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大觀園》雜志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中山大學歷史系主辦的月刊,旨在面向社會,傳播、介紹中外歷史知識,歷史學家陳勝粦、蔡鴻生分任雜志社社長與主編,邱捷、林亞杰、林悟殊為責任編輯。[1]自1985年7月創(chuàng)刊,至1994年12月停辦,十年之中登載文章五千余篇。
筆者因偶然的契機,獲讀整份刊物,覽其全貌,感想良多。其中的學術(shù)內(nèi)涵,自有值得鉤沉抉隱之處;當年學界搭建橋梁、服務社會的熱忱,編者、作者與讀者間的密切互動,均反映著時代氣息;學人群體的理想信念,在現(xiàn)實中的境遇、取舍,本身亦是可審視的“歷史的切片”,故稍加梳理,以述其要。
《歷史大觀園》創(chuàng)刊號封面,和陳勝粦先生所作“發(fā)刊詞”
一、創(chuàng)設
陳勝粦先生在《歷史大觀園》“發(fā)刊詞”略謂,該雜志的發(fā)行,本意是“為歷史工作者面向社會開辟一個場所,為讀者們學習歷史提供一個園地”。基于這種愿望,并且深信“歷史知識能使人們擴大視野,開拓思路,增強走向世界的信心”,這份刊物得以問世,以在“中華民族正在打開國門,走向世界”之時,為造就“有能力面向現(xiàn)代化、有實力面向世界、有魄力面向未來”的“當代中國人”略盡綿力。開始的計劃,是設置“中國與外國”“南國春秋”“港澳史話”“華僑史話”“古今人物”“名跡攬勝”“紅旗譜”等28個欄目,隨后聲明:“舉凡中外歷史的有關(guān)知識,均屬本刊介紹之列,不受已定欄目的限制?!?/p>
雜志規(guī)格初為16開48頁,每期刊文40篇上下,自1991年起增加一個印張,改為64頁,文章也增至每期50來篇,“各地都有來稿刊登”。作者群體中,既多有知名學者,也有在讀的中學生。借助各個時間節(jié)點,編輯部對各方面的工作時常作有回顧和總結(jié),由相關(guān)展望中,亦可見其熱情與自珍的程度。
1987年7月,雜志創(chuàng)辦兩周年時,特登出了王季思、陳錫祺、金應熙三位先生的親題賀語,有“蔚為大觀”、“開卷受益”、“惠及后學”等勉勗之語,并以“編者的話”簡短酬答,謂:“兩年來,本刊得到海內(nèi)外專家、學人和廣大讀者、作者以及各界人士熱情的關(guān)懷與幫助,同時,我們還收到了大量的讀者來信,其中有的給我們熱情的鼓勵,有的則提出善意的批評或各種有益的建議。這對我們辦好刊物,無疑是起了很大的促進作用。”期待繼續(xù)攜手共進。
1988年3月,刊物出滿三十期,雜志社舉行的座談會上,各方均表達了對工作的充分認可,稱道“創(chuàng)辦這樣的雜志,是大學文科直接參加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一種嘗試”。從社會反饋看,當時“很多雜志訂數(shù)直線下降,但《歷史大觀園》卻不斷增長”,可見反響熱烈。一位讀者來信這樣提到,“每當《歷史大觀園》一到學校,其他歷史教師就將她搶去,先睹為快”,可見摯愛之情。
1988年第3期,登載“慶祝出版三十期”座談會消息
創(chuàng)刊兩周年、五周年時,雜志所登載的題詞與致謝
1990年,正值創(chuàng)刊五載,《歷史大觀園》在明顯位置刊登陳樹鐘、林堅殊、鄭炳衡三位先生的題辭:“弘揚祖國優(yōu)良傳統(tǒng)文化”、“聲播海外”、“萃集中外歷史弘揚華夏文化”,既是內(nèi)外評價,也是自我期許的表達。又過三年,在1993年第10期,刊物特設專欄,慶?!俺鰸M百期”,登載張豈之、夏書章、胡守為三位先生的文章,各陳所見。張豈之先生稱:“人們需要普及性文化學術(shù)刊物,《歷史大觀園》有較高的發(fā)行數(shù)額證明了這一點。”[2]胡守為先生也提到:“《歷史大觀園》在普及歷史知識的工作上,做了不少有益的事,我聽到一些歷史學專家和普通老百姓對本刊的評價,都說辦得不錯,應該是雅俗共賞的了。”并進一步地闡述其義:“我們要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也就是根據(jù)中國歷史發(fā)展的特點和現(xiàn)狀,建設不同于他國的社會主義。要掌握中國的特色,必須研究中國歷史上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以至近代觀念等等問題,這就需要我們做大量工作,并將研究結(jié)果廣為傳播,使大家了解。改革開放,我們面臨著要同世界上許許多多的國家、民族交往,除了他們的現(xiàn)狀以外,對他們的歷史也應有所了解。”從內(nèi)容來看,雜志也始終踐行著當初“發(fā)刊詞”里所闡明的宗旨。
1993年10月《歷史大觀園》雜志出滿百期時,所載夏書章先生的文章,和主編蔡鴻生先生《園丁說園》一文
在“慶祝出滿百期”專欄中,主編蔡鴻生先生以《園丁說園》一文,作了整體的審視反思,認可“《歷史大觀園》是一塊傳播歷史知識的園地”,同時也坦言:“傳播易說,普及難言”(以中國之大,人口之多),而可“略感寬慰”的是,刊物沒有因為迎合市場、“招徠顧客”而自降格調(diào),能夠堅持“惟文是從”。最后強調(diào):“讀史是為了求真,也是為了奮進。歷史知識是通向明天的。愿百期之后的《歷史大觀園》,永遠與時代同步,走向未來,走向世界?!蓖谒禽d的征訂廣告,也提到“《歷史大觀園》自1985年創(chuàng)刊,至今已滿百期。在廣大讀者、作者支持下,這個刊物克服重重困難得以生存,并辦出了特色和影響”,表示未來“將繼續(xù)堅持為廣大讀者服務的宗旨”,以更高質(zhì)量回饋各界的期待。然而該刊此后只維持了一年之多,在1994年底出版至第114期便匆告???。后面看來,“克服重重困難”,“辦出特色和影響”,既是高度的贊許,也是沉重的勉勵。
二、論學
陳勝粦先生提到,《歷史大觀園》雜志“凝集了我們中山大學歷史系師生們的心血和愿望”,因而也自帶有學術(shù)淵源的深刻印記,幾乎每期,都有中大校內(nèi)師生所撰寫的文章。作文最多的是歷史系教師黃義祥,先后發(fā)表文章65篇,多為近代革命史、青年運動史的內(nèi)容,其中與中山大學直接相關(guān)的便有24篇。黃義祥先生對中大校史的研究卓有建樹,其當年講述中大校史的眾多文章,登載在受眾面更廣的刊物上,也增進了讀者群體對這所學校的了解。
《歷史大觀園》主張走向大眾,定位面向“初中以上的廣大讀者”,最初所設欄目,甚至也包括了“自學輔導”“高考題解”等項,后續(xù)亦有相關(guān)文章發(fā)表,體現(xiàn)廣泛的興趣與關(guān)懷。但如主編蔡鴻生先生所言,該刊實際并非通俗讀物所可自限:“已刊的大小數(shù)千篇文章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很專的,材料也是很罕見的?!辈滔壬救藶樵摽短扑螘r代的廣州與阿曼》《〈皇清職貢圖〉中的瑞典人》等文(1990年第6期;1991年第11期),即可為此作一注腳。
基于編者的學術(shù)關(guān)照,該雜志也時常登載較前沿的學術(shù)信息。如《摩尼教碑刻新發(fā)現(xiàn)》一文(1989年第1期),作者陳長城稱:“1988年6月間,我在福建莆田市涵江區(qū)發(fā)現(xiàn)一塊斷碑,經(jīng)拓印、拍照,寄請專家們鑒定,咸認為是摩尼教碑刻?!辈υ摫陌l(fā)現(xiàn)經(jīng)過、周圍環(huán)境、型制及內(nèi)容作了整體介紹。在該文后,編者加了大段按語,進一步向讀者介紹摩尼教的背景,和此碑被發(fā)現(xiàn)的意義:“陳長城先生所發(fā)現(xiàn)的這塊斷碑,就目前所知,便是世界幸存下來的獨一無二的摩尼教碑刻。其文物價值和學術(shù)價值確實不可估量!”呼吁有關(guān)部門善加保護。
當時中外學界的交流,也在《歷史大觀園》多有體現(xiàn)。1990年第1期,編者特設專欄,提到:“今年1月初,瑞典著名歷史學家、哥德堡大學約根·韋布爾教授一行5人訪問中山大學,與歷史系同行進行學術(shù)交流。下面三篇文章,是本刊為向讀者介紹瑞典東印度公司的對華貿(mào)易而約寫的?!睂谖恼吕铮然仡櫫酥腥饍蓢鴼v史上的交往情形,也道及當時學界的互動。讀者可了解到:十八世紀前期哥德堡與廣州的交通,“往返航行平均要用698天”;在當時的43次遠航中,瑞典商人從中國“至少運回瓷器2800萬件”;1986年起陸續(xù)開展的“哥德堡號”水下考古中,“最令人興奮的是找到了一箱50公斤重的茶葉。經(jīng)過240年的泡浸,這批當年從廣州外運的武夷茶依然色味尚存”。[3]
《歷史大觀園》曾籌劃有“紀念孫中山誕辰120周年”“紀念陳寅恪教授”“紀念廣東歷史學會成立四十周年”專欄,反映了主辦方的學緣與交往。所載多為學界信息,如《杜國庠與廣東歷史學會》,詳細介紹廣東歷史學會的成立經(jīng)過與后續(xù)影響,提到1950年8月,已回廣東工作的杜國庠在得知郭沫若、范文瀾、吳玉章等人將在北京籌建中國史學會后,即“乘全省大專院校教師集中在嶺南大學辦暑假研究會之機,召集各大專院校歷史系的教授開會,共商成立‘中國史學會廣州分會’事宜,得到熱烈響應,并推選杜老、陳寅恪、容庚、劉節(jié)、梁方仲、商承祚、李稚甫等教授為委員,這就是解放后廣東成立的第一個學術(shù)團體。后來易名為‘廣東歷史學會’”。此后的“廣東中共黨史學會”“廣東華僑歷史學會”“廣東孫中山研究會”等團體,均是由“廣東歷史學會”分出。1991年,正值辛亥革命80周年,《歷史大觀園》連續(xù)兩期以多版面登載“辛亥革命在廣東”主題圖片展,并有周興樑先生所作專文,介紹廣東學界在該領(lǐng)域的成果,如中山大學孫中山研究所的《孫中山年譜長編》《辛亥革命運動史》等著。
1988年第5期“紀念陳寅恪教授”專欄
1988年第5期的“紀念陳寅恪教授”專欄,登載林亞杰、胡守為、張榮芳三位先生一組文章,從各方面介紹陳寅恪的學術(shù)造詣與相關(guān)歷程。胡守為先生更從親歷者角度,回憶了陳寅恪在嶺南大學、中山大學時期的往事,談到不少細節(jié)之處,譬如當時“嶺南大學的規(guī)模不大,學生總共一千人左右。讀歷史專業(yè)的更少,1950年那一屆只有三人。有一個學期他講授《唐代樂府》,僅有一名學生選修。雖然如此,陳先生照樣上課,而且絕無半點馬虎”,還講到了:“陳先生一貫具有高度民族自尊心,當我國原子彈試驗成功的消息公布后,他深有感慨地說道:‘我國有了足夠的自衛(wèi)能力,便可不必依賴他人的保護傘了。’”
1989年第6期,發(fā)表黃萱《憶陳寅恪先生談〈全唐詩〉》
曾任陳寅恪先生助手的黃萱女士,也有憶述文章發(fā)表,述及:“近日重讀陳寅恪先生從前講授的唐代史筆記,其中談到《全唐詩》,使我想起陳先生生前的往事,他于工作余暇,常給我講學術(shù)上的問題。”因記錄下陳先生對《全唐詩》的見解,并加求證與詮釋,“希望為將來修訂《全唐詩》提供參考”。文稱,陳先生曾謂:“?!度圃姟窇獏⒂妹鞒尽!度圃姟坊蛟窘?jīng)錢牧齋整理過。其中好的地方,都是牧齋做的。后歸錢曾,然后由曾賣給季振宜。季乃鹽商,清初人,很富有,是藏書家,但他恐無此學問?!度圃姟冯m只鈐季的印,但無明言是他整理的?!庇盅裕骸叭圃娭辛詈泻驮姡`為令狐楚詩。裴度《睡》詩,是他做的。整理《全唐詩》應先搜集明代各集的版本。因間有漏掉了作者的名字,因而誤為前一作者之作品的情形?!盵4]“以詩證史”是陳寅恪先生所倡立并廣受推崇的治學理路,黃萱女士此處所述,則提示了“以史治詩”的相關(guān)取法。這些學術(shù)史料,因《歷史大觀園》而得保存,也體現(xiàn)其“學緣”與“學境”。
三、存史
蔡鴻生先生在《園丁說園》中介紹道:“稿件來自四面八方,作者分布各行各業(yè)。這樣的‘雜’,正是《歷史大觀園》的活力所在?!比灰詫I(yè)學者主編“雜志”,或許不無內(nèi)在矛盾——學術(shù)注重推陳出新,而面向公眾“普及”知識,則更需要循循善誘。這樣的落差,也確曾引起過編者的困惑,故有“啟事”提醒作者:“文章務必盡量依據(jù)較原始的資料,或較權(quán)威性的著作,對只依據(jù)通俗讀物撰寫的文章,本刊將慎用?!保?988年第9期)強調(diào)依據(jù)“原始資料”,是治學態(tài)度的體現(xiàn),也是針對稿件質(zhì)量而表露的擔憂,由于通俗性與大眾化的定位,這種期許顯然難求普遍落實,但該刊所登載的文章,往往含有較珍稀的素材。
如1988年第10期《胡適與鄧絜的友誼》一文,作者即提到:“下面幾首詩是我在整理祖父鄧絜詩文時發(fā)現(xiàn)的?!辈⒆鹘庹f,加以刊布。鄧絜,字佛衷,胡適早年作舊體詩,1908年有《寄鄧佛衷日本》一首,既已收入胡適文集。這篇文章所介紹的背景,及所發(fā)掘鄧絜《春去贈適之》《海上懷績溪胡適之》兩詩,則提供了更豐富的背景信息。又如,1992年第5期的《燕子磯頭的勸世碑》,其題記曰:“家父邵仲香,當年追隨陶行知創(chuàng)辦曉莊師范學校,任該校農(nóng)事指導員,對陶行知當年在曉師的活動、軼事知之甚多。去年7月8日老父以98歲高齡謝世,生前寫就有關(guān)陶先生辦曉師時文章多篇,本篇是其中之一,讀來頗饒興味,茲經(jīng)整理于下,以饗讀者。”這些溫情的記錄,讓歷史更加真切可感。
在此類的新文獻中,名人史料往往更受學者矚目,陳寅恪先生佚詩的發(fā)現(xiàn)便是一例。《歷史大觀園》1992年第8期,發(fā)表中山大學古文獻所陳永正研究員的文章,提及自己一段獨特的詩畫因緣:“1968年秋,畫家李筱蓀君深夜過訪,持羅雨山《藤花別館詩鈔》鈔本一冊,囑為收藏。其封面有陳三立老人題簽,扉頁有陳寅恪先生題辭二章,為中華書局版《寒柳堂集》所未收?!?992年春,偶與書畫家連登語及陳先生兩首佚詩之事,連君大喜,謂曾從迂翁學詩詞,《藤花別館詩鈔》為己親筆抄錄。”陳寅恪先生《題藤花別館詩鈔》二首,原先并不為人所知,正是由于這篇文章,才得以發(fā)表流傳,產(chǎn)生反響。[5]
1989年第6期,發(fā)表陳永正研究員的《陳寅恪先生的兩首佚詩》,錄陳先生《題藤花別館詩鈔》二首:“招叟琴聲猶在耳,羅君詩句又來投。老夫困臥炎蒸地,頓覺清涼似暮秋”;“鄉(xiāng)邦風雅久陵夷,況復而今異昔時。借問多才羅雨子,不知持此欲何之”。
因與孫中山先生的特殊淵源,中山大學的研究傳統(tǒng),也奠定在學界的影響力。這層聯(lián)系,亦體現(xiàn)在《歷史大觀園》上,常有相關(guān)來稿,交流新見文獻。如該刊1987年第1期,發(fā)表翠亨村孫中山故居陳列館張佩茵的文章,介紹:“最近孫中山故居收藏了中山先生給兩女兒的一封信,信中父親對女兒的深情和慈愛溢現(xiàn)于紙上。該信是孫中山先生1910年12月往歐美籌款,將抵巴黎前寫的。這時,孫娫、孫婉與其母留在馬來亞檳榔嶼。遠隔重洋,孫先生仍抽空寫信將自己的行程告訴女兒,并沿途選購一些名勝風景畫片,托朋友千里迢迢給她們送去?!毙偶惨搽S文公布。1994年第12期,又發(fā)表日本神戶孫中山紀念館蔣海波的文章,披露兩則孫中山先生在海外的資料,并解說道:“1913年2、3月間,孫中山赴日本訪問,受到日本朝野的歡迎,他的大多數(shù)活動與言論都被記錄下來,成為研究孫中山的重要資料。……當時作為基督教徒的孫中山曾出席東京(2月23日)、大阪(3月11日)基督教青年會主辦的頗具規(guī)模的歡迎會,均發(fā)表了演說。兩次演說都不長,但從內(nèi)容看卻相當重要。特別是在大阪的演說中,孫中山首次公開地使用‘大亞細亞主義’的概念,并作了‘亞細亞主義不外乎世界主義’的說明。對孫中山出席這兩次歡迎會,臺灣出版的各版《國父年譜》均無記載。北京中華書局出版的《孫中山年譜長編》有簡略的記載,但沒有收入演說的內(nèi)容。筆者因偶然的機會讀到日本基督教會的書刊,發(fā)現(xiàn)了孫中山這兩次演說的記錄?,F(xiàn)試將有關(guān)報道和孫中山的演說譯成中文,以便更多的學者了解這些珍貴的資料。”并附上兩篇孫中山先生當時演說報道、記錄的中譯文。[6]
《歷史大觀園》多有文章介紹孫中山研究的新史料
對孫中山先生流存民間的文獻,《歷史大觀園》也常起到搜集、刊布的作用。該刊1989年第2期的文章,便介紹了廣東省斗門縣井岸鎮(zhèn)泥灣村孫國強家珍藏的墨跡——“是目前保留下來的唯一的一幅孫中山為百歲老人的親筆題字”,謂:物主的祖父有兄弟4人,作為僑商,曾積極支持孫中山的革命事業(yè),深得器重。1919年孫中山獲悉其家母百齡大壽后,在照片上題寫“淑德高齡”、“孫母周太夫人百齡晉一榮慶”(落款“孫文敬?!?,并鈐“孫文”朱?。?。孫中山先生所作《孫周太夫人期頤祝詞》,共六句54字,也隨該文登載。[7]另有一些文章,則是對于已公開文獻的重要補充。如1994年第11期,陶維墀的《孫中山題寫“經(jīng)緯萬端”紀事》一文稱:“近見《孫中山集外集》中有1916年8月20日贈先曾祖陶蔭軒‘經(jīng)緯萬端’的橫幅,為道其始末。該橫幅乃是日晚,先曾祖在紹興花巷布業(yè)會館宴請后,先生當場揮毫贈予的。并非‘陶蔭軒先生屬’而是‘蔭軒先生正之 經(jīng)緯萬端 孫文’,下無鈐印?!蔽恼虏⒅v述了更多相關(guān)信息,提到:“蔭軒公為光復會會員,自其父琴士公起,開設陶泰生布店,世長布業(yè)與商會,富于財又喜交革命人士,公與先生相交,尚在清末,為革命籌款事,由族叔陶成章(煥卿)介紹而頻通魚雁的。今可知者:1912年中山先生任籌劃全國鐵路全權(quán),11月9日專程來杭,會見實業(yè)鉅子,進行籌款,公應邀而往,后同謁秋瑾墓,照片猶存?!蔽闹性敿毭鑼懏敃r(1916年8月19日)孫中山與陶蔭軒的交談,涉及了對陶成章遇刺的評議,所載孫先生言論,稱:“仆與煥卿(陶成章)早年共事,奔走革命,驅(qū)除韃虜,雖間有齟齬,其志則相同,決不愿置其于死地!……英士(陳其美)雖與仆同事,易獨行,易相左,果英士所為,今英士亦遭暗殺,冥冥相報,可解恨乎!”并記述了8月20日孫先生出席布業(yè)會館活動時的談話。[8]作者在文末自言“(孫中山)先生于紹興留三日之偉蹤,父老傳之,家乘記之,而先考戊辰年日記記之猶詳”,其提供給該刊的,實際是甚獨家的內(nèi)容。
夏書章、李錦全先生回憶新中國成立前夕的國立中山大學
除歷史文獻外,保存當代口述史料,也是該刊的關(guān)注點。在“出滿百期”紀念專欄里,夏書章先生撰文呼吁加強口述歷史(oral history)的搜集工作,認為:在過去漫長的歷史進程中,這方面有價值的內(nèi)容已大量損失,“有的機會稍縱即逝,難再捕捉。特別是某些帶關(guān)鍵性的人物,若在喪失記憶或離開人世以前,未能將鮮為人知或不為人知的事實、真情、細節(jié)等口述傳世,便必然會在歷史上留下不少難以索解的‘謎’”。而其本人先前已有現(xiàn)身說法,曾作《解放前夕“國立中山大學教授活命大拍賣”雜憶》,講述自己所知悉的情形。
文章很快便得到回應,幾個月后,同為當年中大學子的李錦全先生,也在該刊發(fā)文稱:“前幾天看了1992年第6期《歷史大觀園》里登載夏書章同志一篇雜文,題目是《解放前夕“國立中山大學教授活命大拍賣”雜憶》。夏老所寫教授活命大拍賣的情況我是親見的,當時我是中大歷史系學生。讀過夏老的文章后也使我浮想起一些往事,就是這里說的兩副對聯(lián)的雜憶。這件事情太小恐怕不會有多少人注意,但對解放前的中大,我認為也算留下了一點歷史印記?!辈褪隽?949年元旦在中大文學院宿舍樓及食堂前掛出的充滿抗爭色彩的門聯(lián)。[9]這些當事人所留存的記憶,都豐富并生動化了對相關(guān)歷史的認知。
此外,還有一些不經(jīng)意的敘述,也透露了可留意的歷史細節(jié)。如有一篇講述廣州黃花崗七十二烈士陵園歷史的文章,提到園中“紀功坊”頂部的自由女神像,原為護法運動時期美洲華僑所雕贈,在后續(xù)的時代潮流里,曾被多次撤去,多次恢復,直到“1980年國家和廣東省政府撥出大批款項對陵園進行了全面修復,1981年新塑的自由女神像再次樹立,新像比舊像增高一米左右,顯得更加雄偉”。(1988年第8期)這些描述,為后人記下饒有趣味的史實。
《歷史大觀園》還記錄著一些文學交流,如1986年第7期,有“編者按”稱:“香港名作家梁羽生先生以創(chuàng)作武俠傳奇小說著稱于世,其作品早已膾炙人口,近年來,梁先生在創(chuàng)作之余又寫成關(guān)于楹聯(lián)掌故的佳作百余篇,本刊將從今期起陸續(xù)刊出,以饗讀者?!贝撕笕曛g,相關(guān)內(nèi)容連載了14次。梁羽生先生本名陳文統(tǒng),1944年入讀嶺南大學,1949年畢業(yè)后赴港發(fā)展。嶺大在后來院系調(diào)整中與中大合并,改革開放之初的稿約,也使這段舊時淵源得以再續(xù)。
名作家梁羽生在《歷史大觀園》連載多篇楹聯(lián)掌故
四、辯疑
《歷史大觀園》既是旨在傳播知識的“園地”,也是編者、作者、讀者之間密切交流的平臺。陳勝粦先生即提到,當時“愛好歷史的朋友從國內(nèi)外給我們來信,要求解答各類歷史問題,對我們表示信賴,鞭策我們面向社會”。(《發(fā)刊詞》)這種互動性,亦為該刊創(chuàng)設的重要背景。雜志最初設有“咨詢答題”“大眾信箱”等欄,便是這一取向的體現(xiàn)。此后讀者紛紛來函,提出各類疑問。編輯部安排專家學者分別給出細致的解答,但隨來信日益增多,這種交流方式不免受到制約,逐漸難以為繼。[10]然而圍繞已刊文章及相關(guān)議題,讀者依然踴躍尋求交流,形成許多自發(fā)的探討,刊物因而另為安排“讀者園地”“爭鳴園地”等欄。
不能斷言所有讀者都很認真,但是《歷史大觀園》確有一個極細致的讀者群,時常就所發(fā)現(xiàn)的疏漏提出指正,甚至標點、插圖,均在“審查”之列。[11]另有一些話題,由于具有較廣泛的關(guān)注度,相關(guān)爭論往往持續(xù)較長時間,譬如有關(guān)觀世音的討論,《歷史大觀園》數(shù)年之間登載多篇來稿,從不同方面展開論說,并多針對先行文章的欠妥之處,不斷發(fā)掘、展示論據(jù),反復提出商榷。經(jīng)此過程,將有利更多讀者獲得更全面的認知。如蔡鴻生先生所介紹的,“絕大多數(shù)作者,與編者素昧平生”,《歷史大觀園》并非“同人刊物”,而有較高的開放度,此類“爭鳴”得以持續(xù)開展,反映的是編輯部的開明態(tài)度,也體現(xiàn)刊物的吸引力。
“讀者園地”欄目的開辟,提供了重要的表達空間。除去不勝枚舉的細節(jié)勘誤,很多討論實兼具著學術(shù)批評功能,這是難能可貴的。如該刊1991年第8期,有作者提到:“拜讀了《歷史大觀園》1991年第3期所載蔣同明先生的《總前委在瑤崗》一文,獲益匪淺。然而略感不足的是,該文在史實上有好幾處明顯存在錯訛,使本來一個很好的題材出現(xiàn)了不應有的缺憾。比如,把顯然不屬于總前委做的工作,或者把總前委在其他地方做的工作,都寫成是總前委在瑤崗所為,使人難免會產(chǎn)生牽強附會和張冠李戴之感。”并引證材料,匡正相關(guān)問題。又如1994年第10期的《“白馬會盟”地址正誤》,作者提到:“最近重讀《孫中山年譜》(中華書局1980年7月版),發(fā)現(xiàn)該書第1922年12月26日條記載:‘受孫中山以大元帥府名義委任的中央直轄滇軍總司令楊希閔、中央直轄桂軍第一路總司令沈鴻英、中央直轄桂軍第二路總司令劉震寰等,各派代表在廣西藤縣大湟江白馬廟舉行會議(‘白馬會盟’),會商討陳戰(zhàn)略和合作條件?!瘯h地點的地名有混淆錯誤?!痹撐慕?jīng)考證指出:“這一長串地名,其實是廣西三個不同的地方,各各相去甚遠”,“會盟”地點的準確表達,應訂正為“廣西平南縣白馬墟”。
《歷史大觀園》也常有行家里手來文,針對已刊文章加以補正。1993年第6期便有刊登來稿稱:“貴刊1992年第11期刊發(fā)了《巨奸梁鴻志伏法記》一文,詳細講述了梁逆在上海提籃橋監(jiān)獄伏法的過程。我長期在提籃橋監(jiān)獄工作,近幾年又一直在編寫監(jiān)獄史,查閱過大量的資料,并訪問過槍決梁逆時在場的看守長柏其林先生,感到《伏法記》中有些情況(如地點、時間、細節(jié))與事實不符。而有些不確切的說法多次出現(xiàn)在書刊上。為免以訛傳訛,今特將有關(guān)情況記述如下?!边€有一些文章,引來同好者的熱忱發(fā)聲,如所登中國社科院哲學所衷爾鉅研究員的來文,即談到:“讀了王勇先生在《歷史大觀園》1994年第2期發(fā)表的《陳元赟與日本柔道》,感到十分高興,這位在國內(nèi)被湮沒無聞近400年之久的明清之際杰出的學者、詩人與方伎家時至今日畢竟還是有人注意到了。”并從專業(yè)研究者的角度,作了更深入的分析、介紹與說明。(1994年第7期)
此外,雜志中也??梢娮髡咧g建設性的討論,或告知以更前沿的資訊,或發(fā)掘出更一手的文獻,或提出更公允的論斷。經(jīng)多方的論難與驗證,先前許多有意無意的誤解,以及不足為信的錯謬,也得到了必要的澄清。對于作者,自是一種切磋砥礪,對于其他讀者,則在獲知具體信息內(nèi)容以外,還有更重要的慎思明辨的思想啟迪,如王國維的詩句所言:“知識增時只益疑。”而實際上,《歷史大觀園》多有文章注重此義,如在談歷史教學法時,有作者即強調(diào)對“知識性差錯”應保持有敏銳性,甚至對于教科書中某些說法,也應當有懷疑態(tài)度,才能“培養(yǎng)嚴謹治學精神”。[12]其“創(chuàng)刊號”的文章,便已論述“讀書與懷疑”的關(guān)聯(lián),引證《孟子》“盡信《書》不如無《書》”之言,與陸九淵“為學患無疑,疑則有進”的警句,反對不加思辨的信從,[13]這些都是深有見地的。相比于具體問題的答疑解惑,刊物日常所傳遞的意識與思維習慣,將使讀者有更好的心領(lǐng)神會。
五、終章
《歷史大觀園》雜志自創(chuàng)刊后,每年都發(fā)布有“征訂啟事”。由其內(nèi)容可知,訂閱業(yè)務是由全國各地郵局辦理,一般于每年11月間,辦理第二年的征訂工作。故當節(jié)點臨近,該刊都會登載消息提醒讀者繼續(xù)訂閱,已成多年慣例。1993年第10期,該刊照常發(fā)布公告,“請各位讀者注意郵局收訂時間”,然這已是最后一次有關(guān)通知。到了1994年第12期,雜志末頁登出宣布??膯⑹拢?/p>
《歷史大觀園》自1985年創(chuàng)刊以來,承蒙廣大讀者、作者的厚愛和支持,在普及歷史知識、弘揚中華文化方面做了一些工作。但是,目前高等院校正在深化改革,為了集中有限的人力物力搞好教學與科研,我們再無力兼顧這個刊物的編輯。征得上級主管部門的同意,《歷史大觀園》于1994年12月以后停刊,1995年不再發(fā)行。已辦預訂手續(xù)的讀者請到郵局退款。在刊物即將停辦之際,謹對幾年來熱情支持我們的讀者、作者表示衷心的感謝:并對因本刊停辦而增添了麻煩的讀者和郵局工作人員表示歉意。
《歷史大觀園》最后一期封面與末頁所登“??Q謝啟事”
主辦方是何時、如何作出這個決定,外人難以得知,但由其登載的一些信息,已可看到些許鋪墊。主編蔡鴻生先生曾言:“憶自創(chuàng)刊以來,慘淡經(jīng)營,只能維持簡單再生產(chǎn),想更上一層樓,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無論“普及歷史知識,弘揚中華文化”,還是“為歷史工作者面向社會開辟場所”,這些高遠志向,在刊物開始具體運作之時,即不得不受現(xiàn)實的制約。人力吃緊等方面難題,很快便有顯現(xiàn)。創(chuàng)刊之初,編輯部曾設想過“來稿不用即退還”,后續(xù)則明顯有其難處,先是委婉告知,“為集中力量搞好編輯工作,本刊決定今后一般不再退稿”,繼而再三聲明:“本刊人手不足,無法退稿”;“限于人力和經(jīng)費,對不用稿不能一一退還”;“限于人力、財力,本刊無法退稿,望見諒”。是為其中一個側(cè)影。
另是財力與物價的因素,有當事者認為,《歷史大觀園》的停辦,主要由于“經(jīng)濟條件等原因”,指出當時歷史學等“創(chuàng)收無門”的專業(yè),“一度處于求生存的困難境地”。[14]《歷史大觀園》前后創(chuàng)辦十年,也留下了有意思的印記。1985年創(chuàng)刊時,定價0.45元,此后幾乎每年都有增長:1986—1987年為0.52元,1988年0.62元,1989年0.95元,1990年1元,1991年1.3元,1992年1.5元,1993年1.8元,1994年2.5元——前后相差五倍有多。據(jù)主流媒體的大體分析,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漲價幅度為:1985年9.3%,1988年因“價格闖關(guān)”,達到18.8%,1990年曾急降到3.1%,1994年則又達到24.1%,“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物價峰值最高的一年”。[15]即使是社會普遍存在的情況,編者卻仍在為刊物的漲價,盡其耐心解釋的義務,或謂“由于紙張的漲價與印刷加工費的提高”,或稱“為盡量做到收支平衡”,表示情非得已,也隱含著些許歉意。
至于“??瘑⑹隆彼赶虻摹澳壳案叩仍盒U谏罨母铩?,或可援引另一學者之說以為旁證,大體談到:當時學界內(nèi)外環(huán)境變化,一方面是“面對著迅速的通貨膨脹,國家用于高等教育的經(jīng)費明顯不足”,一方面是“來自行政部門和社會各界對教學與研究的干預明顯增加,尤其是在增強競爭意識、打破‘大鍋飯’的名義之下,各種各樣的檢查、評估沒完沒了,學校內(nèi)部的管理體制和行政運作機制也變動頻繁。這種情況,毫無疑問會對正常的教學和研究秩序產(chǎn)生沖擊,對人文學科的學術(shù)傳統(tǒng)和研究習慣更是嚴峻考驗”。(《陳勝粦教授紀念集》,第102頁)如此一來,本就“慘淡經(jīng)營”的學刊,最終選擇退出市場,大概就是當時大環(huán)境下的最優(yōu)解。這種風氣轉(zhuǎn)變,影響及今如何,則是各人冷暖自知的體會。
回過頭看,《歷史大觀園》雜志的創(chuàng)辦,更是對于一種信念的勇敢踐行。在百業(yè)待舉的時代情境下,在“打開國門,走向世界”的開放氣象中,一群學者主動面向公眾,以自覺的啟蒙意識,作真誠的平等交流,旨在推動國家、社會的進步,增強面向未來的信心與素養(yǎng),得到作者與讀者的厚愛,得以延續(xù)十年時間。后來面對現(xiàn)實考量,面對高校改革所帶來的教研秩序的重組,在“無力兼顧”的自白里,其最終的抉擇與取舍,也是留給今人的一個思考。
目前可見的資料中,鮮有對《歷史大觀園》的直接提及,但由為數(shù)不多的憶述,依然可見其一定范圍的影響。如有文章講到,“那時(20世紀80年代末)大學念歷史學系又喜歡動筆的學生一定知道《歷史大觀園》”;[16]停刊多年之后,“仍有讀者過問”。如今翻閱這份“過刊”,其中隨處可見的閑情逸趣的雅致,批判精神的鋒芒,文化傳承的擔當,依然鮮活可感。強調(diào)學術(shù)求真的本質(zhì),堅信歷史知識的功用,寄寓面向未來的期許,無不體現(xiàn)高層次的精神關(guān)懷。
《歷史大觀園》1993年第2期,所登出的“永芳堂”舊影,以及“中山大學近代中國研究中心將樹立十八位近代先賢銅像人物簡介”
該刊1993年第2期,特以紀念中山大學近代中國研究中心(“永芳堂”)的竣工,所載專文里,寫到其獨特的建筑特征——“循序而上的六十級臺階喻示國家的發(fā)展與進步;舒展的兩翼象征著開放的國門”——恢弘氣象躍然紙上;介紹捐建者的情懷——“他銘記父親(姚永芳)的遺訓:‘中國人在海外無論怎樣有錢有地位,如果祖國不富強,也是抬不起頭來的,更不要說揚眉吐氣了’”——寥寥數(shù)語,赤心可鑒。[17]該“專號”上,還報道了“十八近代先賢銅像”將落成的消息,對林則徐、魏源、洪秀全、馮子材、鄧世昌、康有為、梁啟超、黃遵憲、譚嗣同、嚴復、容閎、張謇、黃興、孫中山、章炳麟、秋瑾、蔡元培、詹天佑分別作了介紹,并有史家陳錫祺先生撰文、書法家廖韞玉先生書寫的《永芳堂記》拓影,其言:“前事不忘,后事之師。研究近代中國,振奮民族精神,以利國家建設,此誠海內(nèi)外炎黃子孫所認同者也?!焙笫澜?jīng)歷變遷,景觀早已不在。時隔多年,再從這份存世十載的刊物,回首一代學者曾有過的壯志、熱忱與品格,不由令人想起黃庭堅的意境深遠的一句詩,“江湖夜雨十年燈”,其上句是“桃李春風一杯酒”。后世人們有多少的感懷,當初人們就當有多少的欣悅。
注釋:
[1]據(jù)該刊1988年第1—7期所署。
[2]張豈之:《加強道德倫理遺產(chǎn)研究》,《歷史大觀園》1993年第10期,第2頁。
[3]這一沉船茶葉樣品現(xiàn)藏廣州博物館。
[4]黃萱:《憶陳寅恪先生談<全唐詩>》,《歷史大觀園》1989年第6期。
[5]后來學者為陳先生詩作箋釋,論及這兩首詩,所據(jù)便是當年《歷史大觀園》的這篇文章。見胡文輝:《陳寅恪詩箋釋》,廣東人民出版社,2008年,上卷,第444—445頁。
[6]蔣海波:《新發(fā)現(xiàn)的孫中山在日本的兩次演說》,《歷史大觀園》1994年第12期。廣東人民出版社2021年版的《孫文全集》中,收入了這兩次演講不同風格的譯文(蔣海波譯,石川禎浩校),可為參照。見《孫文全集 第十冊·演說》,第241—243、256—258頁。
[7]區(qū)達權(quán):《孫中山為孫周太夫人的題照題詞》,《歷史大觀園》1989年第2期。陳旭麓、郝盛潮先生后來主編《孫中山集外集》,收入上述文獻時,依據(jù)的便是《歷史大觀園》最初發(fā)布的內(nèi)容(見《孫中山集外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632—633頁)。
[8]陶維墀:《孫中山題寫“經(jīng)緯萬端”紀事》,《歷史大觀園》1994年第11期。據(jù)筆者較有限的涉獵,學界新近成果如《孫中山史事編年》(2017年)、《孫文全集》(2021年),均未收錄這些內(nèi)容。
[9]李錦全:《“兩副對聯(lián)”的雜憶》,《歷史大觀園》1992年第10期。文學院宿舍樓門聯(lián)內(nèi)容為:“聽戰(zhàn)鼓雷鳴,遷都乎?搬校乎?萬事休提,且咬菜根辭舊歲;看陽春霧靄,民主也!自由也!一腔抱負,還將心意寄來年?!笔程瞄T聯(lián)內(nèi)容為“但愿來年菜有肉;莫如去歲飯滲沙”。
[10]1987年7月,編者已稱:“由于人力有限,對于讀者的來信,我們無法一一作復?!?988年9月,該刊登載的通告也提到:“不少讀者來信提出問題要求解答,對其中較有普遍性、可讀性的,本刊盡量組織專稿公開答復;其他問題,限于人力、版面,不能一一回答,望讀者諒解,請就近請教老師?!?/p>
[11]如有讀者來信指出:“讀貴刊1988年第10期,發(fā)現(xiàn)第26頁—27頁《新四軍皖南兩次“反掃蕩”》一文的標題有誤,應為反‘掃蕩’。引號只能將‘掃蕩’引住,否則貶低了新四軍的反‘掃蕩’斗爭?!绷硪蛔x者的來信則提到:“貴刊作為一本歷史刊物,插圖一貫比較精確,……但筆者最近發(fā)現(xiàn)1990年11期《現(xiàn)代醫(yī)學的奠基人——韋薩留斯》一文插圖與1989年12期《精湛的醫(yī)術(shù),高尚的醫(yī)德》一文插圖一模一樣,其實兩者內(nèi)容并不相同,一是介紹出生于比利時的16世紀解剖學教授韋薩留斯,一是介紹公元前古希臘名醫(yī)希波克拉特斯。顯然,這兩處用同樣一幅插圖是不負責任的,難道該圖中人物既是韋薩留斯又是希波克拉特斯嗎?歷史插圖應有科學依據(jù),要符合史實,否則就會鬧出宋人戴烏紗、明人戴幞頭的笑話。”(見《糾正標點錯誤》,《歷史大觀園》1989年第2期;《歷史插圖應有科學依據(jù)》,《歷史大觀園》1991年第4期)對此類意見,編輯部多以“來函照登”的方式表示接受。
[12]潘任巨:《激發(fā)學史興趣 培養(yǎng)嚴謹治學精神》,《歷史大觀園》1988年第10期。
[13]王文亮:《掩卷之后三題》,《歷史大觀園》1985年第7期。
[14]黃義祥:《與勝粦相處的日子》,中山大學歷史學系、中山大學近代中國研究中心編:《陳勝粦教授紀念集》,2004年,第67頁。
[15]陳樂一、張丹:《改革開放以來物價周期波動及啟示》,《人民日報》2016年4月18日,第16版。
[16]柏峰:《船靠岸與岸靠船——回憶蔡鴻生老師的教誨》,林悟殊主編:《脫俗求真:蔡鴻生教授九十誕辰紀念文集》,廣東人民出版社,2022年,第165頁。
[17]關(guān)曉紅:《中山大學近代中國研究中心和它的捐建者姚美良先生》,《歷史大觀園》1993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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