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大年三十的高速路上車流如織,我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發(fā)白。
"青青,今年必須把錢要回來,三萬塊錢,都十年了!"副駕駛的趙偉又開始念叨這件事。
我心里一陣煩躁,十年前借給哥哥蘇明的三萬塊,就像一根刺扎在心里。
那時候我剛工作兩年,把所有積蓄都借給了他,說好半年就還,誰知道這一拖就是十年。
01
"媽說你哥今年養(yǎng)了兩頭豬,過年殺一頭賣一頭,怎么也該有錢了。"趙偉翻著手機里的聊天記錄。
我沒接話,眼前浮現(xiàn)出十年前那個雨夜。
哥哥蘇明站在我租住的小屋門口,渾身濕透。
"青青,哥做生意被人騙了,急需三萬塊周轉(zhuǎn),半年,最多半年就還你。"
那時的我剛從師范大學(xué)畢業(yè),在城里一所小學(xué)當老師。
工資不高,但我省吃儉用攢了三萬塊,原本打算付房子首付。
"哥,這是我所有的積蓄了。"我把銀行卡遞給他。
他紅著眼圈,寫下借條:"妹妹,哥這輩子都記得你的好。"
可是半年過去了,一年過去了,他總是說:"再等等,哥一定還。"
漸漸地,他連電話都不接了,過年回家也總是躲著我。
"青青,你就是太心軟。"趙偉的聲音把我拉回現(xiàn)實。
"當初要不是你借錢給他,咱們早就買房了,也不用租房住到現(xiàn)在。"
確實,這些年房價漲了好幾倍,當初的三萬現(xiàn)在連個廁所都買不起。
而我和趙偉結(jié)婚五年,還在租房住,公婆沒少因為這事給我臉色看。
車子駛進村口,熟悉的土路讓我心情復(fù)雜。
小時候,哥哥總是騎著自行車載我上學(xué),他說:"青青好好讀書,將來有出息了,哥就跟著沾光。"
可現(xiàn)在,我有出息了,他卻成了欠債不還的人。
這些年,村里人都知道這事,背地里議論紛紛。
"蘇明也真是的,妹妹的錢都不還。"
"聽說他妹妹在城里混得不錯,三萬塊應(yīng)該不算啥。"
這些話像刀子一樣割著我的心。
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是信任被辜負的感覺太難受。
到家時,母親正在院子里忙活。
"青青回來了!快進屋暖和暖和。"她臉上堆滿笑容。
父親坐在堂屋里抽煙,看到我們只是點點頭。
這些年,因為錢的事,我和家里的關(guān)系也變得微妙。
"媽,我哥呢?"我問。
母親臉色一變:"他...他去鎮(zhèn)上買東西了。"
趙偉冷笑一聲:"買東西?怕是躲著不敢見人吧。"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母親有些生氣。
晚飯時,蘇明還是沒回來。
嫂子陳霞端著菜,低著頭不說話。
"嫂子,我哥到底去哪了?"我忍不住問。
陳霞咬著嘴唇:"他...他確實去鎮(zhèn)上了,說要買些年貨。"
"買年貨需要一整天?"趙偉諷刺道。
"行了,大過年的,少說兩句。"父親敲了敲煙袋。
02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手機里還保存著那張借條的照片,紙都發(fā)黃了,字跡卻還清晰。
"蘇青妹妹,今借到人民幣三萬元整,半年內(nèi)歸還。蘇明,2015年3月15日。"
那時候的字跡工整,不像現(xiàn)在,連個電話都不敢接。
凌晨兩點,我聽到院子里有動靜。
透過窗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推著自行車進院。
是蘇明,他回來了。
月光下,他的背影顯得格外瘦削,不復(fù)當年的挺拔。
我披上外套走出去:"哥。"
他身子一僵,慢慢轉(zhuǎn)過身:"青青,你...你回來了。"
昏黃的燈光下,我看清了他的臉。
才三十八歲的人,看起來像五十多歲,滿臉滄桑。
"哥,我們談?wù)劙伞?我說。
他低著頭:"青青,哥對不起你。"
"我不要對不起,我要你還錢。"話一出口,我自己都覺得刺耳。
他的肩膀顫抖著:"再給哥一點時間,今年一定還。"
"你每年都這么說!"我壓抑著怒火。
"你知道嗎?因為這三萬塊,我到現(xiàn)在還在租房住!"
他抬起頭,眼里滿是愧疚:"青青,哥知道對不起你。"
"可是哥真的..."他欲言又止。
"真的什么?真的沒錢?"我冷笑。
"媽說你養(yǎng)了兩頭豬,一頭豬怎么也能賣幾千塊吧?"
他沉默了,許久才說:"那豬...還沒長大。"
"十年了,什么時候能長大?"我轉(zhuǎn)身要走。
"青青!"他叫住我。
"哥知道你恨我,可是...可是哥真的有苦衷。"
"什么苦衷能十年不還錢?"我回頭看他。
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回到房間,趙偉還醒著。
"談得怎么樣?"
"還是老樣子,說有苦衷。"我苦笑。
"苦衷?我看就是不要臉!"趙偉憤憤地說。
第二天早上,嫂子陳霞來叫我們吃飯。
她眼圈有些紅,像是哭過。
"嫂子,你沒事吧?"我問。
她搖搖頭:"沒事,快吃飯吧。"
飯桌上,蘇明低著頭扒飯,一句話不說。
小寶怯生生地叫了聲"姑姑",我塞給他一個紅包。
"別給了,孩子不能收。"陳霞連忙推辭。
"給孩子的,收著吧。"我堅持。
蘇明突然站起來:"我吃飽了。"
說完就往外走,陳霞追了出去。
母親嘆了口氣:"你們兄妹倆,何必呢。"
"媽,是他欠我錢不還。"我說。
"錢錢錢,就知道錢!"父親突然發(fā)火。
"一家人,至于嗎?"
"爸,三萬塊不是小數(shù)目。"趙偉幫腔。
"那也是一家人!"父親摔下筷子走了。
03
吃完飯,我一個人在村里轉(zhuǎn)悠。
路過大伯家,大伯母正在曬太陽。
"青青回來了?你哥的事,唉..."她欲言又止。
"大伯母,你知道什么嗎?"我問。
她看看四周,小聲說:"你哥這些年不容易。"
"怎么不容易?"我追問。
"這個...我也不好說,你問你媽去。"
說完,她就進屋了。
我越發(fā)覺得奇怪,好像每個人都知道什么,就我被蒙在鼓里。
走到村頭的小賣部,老板娘熱情地招呼我。
"青青,聽說你在城里當老師,真有出息。"
"還好。"我敷衍著。
"你哥前兩天來買煙,買的最便宜的。"她說。
"以前他可是抽好煙的,現(xiàn)在..."
我心里一動:"他經(jīng)常來買東西嗎?"
"不常來,偶爾買包煙,買袋鹽什么的。"
"他平時在做什么?"我問。
"好像在鎮(zhèn)上打零工,也不固定。"
打零工?我記得母親說他在家種地養(yǎng)豬。
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瞞著我。
回到家,我找母親問話。
"媽,哥到底在做什么?為什么十年都還不上錢?"
母親支支吾吾:"他...他就是運氣不好。"
"什么運氣不好?你們都瞞著我什么?"
"沒瞞什么,你別多想。"母親避開我的眼神。
我知道,她在撒謊。
下午,我看到蘇明在后院劈柴。
他揮著斧頭,每一下都很用力,汗水浸濕了衣服。
"哥,我?guī)湍恪?我走過去。
他停下動作:"不用,你歇著。"
"哥,我們小時候不是這樣的。"我說。
"那時候你護著我,現(xiàn)在怎么變成這樣?"
他放下斧頭,點了根煙。
"青青,人都會變的。"
"可是血緣關(guān)系不會變。"我看著他。
"你是我哥,我不想我們變成仇人。"
他的眼圈紅了:"青青,哥何嘗想這樣。"
"可是有些事,哥真的說不出口。"
"到底什么事?"我急了。
"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他搖搖頭:"不是家里,是...是哥自己的事。"
"等過了年,哥一定想辦法還你。"
晚上,趙偉又開始催我。
"明天就是除夕了,你到底要不要?"
"再等等吧。"我心里亂糟糟的。
"等什么?等他跑了?"趙偉生氣了。
04
除夕早上,我被一陣喧鬧聲吵醒。
推開窗戶,看到院子里蘇明正在磨刀。
旁邊拴著一頭豬,看起來有兩百來斤。
父親和幾個鄰居在幫忙,準備殺豬。
"這豬養(yǎng)得不錯啊。"鄰居說。
"還行,養(yǎng)了大半年了。"蘇明回答。
我走出去,看到陳霞在燒水。
小寶興奮地跑來跑去:"爸爸說今年有肉吃了!"
"有肉吃?"我疑惑。
陳霞小聲說:"今年才買得起豬,往年都是買點肉應(yīng)付。"
我心里咯噔一下,往年連豬都買不起?
那他們這些年是怎么過的?
蘇明開始殺豬,動作熟練。
豬的慘叫聲響徹整個院子,血流了一地。
看著他瘦弱的身影,我突然想起小時候。
那時候家里窮,過年能吃上肉就是最幸福的事。
哥哥總是把肉夾給我:"青青多吃點,長身體。"
自己卻只吃點白菜豆腐。
"青青,你哥手藝不錯吧。"母親走過來。
"這些年,他學(xué)會了不少本事。"
"學(xué)這些做什么?"我問。
"為了生活啊。"母親嘆氣。
殺完豬,蘇明開始分割。
"這塊排骨給青青,她愛吃糖醋排骨。"他對陳霞說。
我鼻子一酸,他還記得我的口味。
"哥,我不要,你們留著吃。"
"拿著吧,哥沒什么給你的。"他說。
"這點肉,就當是哥的心意。"
趙偉在旁邊冷笑:"一點肉就想抵債?"
蘇明的手頓了一下,沒說話。
中午,母親做了一大桌菜。
難得的是,蘇明沒有躲著,坐在桌邊。
"來,喝一杯。"父親給他倒酒。
"今年不容易,明年會更好。"
蘇明端起杯子,手在顫抖。
"爸,媽,對不起,兒子不孝。"
"說什么呢,大過年的。"母親眼圈紅了。
我看著這一幕,心里五味雜陳。
飯后,我?guī)湍赣H收拾碗筷。
"媽,你就告訴我實話吧,哥到底怎么了?"
母親猶豫了很久:"青青,有些事媽不好說。"
"你只要知道,你哥不是故意不還錢。"
"那是為什么?"我追問。
"是不是他賭博?還是做了什么違法的事?"
"不是不是。"母親連忙否認。
"你哥老實巴交的,哪會做那些事。"
晚上,除夕夜。
一家人坐在電視前看春晚,表面其樂融融。
小寶靠在我身邊:"姑姑,你是不是生爸爸的氣?"
"沒有啊,姑姑怎么會生氣。"我摸摸他的頭。
"媽媽說,爸爸欠姑姑錢。"他天真地說。
"爸爸說等我長大了,幫他還姑姑。"
我心里一酸:"傻孩子,不用你還。"
"姑姑逗你爸爸玩呢。"
05
大年初一早上,按習(xí)俗要去拜年。
蘇明早早就出門了,說是去給長輩拜年。
我知道,他是在躲我。
趙偉又開始不滿:"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我去廚房幫母親包餃子。
"媽,哥這些年真的在外面打工?"
母親手一抖,餃子皮掉在地上。
"是...是啊,打工掙錢。"
"那為什么還不上我的錢?"我問。
"三萬塊,打工十年怎么也該掙到了。"
母親突然哭了:"青青,你就別問了。"
"媽求你了,別再逼你哥了。"
我慌了:"媽,你別哭,我不問了。"
可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中午,村里的大爺大媽來串門。
大家都夸我有出息,在城里當老師。
"青青真是蘇家的驕傲。"三嬸說。
"不像某些人,唉..."
她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陳霞,沒再說下去。
陳霞低著頭,默默地倒茶。
我注意到,陳霞的手很粗糙,都是裂口。
她的衣服也很舊,補丁摞補丁。
"嫂子,這是我給你的。"我塞給她一個紅包。
"買件新衣服,過年了。"
她推辭著:"不用不用,我有衣服。"
"青青,你自己留著吧。"
"拿著吧。"我堅持。
她的眼淚突然掉下來,轉(zhuǎn)身跑了。
母親嘆氣:"你嫂子命苦。"
"跟了你哥,沒過過好日子。"
下午,我去找陳霞。
她在房間里補衣服,眼睛還是紅的。
"嫂子,這些年你們是怎么過的?"我問。
她咬著嘴唇:"還能怎么過,湊合唄。"
"哥的錢都花哪了?"我直接問。
她的手停住了:"青青,你別問了。"
"嫂子,我是他親妹妹,有什么不能說的?"
她看著我,眼淚又掉下來。
"青青,你哥是個好人,真的。"她哽咽著。
"這些年,他太難了。"
"到底怎么難?"我急了。
"是不是他在外面欠了高利貸?"
"不是。"她搖頭。
"是...是..."她說不下去了。
這時,小寶跑進來:"媽,爺爺找你。"
陳霞趕緊擦擦眼淚出去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睡不著。
所有人都在替蘇明說話,可就是不說實情。
"要不我們明天就走吧。"趙偉說。
"看來是要不回來了。"
"再等等。"我說。
"我總覺得這里面有事。"
"能有什么事?"趙偉不屑。
"就是不想還錢找的借口。"
06
大年初二,按規(guī)矩是回娘家的日子。
一大早,隔壁的堂嫂就來了。
"青青,聽說你要跟你哥要賬?"她直言不諱。
"這事啊,你還是算了吧。"
"為什么?"我問。
"那是我的血汗錢。"
她神秘兮兮地說:"你不知道吧?"
"你哥這些年..."
"這些年怎么了?"我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