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我生下女兒后就和娘家斷絕關系了。
媽媽中風,昏迷前還喊著我的小名。
爸爸為了見我們一面,在寒冬的路邊凍昏。
外婆也在醫(yī)院拖著病體整夜看護受傷的外公。
弟弟說「沒想到從小寵我的姐姐現(xiàn)在居然是個白眼狼,算我瞎了眼!」
全鎮(zhèn)都在說我這個不孝子。
可是當我跛著腿,抱著患體癬和腦膜炎女兒的照片被刊登在報紙上時,他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拜我的家人所賜!
1
【姐姐,媽媽中風昏迷了!你好歹回來見她一面?。?!】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下班回家,就收到了這條信息。
是我弟弟容羽,他剛初三畢業(yè),就經歷了家中的重大變故,只能不停找我求救。
【她中她的風,關我什么事?】
我冷漠回信,打算去房間里看看熟睡的女兒。
「老婆,小寶才睡著,你腳步輕一點?!?/p>
老公胡景川在后頭擔憂地提醒。
「放心,我就看一下。」
我小心地掀起被子,看她身上布滿紅色的體癬,瞬間心疼地紅了眼眶。
「小寶的腦膜炎都要好了,這體癬怎么就是反反復復不見好???!」
胡景川在后頭皺著眉頭,我只能向他柔聲安慰。
「沒事的,醫(yī)生說堅持涂藥會好的?!?/p>
「要不是……」
他恨恨說了這么一句,就住口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只能嘆口氣。
景川家教很好,性情溫和,氣急了也絕不會說什么臟話。
「都過去了,我們努努力,日子會好的?!?/p>
我以為早已擺脫那些陰霾,沒想到第二天清晨就將我拉入深淵。
「容嫣!你給我出來!」
「媽媽昏迷了都還喊著你的名字,你怎么忍心的?!」
「家里出這么大的事情,你管都不管,你就是個白眼狼!!」
我皺著眉起床,看向擔憂的丈夫。
外頭的聲音很大,整個小區(qū)都被他吵醒了,在樓下罵罵咧咧的。
女兒也在睡夢中驚醒,開始尖銳地哭喊起來。
我讓景川哄哄孩子,自己則披著衣服下樓。
樓下圍了很多人,我扒開人群找到罪魁禍首。
「容羽!你大早上打攪別人干什么,你爸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什么你爸?他也是你親爸啊,你怎么能這么說他?!」
弟弟看我出現(xiàn),情緒越發(fā)激動,提著個喇叭跑過來打我。
「你給我起開!」
我將他用力推開,無奈地和周圍人道歉。
「不好意思啊各位,主要他們家的事和我們無關,我們半年前就已經斷絕關系了!」
「小姑娘,你可不能這樣啊!」
周圍的老頭老太太都紛紛指責我。
「那是你爸媽啊,你這么能這樣毫無感恩之心?」
「是啊,哪怕你是爸爸前一個老婆生的,可我們還是一家人??!」
容羽這時趁勢流淚,裝出受害者的樣子。
我冷笑:「大家也都聽他說了,醫(yī)院里躺著的那個人,不是我親媽,我憑什么要去管她的死活?!」
「容羽,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我看著他,他有些害怕地后退。
「張玉蘭這十多年對我是厭惡至極,半年前斷絕關系那天,她還打破了我的頭?!?/p>
「她是不想用家里的錢治病,想吸我的血,才在所有人面前裝的吧!」
「啥?竟有這樣的事兒?」
人群風向變了,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不是的,我媽媽半年前就很后悔了,天天念叨她,她真的知道錯了!」
容羽焦急的解釋,我直接上前走了兩步。
這時,人們才發(fā)現(xiàn),我的右腿是跛的。
「大家都不知道我為什么恨這個后媽吧?」
「十五年前,我摔斷了腿,就是這個后媽,舍不得花錢給我治療,我才落了個終身殘疾!」
2
人群紛紛嘩然,容羽見實在討不到什么便宜,就趁亂溜了。
我遣散眾人,找了門口的門衛(wèi)大哥。
「如果兩位大哥實在攔不住溜進來的人,就別怪我去物業(yè)投訴了!」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保證下次決不讓人進來。
我跛著腿回家時,景川已經把早餐煮好了。
「要變天了……」
我捂著腿,皺眉看著窗外的天氣。
丈夫心疼地幫我按腿,我的傷痛,他最了解。
要變天時,我的右腿就隱隱作痛,所以我永遠忘不了我的腿是怎么斷的。
我8歲那年,媽媽柳心心在自家魚塘溺死了。
爸爸傷心了很長一段時間,養(yǎng)家的重任也落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
爸爸年輕時很帥氣,自然有很多人過來提親。
于是,我媽去世半年后,他就娶了鄰村的張玉蘭。
爺爺奶奶早逝,本來爸爸嫌我累贅,結婚前一晚就將我送到小叔家去了。
可是后來,張玉蘭說,可以讓我去給她家做苦力,她沒有子女,一個人忙不過來。
所以當天晚上我又被她領回去了。
我作為她的工具,以長工的身份,住在一個漏風的小屋子里。
張玉蘭脾氣不好,經常一言不合就會對著爸爸又罵又打。
爸爸原本還硬氣過幾次,但次次都會被張玉蘭的幾個哥哥暴揍一頓。
吃過苦頭的他,從此變乖了。
但每次張玉蘭發(fā)火,都會把我扯到面前擋著。
我的后背,至今有難以磨滅的傷疤。
這是張玉蘭用趕牛的鞭子,一鞭鞭抽出來的。
那會兒我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很容易餓。
外婆冷冷吩咐「你要是把村口那五畝田都播種好了,每天晚上就有你一小碗肉吃。」
烈日炎炎,我頂著毒日頭,為了那碗肉,硬生生從早上牽著牛播到了落日。
而我的外婆,張玉蘭的媽媽趙桂花,躺在樹下,就那樣睡了一天。
第一天晚上我如愿吃到那碗肉,我舍不得刷牙,怕嘴里沒肉味兒了。
第二天,我想努努力,再掙一碗肉吃,可是我發(fā)現(xiàn),我使不動力氣了。
我的脖子已經曬脫皮了,火辣辣的疼,腿腳直發(fā)抖。
身后的牛也因為餓著肚子,和我往反方向使勁。
我在和牛的拉扯中,惹怒了它。
在我反應過來時,牛已經沖我頂過來了!
我清晰地聽見骨頭的斷裂聲,在伴隨著劇痛的哀嚎聲中,趙桂花將我拎回了家。
我躺在院子里哀嚎,血流了滿地。
「爸!救我!」
我爸沒出來。
「小賤人,盡給我找事!!」
張玉蘭狠狠踹了我兩腳,隨后和趙桂花在一旁商議辦法。
「鎮(zhèn)上的醫(yī)院太貴了,給這丫頭找個村里的老中醫(yī)接接骨頭,躺幾天就是了!」
昏迷前,我最后的畫面,是那兩人磕著瓜子,朝我投過來的嫌棄眼神。
等我醒來,我的腿,被兩根木頭綁著,老中醫(yī)搖頭走了。
而我,在斷腿的第二天,有了一個弟弟。
我總是迷迷糊糊做這樣的噩夢,隨后滿頭大汗醒來。
這次,我卻是被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的。
「容嫣女士,我是小風鎮(zhèn)的民警,因為您弟弟報警說您不支付醫(yī)院的醫(yī)藥費,所以拜托我打電話給您?!?/p>
我在這頭聽著,內心對這個所謂的弟弟失望到極點。
「容嫣女士,雖然我們不會受理這些家庭糾紛,但還是建議您盡快處理好這些,避免不必要的爭端?!?/p>
我悶聲答應,轉頭看到一臉擔憂的丈夫。
「他們真的太過分了!」
他被氣得無語,只能心疼的看著我。
「沒事的景川,只不過去付一次錢就好了!」
我以為,僅此而已。
3
病房里,一個男人撲在病人身上不停地念叨,護士皺著眉呵斥。
「容先生,請你不要影響病人正常休息!」
「這是我妻,我心疼一下她怎么啦?」
我爸啞著嗓子繼續(xù)念叨著。
「我真是對不住你?。【鸵驗樵奂覜]錢,他們就不給你繼續(xù)治病?。 ?/p>
「這哪是濟世救人的醫(yī)院???!還有沒有天理啦??。 ?/p>
「爸,您就別在這丟人現(xiàn)眼了,之前的錢都沒付,你怎么好意思讓人家繼續(xù)治病的?」
我冷著臉走進去,我爸看見我像看見了救星。
「嫣兒,你終于來了,你再不來,這醫(yī)藥費可怎么辦?。俊?/p>
「女士,您還是盡快付了吧,如果不治,那盡早回家躺著吧!」
護士沒好氣地越過我「都拖了幾天了啊,愣是沒個管事兒的!」
「女兒啊,你媽這病,我們是不敢再勞煩你了,今天就出院哈?!?/p>
我懶得搭理他,付了錢回來,冷冷地看了爸一眼,沒想到容羽竟黑著臉就像我指責。
「姐,你在干什么啊,不就付個錢,有必要對咱爸擺臉色嗎?」
我冷笑「要不這錢你來付?得了便宜還賣乖,這事兒你最擅長了?。 ?/p>
他噎了一下,瞪了我一眼。
這時,衛(wèi)生間傳出沖水的聲音,隨后顫顫巍巍走出來一個老太婆。
「容嫣啊,外婆還想麻煩你件事兒……」
趙桂花已經老的不成樣子,小心思還是那么多,我一眼看透,立即拒絕了她。
「外婆,外公的醫(yī)藥費,就別再讓我出了吧。」
「或者,你們非要這樣,也可以再讓容羽報一次警,看看人家還搭理你們不。」
老太婆朝我身后看了一眼,還是不想放棄。
「他可是你長輩,非要我這個老太婆求你嗎,付個錢又不會怎樣!」
「別,您可別求我,我受不起!」
「你們家里那么多地,隨便租點出去會怎樣啊,這錢不就來了嗎,非要讓我出錢?」
我無語地看著她,「再說了,其他的醫(yī)藥費我可能會出,這個房事過多體虛住院的錢,我可沒那個臉去付!」
「住口!住口!」
老太婆杵著拐杖,走過來想打我的。
這個樓下住著院的所謂外公,是趙桂花上個月剛嫁的第二任老公。
七十八歲的年紀了,當天晚上老頭子急沖沖去鎮(zhèn)上買了壯陽的藥,打算和七十五歲的新媳婦大戰(zhàn)一場。
結果,半夜兩點,老太太的哀嚎聲驚醒了村里的人。
原來是老頭身體支撐不住,一群人連夜叫了救護車。
這件事情直接在鎮(zhèn)上傳開了,成為了全鎮(zhèn)的飯后笑談。
老太婆還不當回事,用這個老年手機天天發(fā)老夫妻的恩愛日常。
「外婆,您要不就用自己的錢先付了吧?!?/p>
容羽怯怯開口,因為隔壁床的那家人已經靜下來在看熱鬧了。
「哼!你不付可以,不過我們回家的路費,得由你來出!」
「行!不過我可不會幫著把人背出去的,你們自己解決吧?!?/p>
我不顧身后老太婆的怒罵,走出了病房。
在樓下打了個車留給他們后,我轉頭把所有人的聯(lián)系方式都拉黑了。
好不容易消停了幾天,就又被我爸纏上了。
4
「容嫣啊,你就帶著景川和乖孫女回來聚一下吧!」
我爸在被我拉黑后,又重新買了張卡,不停地給我打電話。
「你媽這邊好多了,能站起來了,我們擺了席慶祝?!?/p>
所以呢,這和我有什么關系呢?
您是不是忘了半年前您看張玉蘭打不過我,也跟著推了我一把,我才會被打破頭的?
不過,話到嘴邊,我還是憋回去了。
「不用了,妞妞身體還沒恢復,不方便出門?!?/p>
「啊?這樣啊?」
他在那頭為難了一下,隨后又說「要不,你告訴我你們在哪兒,我?guī)c東西給你們吧?」
「爸,您到底要干什么?」
「我聽說,鎮(zhèn)上給殘疾人的補貼下來了,我看你的那張身份證落在家里了,所以想給你送過來……」
他終于說出了自己的來意,原來,他是想分我這微薄的補貼啊……
我一向知道他沒把我當女兒看,可心里還是涼的發(fā)疼。
「爸,那張身份證我們已經用不著了,前不久已經辦新的了,沒什么事情我們就掛了!」
景川從我身后搶走手機,掛斷了電話。
「老婆,讓你不要再搭理他們了,我們家還被他們害的不夠慘嗎?」
他又氣又恨,索性自己回房間陪女兒了。
我嘆口氣,重新安慰他。
「老公,我知道你心疼我……」
他擦掉我的淚,將我摟入懷里。
「當初我被迫輟學打工,是你把餓昏的我送到醫(yī)院里,我一直都記著呢,下次我再也不管他們了?!?/p>
我十五歲那年,被迫結束了高中的學業(yè)。
我爸強行將我從學校帶走,然后告訴我一個事實。
「弟弟要上學了,家里供不起兩個孩子,你自己拿點錢出去打工吧!」
他塞了五百塊錢給我,讓我自謀生路。
那天晚上,我收拾好所有東西,打算天亮就走。
我沒想到,我爸會反悔,半夜從我錢包里拿回了二百五十元。
我到車站了,才發(fā)現(xiàn)錢少了一半。
所以我在火車上坐了整整兩天,愣是沒敢給自己買一份飯。
出站后,我餓倒在路邊,靠著墻休息。
胡景川還是個返校的學生,經過時將他一半生活費給了我。
連一個陌路人都愿意對我伸出援手,我的親爸,卻想斷我生路!
我想逃離原生家庭,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后退,受傷的永遠是自己。
這不,居委會的大媽找來了。
他們說,昨晚,我爸半夜拎著東西,在馬路上走了一夜。
他凍昏在路邊時,手里的紙條上,寫著我的信息。
「小姑娘,你爸爸在衛(wèi)生院呢,他是為了來找你才會這樣的!」
「年輕人別老讓家里人寒心,再這樣我們報警了??!」
我在他們的指責聲中,被帶到了病床上的我爸面前。
「嫣兒,爸真的只是想你了……」
我看著他老淚縱橫,在大媽們的圍觀下,我木然開口。
「爸,那個殘疾人的補貼,是免去妞妞未來上小學的一半學費?!?/p>
「人家根本不會發(fā)我們現(xiàn)金的,您放過我吧?!?/p>
他還悲傷的臉,頓時就僵了下來。
「爸,當年我斷腿那天,您房間里,根本沒有人攔著吧?」
我默默看著他,看他驚訝的臉。
「其實,那天我看見了,你在窗縫那里偷看呢……」
他的臉,隨著我吐出的這幾個字,漸漸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