樣地檢查。

"畢業(yè)證、學(xué)位證、身份證，都沒問題。"王主任說，"檔案袋是人才市場封的嗎？"

"是的。"林偉回答。

王主任點點頭，拿起檔案袋仔細看了看封條。

"好，那我現(xiàn)在打開檔案檢查一下。"

林偉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有些緊張。

雖然知道檔案應(yīng)該沒有問題，但還是忍不住擔(dān)心。

萬一有什么遺漏或者錯誤呢？

萬一影響了錄用呢？

王主任用小刀小心地劃開封條，從檔案袋里抽出一疊材料。

材料很厚，從下往上依次是小學(xué)、中學(xué)、大學(xué)的各種記錄。

王主任戴上老花鏡，開始逐頁翻看。

"成績不錯。"王主任說，"一直都是班里的前幾名。"

"謝謝。"林偉不知道該說什么。

王主任繼續(xù)往下翻。

入黨申請書、思想?yún)R報、各種獲獎證書。

"三好學(xué)生、優(yōu)秀團員、獎學(xué)金獲得者。"王主任念著，"很優(yōu)秀的學(xué)生。"

林偉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

看起來一切都很順利。

王主任翻到了檔案的最后幾頁。

這是家庭成員和主要社會關(guān)系的登記表。

"父親林建國，母親陳秀英，都是工人。"王主任念著。

林偉點點頭。

王主任繼續(xù)往下看。

突然，他的動作停住了。

林偉注意到王主任的表情有些異樣。

王主任盯著手中的那頁紙，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怎么了？"林偉問，"有什么問題嗎？"

王主任沒有回答。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頁紙上的某個地方。

林偉看到王主任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王主任的瞳孔急劇收縮，整個人像被雷擊中一樣僵在那里。

他死死地盯著檔案材料最后一頁的備注欄，那里用鋼筆工整地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