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生麗質(zhì),人稱“美女特工”。都說她是諜戰(zhàn)電影《風聲》中女主角的原型,現(xiàn)實中的諜報生活遠比電影來得更復雜也更殘酷。
獲得情報
1931年6月22日下午,上海一家咖啡館內(nèi)。
一位身著旗袍、身材窈窕、打扮精致的漂亮小姐,正和一位濃眉、方臉、高鼻梁的青年律師熱聊。
這時,從門外進來一位戴著金絲眼鏡的男士,他叫曹炳生,是一名翻譯。
見是熟人,律師立馬站起身來說道:“炳生,好巧,你這大忙人也有空來咖啡館?!?/p>
待看清打招呼之人,曹炳生笑笑,說道:“大律師都有空我怎能沒有空?”他順勢走過來和他們坐到了一起。
“這么漂亮的小姐也不介紹給我認識一下”,曹打趣道。
“哪敢呢,這位是黃淑儀(黃慕蘭當時用此名)小姐”,律師介紹道。
“黃小姐,我叫曹炳生,是志皋的同學,你別介意啊,我們很隨便的?!?/p>
黃小姐莞爾一笑。
曹炳生接著說道:“我可沒有陳兄這艷福,跟美女聊天喝咖啡,我這忙得一個頭兩個大。今天早上,我們抓到一個共產(chǎn)黨的大官?!?/p>
“據(jù)說是湖北人,年齡50多,金牙齒,酒糟鼻,最明顯的特點是有一只手少了一個手指頭。這個人派頭很大,可惜是個軟骨頭,還沒讓他坐電椅他就老實交代了。”
曹炳生坐了片刻,沒聊幾句,站起身來說道:“我得走了,當局馬上要派人來巡捕房,我得回去處理一下。”
說完,他擺擺手,迅速離開了咖啡館。
曹炳生這不經(jīng)意間的透漏,卻讓裝著低頭喝咖啡的黃慕蘭震驚不已。
她的腦子開始飛速運轉(zhuǎn)。根據(jù)曹炳生的描述,她想起了一個人。她得趕緊回去,把這個情況告訴上級領(lǐng)導潘漢年。
潘漢年
緊急撤離
等曹炳生一走,又稍稍坐了一會兒,她蹙了蹙眉,難受地對陳志皋說:“志皋,我身體有點不舒服,不想去看電影了,咱們早點回去吧?!?/p>
陳志皋關(guān)切地問她用不用去醫(yī)院,她說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剛回到家,她就立即聯(lián)系了潘漢年。她把從曹炳生那里聽來的消息詳細地跟潘說了,根據(jù)特征推斷,他倆都認為那個叛徒是向忠發(fā),據(jù)說向年輕的時候為了戒賭砍掉了一個手指頭。
向忠發(fā)何許人也?他當時是總書記,由于當時上海形勢嚴峻,中央決定讓他到江西中央蘇區(qū)工作。
出于安全考慮,臨走前周恩來特地安排他搬到小渡路(如今的西康路)來和自己同住,同時一再囑咐他不能外出,更不能在外面過夜。
哪知,6月21日晚他偷偷從小渡路寓所出來,還在外面過夜,結(jié)果22日早上就被人抓了。
得知消息的潘漢年,即刻密報了周恩來,周和其他幾位同志馬上轉(zhuǎn)移,住到了四馬路上的都城旅館。其他地下黨員也紛紛轉(zhuǎn)移。
為了證實向忠發(fā)是否真的叛變,周恩來一面派內(nèi)線進一步打聽,一面派特科紅隊的隊員在小沙渡路他的寓所附近埋伏、偵察。
當晚,只見一隊特務(wù),押了一個人用鑰匙打開了他的寓所搜查,周恩來給過向忠發(fā)一把他家的鑰匙。
若不是黃慕蘭的機警報信,上海黨中央機構(gòu)將遭到毀滅打擊。
曲折營救
在這之前的4月,作為中央軍委常委的關(guān)向應(yīng)同志,在上海閘北區(qū)的寓所被捕。關(guān)那時用的名字是“李世珍”,敵人抓捕他的時候身份還沒有暴露。
沒過幾天,負責中央保衛(wèi)工作的顧順章在湖北漢口被捕,剛被抓他就叛變了。
他不但說出了中央地下領(lǐng)導及各機關(guān)的地址,還指認在押尚未暴露的中共領(lǐng)導人,惲代英就是被他指認出來慘遭殺害的。
顧順章
在萬分危急的情況下,黃慕蘭利用與陳志皋的關(guān)系,拜訪了他的父親陳其壽,此人曾在法租界會審公堂當了18年刑庭庭長,還有2位親戚是法官,在上海,陳家的勢力不小。
黃慕蘭告訴陳父,她的姑表哥李世珍在上海是個開醬園的老實人,不知怎么的,被人抓了,目前人在龍華監(jiān)獄,希望陳老能施以援手。
黃慕蘭溫文爾雅的態(tài)度讓陳老很是喜歡。
幾天以后,由陳志皋出面請龍華監(jiān)獄典獄長趙韻逸到家中吃飯,黃慕蘭到場。
期間,陳老爺子指了指黃慕蘭,對典獄長說:“這是我的義女,他的表哥李世珍不知道為什么給抓起來了,不知道有沒有什么證據(jù)?”趙說:“沒有啥證據(jù),他自己說是經(jīng)商的?!?/p>
陳老爺子順勢說道:“能不能給我個面子,把他保釋出來。本來沒有證據(jù)也是不能亂抓人的。”
陳老爺子話說到這份上,趙只好唯唯諾諾地應(yīng)承了下來。
可是等了半年,關(guān)向應(yīng)還是沒有放出來。
黃慕蘭再次來到陳家,委婉地提及了此事。陳老爺子聽說還沒放人,氣不打一處來。
立即吩咐人找典獄長來。典獄長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他沒問題,主要是李書記官不讓放人。
對于李書記官這個人,陳其壽是相當了解的,他吩咐兒子拿2斤絕佳的煙土,并帶上他的信親自上門。
經(jīng)此操作一番,關(guān)向應(yīng)終于被放了出來。
在黃慕蘭的諜報生涯中,像這樣營救同志的事情她還做了很多很多。
革命生涯
那么,黃慕蘭是怎么走上革命這條道路的呢?
她1907年7月出生,湖南瀏陽人,她的家庭非常開明。
她的父親叫黃穎初,曾和譚嗣同一起共事,與許多民國政壇人物有交集。
12歲時,父母送她去長沙周南女校上學。這所女校培養(yǎng)出了許多優(yōu)秀女學生,如楊開慧、向敬予、丁玲、蔡暢等。
16歲到18歲期間,她曾有過一段婚姻,家庭包辦的,但是的她的丈夫品行不端,有抽鴉片的不良嗜好,還虐待丫鬟。
她悄悄給父親寫信,要求以她母親生病為由回家看望,從那以后再也沒有回過婆家。
那時,她的表兄帶來了鐵路工會傳單,從傳單上她了解到國民革命軍準備北伐,還知道了漢口英美煙草公司的女工正在舉行大罷工。
黃慕蘭有了加入的想法,她的父親非常支持,于是她毅然去到漢口投入了宋慶齡、何香凝領(lǐng)導的婦女運動。
在此期間,她結(jié)識了如鄧穎超這樣的先進女性,傾聽了革命進步人士的各種演講,這對她的人生和思想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
1926 年 6 月,黃慕蘭成為了一名共青團員,同年11 月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
從此“入黨獻身,滿腔壯志豪情,從不考慮征途中有多少曲折險阻”。
2017年2月7日,黃慕蘭走完了她不平凡的一生,享年110歲。
曾有人問她長壽的秘訣,她說是對黨中央的信賴、遇事迎難而上,還有革命樂觀主義精神,這也是她一生最真實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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