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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家入體''是福是禍?出馬弟子:透支陽壽是小事,重點是失去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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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家入體”,在常人眼中,是溝通陰陽、預(yù)知未來的神秘力量,是無數(shù)人夢寐以求的機緣。

然而,對于真正走上這條路的人來說,這或許是一場無法回頭的交易。

世人皆以為,借用仙家之力,代價是折損陽壽,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一時的風(fēng)光與神通。

但他們錯了。

透支生命,對于“出馬弟子”而言,或許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筆花費。



01.

冰冷的鱗片滑過皮膚的觸感如此真實,甚至能感受到那每一次蠕動帶來的肌肉擠壓感。

陳平的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他想尖叫,卻發(fā)現(xiàn)聲帶像是被什么東西死死纏住,無論如何都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黑暗中,一雙幽綠色的豎瞳正貼著他的臉,信子吞吐間,帶來了濃郁的腥氣。那條看不清全貌的巨蛇,正一圈一圈地將他盤繞、收緊。

窒息感如潮水般涌來,骨骼在巨大的壓力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啊——!”

一聲凄厲的尖叫終于沖破喉嚨,陳平猛地從床上坐起,渾身冷汗,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

房間里一片寂靜,窗外的月光灑在地板上,沒有巨蛇,沒有豎瞳,只有他自己粗重急促的喘息聲在空蕩蕩的臥室里回響。

又是這個夢。

整整三個月了,同樣的夢境,同樣的窒息感,幾乎夜夜不休。

他掀開被子,沖進衛(wèi)生間,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拼命地潑著臉。鏡子里的人,面色慘白,眼窩深陷,眼神里充滿了揮之不去的恐懼和疲憊。這哪里還是三個月前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輕人。

身體的異狀是從一場莫名其妙的高燒開始的。那天過后,他的身體就垮了。先是夜夜噩夢,然后是白天也精神恍惚,時常覺得渾身發(fā)冷,仿佛有東西在暗中窺伺。

他去過本市最好的三甲醫(yī)院,內(nèi)科、神經(jīng)科、精神科……所有的科室都跑遍了,CT、核磁、腦電圖,能做的檢查全都做了一遍。

醫(yī)生的診斷結(jié)果驚人地一致:一切正常,建議多休息,放松心情。

可陳平知道,這絕不是簡單的“精神緊張”。那種被陰冷之物纏繞的感覺,真實得讓他不寒而栗。

他扶著洗手臺,看著鏡中的自己,忽然,他瞳孔一縮。

鏡子里,他的脖子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圈淡淡的、青紫色的勒痕,像是被什么東西緊緊纏繞過一樣。

他驚恐地伸出手去觸摸自己的脖子,皮膚光滑,毫無異樣。

可鏡子里的勒痕,卻清晰可見。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讓他渾身僵硬。那不是夢,那東西……真的存在。

02.

“小平,你聽媽說,醫(yī)院既然查不出個所以然,咱們就得試試別的法子?!?/p>

飯桌上,母親王慧蘭憂心忡忡地看著兒子幾乎沒動幾口的飯菜,終于下定了決心。

“什么法子?”陳平有氣無力地問。

“我托人打聽了,鄰市有個劉婆婆,看事兒看得特別準(zhǔn)。聽說很多人家里的怪事,都是她給看好的?!蓖趸厶m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神秘和敬畏。

陳平皺起了眉頭,他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年輕人,打心底里抵觸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

“媽,都什么年代了,您還信這個?就是個心理作用?!?/p>

“心理作用?”王慧蘭的聲調(diào)陡然拔高,“那你告訴我,你脖子上那圈印子是哪來的?醫(yī)生怎么解釋不了?你這三個月瘦了快二十斤,又是怎么回事?”

陳平啞口無言。

最終,在母親近乎哀求的目光下,他還是妥協(xié)了。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他實在是被折磨得沒有辦法了。

兩天后,王慧蘭帶著陳平,按照打聽來的地址,找到了位于市郊一個老舊村落里的劉婆婆家。

那是一座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磚瓦房,門口卻異常干凈,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一個看起來六十多歲、頭發(fā)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太太接待了他們。她就是劉婆婆。

劉婆婆沒有問太多,只是讓陳平坐下,然后點燃了三炷香,插在堂屋的神龕前。她沒有看陳平,反而盯著那三炷香升起的青煙。

青煙裊裊,起初還筆直向上,可到了半空中,卻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攪動,猛地擰成了一股麻花,盤旋不散。

劉婆婆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她轉(zhuǎn)過頭,一雙看似渾濁的老眼,此刻卻銳利如鷹,直直地盯著陳平的眉心。

“小伙子,你這不是病?!眲⑵牌啪従忛_口,聲音沙啞,“你是被‘仙家’瞧上了,而且還是個道行不淺的柳仙。”

“柳仙?”陳平一愣。

“就是蛇?!眲⑵牌叛院喴赓W,“它不是要害你性命,它是想讓你當(dāng)它的‘香童’,替它在人間辦事立堂口,也就是……出馬?!?/p>

陳平只覺得荒謬至極,他想反駁,可話到嘴邊,又想起了那些真實的夢魘和鏡中的勒痕,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王慧蘭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問道:“那……那可怎么辦???婆婆,您一定要救救我兒子!”

劉婆婆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這不是救不救的事。仙家選人,是緣分,也是劫數(shù)。這東西,請神容易送神難。它既然跟了你這么久,說明是鐵了心要你‘出道’。你要是不應(yīng),它就會一直磨你,直到你陽氣耗盡,或者精神崩潰?!?/p>

“那……那要是應(yīng)了呢?”陳平艱難地開口問道。

劉婆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復(fù)雜。

“應(yīng)了,你身上的這些癥狀自然會消失。它會給你神通,讓你能看事、能治病,受人敬仰。但你也要給它辦事,供奉它,從此你就不再是一個普通人了?!?/p>

她從抽屜里拿出一張黃色的符紙,用朱砂迅速畫了幾道符,折成三角形遞給陳平。

“這個你貼身帶著,能暫時擋它一擋,讓你睡個安穩(wěn)覺。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p>

“你回去,自己好好想想吧。這條路,一旦踏上去,就沒法回頭了?!?/p>



03.

揣著那道黃符,陳平將信將疑地回了家。

說來也怪,那天晚上,他竟然真的久違地睡了一個整覺。沒有噩夢,沒有窒息感,一覺睡到了天亮。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陳平的精神狀態(tài)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他能正常吃飯了,臉上也漸漸有了血色。

這讓他緊繃了三個月的神經(jīng),終于有了一絲松懈。他甚至開始覺得,或許之前的一切真的只是心理作用,而劉婆婆的那番話和那道符,不過是一種強力的心理暗示罷了。

他和女朋友小雨約會,把這件事當(dāng)成一件奇聞異事講了。小雨聽完,也勸他不要多想,就當(dāng)是求個心安。

生活似乎正在回歸正軌。

然而,他終究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半個月后的一個深夜,陳平正在熟睡,胸口佩戴的那個三角黃符,突然毫無征兆地變得滾燙,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驚叫著從夢中醒來。

他一把扯下紅繩,將黃符扔在地上。

借著月光,他看見那張黃色的符紙中心,出現(xiàn)了一個焦黑的點,并且正在迅速擴大。短短幾秒鐘內(nèi),整張符紙就在沒有火源的情況下,自燃成了一撮黑色的灰燼。

陳平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劉婆婆說的沒錯,那東西……又來了。

果然,當(dāng)晚,熟悉的夢境再次降臨。

這一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猛烈。他感覺自己仿佛墜入了冰窟,那條巨蛇不再只是纏繞,而是張開了血盆大口,試圖將他一口吞下。

腥臭的狂風(fēng)撲面而來,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兩根尖銳的毒牙。

“??!”

陳平再次從床上彈起,心臟狂跳得像是要沖出胸膛。他下意識地摸向脖子,那里一片冰涼,仿佛真的被蛇吻過。

他打開燈,沖到鏡子前。

這一次,脖子上的青紫色勒痕,不再是鏡中虛像,而是真真切切地浮現(xiàn)在了他的皮膚上,觸目驚心。

恐懼,如同附骨之疽,徹底吞噬了他。

他明白,那道符的保護已經(jīng)失效了。那個所謂的“柳仙”,在被阻擋了半個月后,帶著更強烈的意圖,卷土重來了。

它在用這種方式告訴陳平:你,逃不掉。

一連三天,陳平幾乎沒有合眼。只要他一閉上眼睛,那雙幽綠色的豎瞳就會在黑暗中浮現(xiàn)。他的精神被推到了崩潰的邊緣。他整個人瘦得脫了相,眼神渙散,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選擇了。

04.

“我答應(yīng)?!?/p>

當(dāng)陳平再次出現(xiàn)在劉婆婆面前時,他只說了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聲音沙啞干澀,卻透著一股被逼到絕境后的決絕。

劉婆婆似乎早有預(yù)料,她平靜地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

“想清楚了?這條路不好走。”

“我沒得選。”陳平苦笑一聲,“再這么下去,我不是瘋了,就是死了。橫豎都是死,不如給自己找條活路?!?/p>

劉婆婆沉默片刻,緩緩說道:“既然你決定了,那就要守這里的規(guī)矩。你和仙家,不是主仆,更像是搭檔。它借你的肉身在人間顯圣,積功德、受香火,你借它的能耐,了卻塵世因果,安身立命。你們是互相成就,也互相牽制?!?/p>

她站起身,從神龕下取出一個木盒。

“今天,先讓你跟你的‘保家仙’通個氣,讓它知道你應(yīng)了這樁緣分,別再折磨你。至于正式的‘立堂’儀式,還得選個吉日,準(zhǔn)備妥當(dāng)才行。”

劉婆婆讓陳平盤腿坐在一個蒲團上,閉上眼睛,凝神靜氣。

她點燃了一盤造型奇特的盤香,口中開始念念有詞。那不是陳平聽過的任何一種語言,音調(diào)古怪,帶著一種悠遠而神秘的韻律。

隨著煙氣越來越濃,陳平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濃霧之中,四周寂靜無聲。

漸漸地,他感覺到了一股冰冷的氣息正在靠近。

他想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眼皮重如千斤。

那股氣息沒有惡意,只是帶著一種強大的、不容抗拒的威嚴,緩緩地、試探性地靠近他,然后,像是一股冰涼的水流,慢慢地滲入了他的身體。

就在那一瞬間,陳平感覺自己全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了。那種持續(xù)了數(shù)月的陰冷、疲憊、恐懼,仿佛被這股更強大的冰冷氣息瞬間驅(qū)散、吞噬。

他的精神,前所未有地清明起來。

他“看”到了,在那片意識的濃霧中,一條通體銀白、頭有獨角的大蛇,正盤踞在他面前,那雙幽綠色的豎瞳,此刻正平靜地注視著他。

沒有夢中的兇惡,反而帶著一種審視和……認可?

陳平心中一動,一個念頭自然而然地浮現(xiàn):你到底是誰?

沒有聲音,但一個清晰的意念直接傳入他的腦海:“吾乃柳家,清風(fēng)?!?/p>

這就是……溝通?

陳平還想再問,但那種連接感正在迅速消退。眼前的濃霧散去,他聽到了劉婆婆的聲音。

“好了,睜眼吧。”

陳平睜開雙眼,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屋子里的陳設(shè)還是那些陳設(shè),但一切都顯得更加清晰、更加“鮮活”。他甚至能看到空氣中漂浮的微塵,能聽到劉婆婆體內(nèi)血液流動的微弱聲響。

他知道,一切都已無法挽回。

從今天起,他,陳平,就是出馬弟子了。



05.

身體上的折磨消失了,陳平終于恢復(fù)了正常的生活。他不再做噩夢,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好。那條名為“清風(fēng)”的柳仙,在得到他的應(yīng)允后,便沉寂了下來,再沒有侵擾過他。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

陳平甚至開始享受這種“超凡”的感覺。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感知變得異常敏銳,有時候看著一個人,腦海里會莫名其妙地閃過一些關(guān)于對方過去的片段。

他開始覺得,成為出馬弟子,似乎也并非一件壞事。有如此神通,受人敬仰,這不正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嗎?

這天,他再次來到劉婆婆這里,學(xué)習(xí)一些基礎(chǔ)的規(guī)矩和忌諱。言談間,他將自己這種想法不經(jīng)意地流露了出來。

劉婆婆聽完,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給他續(xù)上了一杯茶。

茶水的熱氣氤氳了她蒼老的臉。

良久,她才放下茶壺,幽幽地嘆了口氣。

“你覺得,這是福報?”

陳平愣了一下,反問道:“難道不是嗎?能為人消災(zāi)解難,指點迷津,這總是好事吧?”

“好事?”劉婆婆渾濁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哀,“你以為,我們這些人,為什么大多都孑然一身,六親緣薄?你以為,信眾們對你的敬畏,是真心的尊敬嗎?”

陳平的心,莫名地一沉。

“他們敬的,是你身上的‘仙家’,畏的,是它不可知的力量。而不是你,陳平。”

劉婆婆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陳平的心上。

“每一個出馬弟子,都是在與仙家做一筆交易。我們付出的,遠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陳平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他想起了那個流傳最廣的說法。

“我……我聽人說,干這行,會折損陽壽……”

劉婆婆聽到這話,忽然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弧度。

她抬起眼,目光穿過裊裊的茶氣,直直地看著陳平,一字一句地說道:

“透支陽壽?”

“哼,那都是小事。”

陳平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感覺到一股寒意從尾椎骨升起。他身體前傾,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那……那我們真正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劉婆婆看著他,眼神里充滿了憐憫,仿佛在看一個即將踏上不歸路,卻還對此一無所知的孩子。她張了張嘴,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帶著無盡的滄桑和疲憊。

“真正可怕的是,一旦你接了仙家,立了堂口,你就等于是向三界宣告,你不再是純粹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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