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張娟

故事來自生活中的瑣事，非紀實。如有雷同，純屬巧合，請勿過度理解。感謝！

都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但實際上，不管是親耳聽到的，還是親眼看到的。只要有心，別人讓你看到的，聽到的，都是別人想讓你聽到或者看到的。這不，我的婆婆就給我上了一堂課，讓我明白了這個道理。

我出生在一個普通的農(nóng)村家庭中，是一個女娃。當時村里頭，還是偏愛男孩，但幸好我爸媽并不重男輕女。更是擔心要二胎，有了弟弟或者妹妹，就會影響我的生活。于是就準備好好撫養(yǎng)我長大，并不準備要二胎。

爸媽對我很好，我一度是村里女孩子羨慕的對象。這一切，都是爺爺奶奶告訴我的，因為我的幸福，在我3歲生日的這一天，戛然而止。爸媽騎三輪車外出城里進貨，然后為了給我買生日禮物，回來就晚了一些。

原本可以在城里住上一晚，白天回來，我和爺爺奶奶在一起，也不用擔心。但當天是我的生日，我爸媽不想錯過，他們不想生日禮物遲一天送到我手上，于是連夜趕路。意外發(fā)生了，夜里黑，手電筒的光線不夠，剛下過雨，路又滑。

就這樣，兩個人騎車摔進了河里。冬天的衣服厚實，我媽又不會游泳，我爸雖然會游泳，但他肯定不會放手，于是兩個人都沒上來。等到天亮，大家伙發(fā)現(xiàn)的時候，人早就沒了，我媽手里還拿著給我買的禮物，怎么都拿不下來。

爸媽沒了，在我生日這一天，村里人都說是我的緣故。不僅外人這么說，親戚也這么說。爸媽兩個人的后事辦好之后，我的去處成了問題，沒人愿意收留我，都擔心受到我不好的影響。說來也是搞笑，但我家里的積蓄和2間平房，這幫人倒是沒有忌諱。

我這個娃娃，沒人要，東西都分走了。爺爺奶奶有心幫我爭取，但我的叔叔和大伯還有姑姑，就給我爺爺奶奶一句話，想留下這個孩子，就不要管這些閑事。是的，他們都想把我送走，爺爺奶奶想收留我。

后來，我就是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在兩個人的絮叨中，知道了我爸媽當初對我的好。爺爺奶奶對我也很好，但因為叔叔和大伯都不給生活費，借口自己日子也不好過，又說我爺爺奶奶既然都能養(yǎng)活我這個拖油瓶，自然不會缺錢。

所以不給老人生活費，還理直氣壯。爺爺沒辦法，只能更加賣力去種地，奶奶也是忙著繡花。但即使是這樣清貧的日子，我也沒過多少年。我念初三的時候，爺爺奶奶相繼病逝，我再次成為了沒人要的孩子。

幸好，這個時候的我，已經(jīng)不是3歲的我了。我知道沒了爺爺奶奶，我不可能有機會繼續(xù)念書，再加上成績本來也普通。于是我初中畢業(yè)之后，收拾了幾件衣服，去爺爺奶奶和媽媽爸爸的墓前告了別，就外出打工了。

我慢慢長大，長相也越發(fā)明媚，再加上性子溫和，追求我的人，不少。但他們都在知道我的身世經(jīng)歷之后，選擇了放棄。我不知道是擔心我這樣的成長環(huán)境，會有性格上的弊端？還是和村里人一樣，擔心靠近我就會影響自己和家里人？

也就是張海沒有放棄，一直這么陪著我，不遠不近。其實我骨子里，就是一個缺愛的人。我本來就對張海有好感，他如此堅持，我怎么可能不動心。于是，我把我的擔憂都擺在了桌面上，問他真的能不介意嗎？

以后會不會因為這些事情，為難我？得到他的回答之后，我終于點頭答應(yīng)做他的女朋友。一年后，我倆結(jié)婚了。婆婆對我很好，不管是戀愛的時候，張海帶著我回家，還是結(jié)婚之后，婆婆都對我很好。

我覺得自己很幸福，結(jié)婚后，甚至再也沒有夢見爸媽和爺爺奶奶，我想，他們一定是看到我幸福了，放心了。婚后2年，孩子出生，這個家，更加圓滿和溫馨幸福。要是日子能一直這么過下去，該有多好。

但很可惜，我再次遇上了人生中的坎坷。兒子3歲這一年，張海帶著兒子出門玩。沒走遠，就在小區(qū)門口。也怪張海，闖了紅燈，遇上了車禍。父子倆被送去了醫(yī)院，搶救了很久，還是沒能救活。

張海和兒子的去世，尤其是兒子正好又是3歲，這一切都讓我陷入了悲痛和絕望之中。恍惚中，我也開始懷疑，是不是我真的應(yīng)該孤獨終老，是不是真的是我的問題，所以真心愛我的人，才會接二連三離我而去。

我想過要不就跟著老公和兒子一起走算了，但是婆婆怎么辦？婆婆雖然年齡不算很大，但去年生了一場重病，身體狀況一直都不好。兒子和孫子去世，更是讓婆婆的身體狀況，雪上加霜。我心想，如果我這個時候走了，婆婆估計也撐不住了。

于是我說服了自己，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就當是為了替張海盡孝，一定要照顧好婆婆。就這樣，我和婆婆兩個人，相依為命。我沒想過再婚，就準備這么守著婆婆，給她養(yǎng)老送終。原本我年紀輕，老公去世之后還能守著婆婆，左鄰右舍都夸我孝順。

但婆婆這邊的親戚，不這么認為，他們認為我惦記婆婆名下的房子和手里的積蓄。一開始，親戚和婆婆說這些話，都會被婆婆罵，但一年過去了，婆婆忽然就變了。反正開始各種找茬，話里話外也是說我不安好心，不離開，不再婚，就是為了錢。

我一忍再忍，告訴自己婆婆可能還沒有走出悲傷。但后來，實在忍不下去了，因為婆婆在飯桌上說就是我害了我老公和兒子，她不想也被我影響，讓我滾出這個家。這些話，很難聽，也勾起了我內(nèi)心深處，從小到大，各種被排擠和奚落的陰影。

我收拾好東西，看了一眼婆婆緊閉的房門，離開了。我再婚，是在離開婆家2年之后。一開始的這一年，其實我也去找過婆婆好多次。但每次都被罵，各種難聽的話，我徹底寒了心，選擇和過去切割。

我和李浩，都是二婚，他家中也沒了父母。原本我不想辦婚禮，但想著李浩前一段婚姻就沒辦婚禮，我總不能因為自己，就讓他再次錯過婚禮的憧憬?？晌覜]想到，婚禮當天，我見到了婆婆。

她是等儀式完成之后，才來找我的。我看著眼前憔悴不堪的婆婆，心中納悶。直到她拿出遺囑，看到上面的話，我才忽然意識到，婆婆并不是不要我了。可這到底是為了什么呢？在我的反復(fù)追問之下，我這才知道，婆婆忽然對我態(tài)度惡劣，是因為乳腺癌復(fù)發(fā)了。

癌癥復(fù)發(fā)，在婆婆看來，活不了幾年了。但如果讓我知道，我肯定不會離開，更不會再婚。于是她想盡辦法趕我走。其實我離開之后，婆婆一直都在關(guān)注我，我的一切，婆婆差不多都知道。所以我辦婚禮這一天，她才來找我。

婆婆說，把這個交給你，我也放心了。我悲從心來，是我大意了。當初不嫌棄我的身世，待我如親生女兒一般的婆婆，怎么可能會和親戚一樣，懷疑我別有用心呢？我努力忍住淚水，收下了遺囑，但表示婆婆不能再次丟下自己。

我不知道李浩能不能接受和我一起照顧婆婆，但如果他不能答應(yīng)，幸好還沒領(lǐng)證，那只能分手了。但李浩聽我說完之后，說自己也早早就沒了父母，以后我婆婆，就是他的媽媽，我們就是一家人

我笑了，笑出了眼淚。我相信，以后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你看，愛我的人，一個又一個，又回到了我的面前。當天晚上，我做夢，夢到了張海和我兒子，父子倆沖著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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