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姐,你老伴的事辦完了?”麻友小聲問道。
“辦完了,明天就去過戶?!标愋闾m摸著手里的牌,眼睛都沒抬一下。
“那房子和存款都是你的了?”
“那還用說,結婚三十多年,不給我給誰?”
她哪里知道,第二天去辦過戶的時候,她會徹底愣住。
01
杭州老城區(qū)的清晨,總是被麻將聲喚醒的。
陳秀蘭今年六十二歲,是這條街上出了名的麻將高手。
每天早上八點,她準時出現(xiàn)在社區(qū)棋牌室門口。
這個習慣已經保持了整整五年。
自從五十七歲那年從紡織廠退休后,麻將就成了她生活的全部。
“陳姐來了!”熟悉的麻友們熱情地招呼著。
“今天手氣怎么樣?”有人問。
“手氣好不好,打了才知道?!标愋闾m熟練地坐下,開始洗牌。
她的手指在麻將牌上飛舞,那份嫻熟讓人驚嘆。
二十多年的麻將生涯,練就了她一手好牌技。
摸牌、看牌、出牌,一氣呵成。
“陳姐這手法,開賭場都綽綽有余?!庇腥碎_玩笑。
“去去去,別瞎說?!标愋闾m嘴上罵著,心里卻很受用。
早上八點到中午十二點,下午兩點到晚上六點。
雷打不動的作息,比上班還要準時。
有時候興致來了,還會加場夜戰(zhàn)。
一打就打到凌晨兩三點。
“陳姐,你老王不說你嗎?”新來的麻友好奇地問。
“他能說什么?各過各的唄。”陳秀蘭不以為然。
“人家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你們倒好?!?/p>
“什么老來伴,都是騙人的?!?/p>
王建國,她的老伴,今年六十五歲。
退休前是杭州市某機關單位的中層干部。
人老實本分,不抽煙不喝酒。
唯一的愛好就是看看書,養(yǎng)養(yǎng)花。
兩人是經人介紹認識的。
那年陳秀蘭二十七,王建國三十。
都算是晚婚的年紀。
第一次見面是在西湖邊。
王建國穿著白襯衫,戴著眼鏡,文質彬彬。
陳秀蘭穿著碎花裙子,扎著馬尾辮。
“你好,我是王建國?!彼行┚兄?。
“我是陳秀蘭。”她落落大方。
兩人沿著湖邊走了一圈。
談不上一見鐘情,但印象都還不錯。
介紹人說兩家條件相當,年齡也合適。
就這樣,交往了半年后,他們結婚了。
婚禮很簡單,在單位食堂擺了幾桌。
沒有婚紗照,沒有蜜月旅行。
但那時候大家都這樣,也不覺得有什么。
結婚后住在單位分的筒子樓里。
一間十幾平米的房間,公用廚房和廁所。
條件艱苦,但兩人相互扶持。
王建國每天下班會給她買點小吃。
有時是糖葫蘆,有時是瓜子。
“又亂花錢?!彼焐县煿?,心里是甜的。
“看你喜歡吃?!彼┖竦匦?。
那時候的日子雖然清貧,但有滋有味。
后來有了女兒,生活更忙碌了。
王建國主動承擔起大部分家務。
洗衣做飯,照顧孩子,從不抱怨。
陳秀蘭在廠里上班,三班倒。
有時候夜班回來,看到他抱著女兒在客廳里走來走去。
“孩子哭了,我哄哄她?!彼÷曊f。
那一刻,她心里是感動的。
可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
也許是女兒長大出嫁后。
也許是她退休后。
家里變得冷清,兩人的話越來越少。
他看他的書,她打她的麻將。
像兩條平行線,再無交集。
“胡了!”陳秀蘭推倒面前的牌。
“清一色,大胡!”
“陳姐手氣真好!”麻友們羨慕地說。
“運氣運氣?!彼焐现t虛,心里卻很得意。
打麻將這些年,她贏的錢少說也有十幾萬了。
這些錢她都存在自己的小金庫里。
一張只有她知道密碼的銀行卡。
從不告訴王建國,也從不告訴女兒。
“這是我的私房錢?!彼_@樣想。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王建國已經做好了晚飯。
兩菜一湯,擺在餐桌上。
青椒土豆絲,番茄炒蛋,冬瓜湯。
都是家常菜,但做得很用心。
“回來了?”他抬頭看了她一眼。
“嗯?!标愋闾m換了鞋,直接坐到餐桌前。
兩人相對無言地吃著飯。
電視里播著新聞,成了唯一的聲音。
這樣的場景,已經持續(xù)了很多年。
“我最近身體有點不舒服?!蓖踅▏蝗婚_口。
“不舒服就去醫(yī)院看看唄。”陳秀蘭頭也不抬。
“胸口總是悶,有時候還咳嗽?!?/p>
“那就是感冒了,吃點藥就好了。”
“已經持續(xù)一個多月了?!?/p>
“一個多月?那就去醫(yī)院?!?/p>
“陪我去一趟行嗎?”
“我哪有時間,明天約了一場大的。”
“大的?”
“對,輸贏可能上萬。”
王建國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其實他已經去過一次醫(yī)院了。
醫(yī)生建議做進一步檢查。
但他想讓老伴陪著,心里能踏實些。
可是她的心思全在麻將上。
第二天一早,陳秀蘭又準時出門了。
臨走前還特意數(shù)了數(shù)錢包里的錢。
“今天要大殺四方?!彼判臐M滿。
王建國一個人去了醫(yī)院。
掛號、排隊、檢查。
一個上午就這樣過去了。
檢查結果要下午才能拿。
他在醫(yī)院食堂吃了午飯。
一碗面條,幾個包子。
旁邊桌子坐著一對老夫妻。
老太太細心地給老頭剝蝦。
老頭給老太太夾菜。
兩人有說有笑。
王建國看著他們,心里有些羨慕。
下午,檢查結果出來了。
醫(yī)生的臉色有些凝重。
“您這個情況需要住院觀察?!贬t(yī)生說。
“嚴重嗎?”王建國問。
“肺部有陰影,需要進一步檢查?!?/p>
“可能是......”
“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但要做好心理準備?!?/p>
王建國的心一沉。
他知道醫(yī)生沒說完的話是什么。
02
王建國給陳秀蘭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
背景音是熟悉的麻將聲。
“我在醫(yī)院,醫(yī)生說要住院?!?/p>
“住就住唄,有醫(yī)保的。”
“你能來一趟嗎?需要家屬簽字?!?/p>
“我在打牌呢,晚上再說?!?/p>
“秀蘭,可能是大病?!?/p>
“別瞎想,醫(yī)生就愛嚇唬人?!?/p>
電話掛斷了。
王建國獨自辦理了住院手續(xù)。
醫(yī)??梢詧箐N大部分,但還是要交押金。
他從銀行取了兩萬塊錢。
那是他攢了很久的錢。
病房是三人間。
他被安排在靠窗的床位。
隔壁床是個老大爺,兒子兒媳輪流陪護。
對面床是個中年人,妻子寸步不離。
只有他,孤零零一個人。
“家里人呢?”隔壁床的大爺問。
“在忙。”他淡淡地說。
“忙什么能比身體重要?”
王建國苦笑,沒有回答。
晚上八點,陳秀蘭終于來了。
她匆匆忙忙地趕到病房。
手里還拿著今天贏的錢。
“怎么樣了?”她問。
“醫(yī)生說要做進一步檢查?!?/p>
“那就做唄,別想太多。”
她環(huán)顧了一下病房。
“條件還行,有空調?!?/p>
“你今天贏了?”王建國看到她手里的錢。
“小贏了幾千。”她得意地說。
“手氣不錯?!?/p>
“那是,今天把老李殺得片甲不留?!?/p>
她興致勃勃地講著牌局。
什么時候胡了什么牌,怎么算計別人。
講得眉飛色舞。
王建國靜靜地聽著。
看著她興奮的樣子,什么都沒說。
她在病房待了不到半小時就要走了。
“明天麻友約了一場大的,我得早點休息。”
“秀蘭?!蓖踅▏凶∷?/p>
“怎么了?”
“如果真的是大病,你會照顧我嗎?”
“說什么呢,別瞎想?!?/p>
她敷衍了一句,轉身離開了。
王建國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心里涌起一陣說不出的滋味。
三十五年的夫妻,到頭來竟是這樣。
第三天,進一步的檢查開始了。
CT、核磁共振、活檢。
一項接一項。
王建國咬牙堅持著。
護士說需要家屬陪同。
他說家屬有事來不了。
護士露出同情的眼神。
檢查結果三天后出來。
主治醫(yī)生把陳秀蘭叫到辦公室。
“確診了,肺癌,中晚期?!?/p>
陳秀蘭愣了一下。
“能治嗎?”
“可以治療,但是......”
“但是什么?”
“效果不一定好,而且費用會很高。”
“大概多少?”
“保守估計,二三十萬?!?/p>
陳秀蘭心里算了一筆賬。
醫(yī)保能報一部分,但自費部分也不少。
“我考慮考慮。”她說。
回到病房,王建國看著她的表情。
“是癌癥,對嗎?”
她點點頭。
“我就知道?!彼芷届o。
“醫(yī)生說可以治?!?/p>
“要花很多錢吧?”
“醫(yī)保能報銷。”
“秀蘭,我不想治了?!?/p>
“別說傻話。”
“人總有一死,早晚的事?!?/p>
陳秀蘭沒有接話。
說實話,她心里也在猶豫。
治療要花很多錢,還不一定有效果。
而且需要家屬陪護,她哪有時間?
“先治療看看吧?!彼詈笳f。
“不過我工作忙,給你請個護工。”
王建國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他知道她沒有工作。
她的工作就是打麻將。
護工小劉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
很勤快,也很細心。
“阿姨放心,我會照顧好大爺?shù)?。?/p>
陳秀蘭給了她一個月的工資。
每天兩百,一個月六千。
“有事給我打電話。”她說完就走了。
從此,陳秀蘭更是很少來醫(yī)院了。
偶爾來一次,也是匆匆簽個字就走。
化療開始了。
這是一個痛苦的過程。
惡心、嘔吐、脫發(fā)。
王建國瘦得不成樣子。
護工小劉心疼地說:“大爺,讓阿姨來陪陪您吧?!?/p>
“她忙?!蓖踅▏f。
“再忙也該來看看?!?/p>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p>
小劉不理解,但也不好多說什么。
有一天,王建國突然對小劉說:
“小劉,能幫我個忙嗎?”
“您說?!?/p>
“幫我聯(lián)系一下公證處?!?/p>
“公證處?”小劉有些疑惑。
“我想辦點事?!?/p>
“要不要通知阿姨?”
“不用,這是我個人的事?!?/p>
小劉雖然不解,但還是幫他聯(lián)系了。
三天后的上午,王建國讓護工推著輪椅,去了公證處。
出門前,他特意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
雖然人瘦了很多,但精神看起來還不錯。
在公證處,他待了整整一個下午。
工作人員一開始很驚訝。
“您確定要這樣做?”
“確定。”王建國很堅決。
“需要通知配偶嗎?”
“不需要,這是我的個人財產?!?/p>
工作人員查證后,確認財產確實都在王建國名下。
房子是婚前財產,存款是他的工資積蓄。
按照法律,他有權自行處置。
辦完手續(xù),王建國長出了一口氣。
回來的時候,他臉上帶著一種解脫的表情。
“大爺,您辦什么事了?”小劉好奇地問。
“了了一樁心事?!彼卣f。
“是好事嗎?”
“對我來說,是好事?!?/p>
那天晚上,他給陳秀蘭打了個電話。
“我想見你。”
“明天吧,今天約了場牌局?!?/p>
“秀蘭,我們結婚三十五年了。”
“是啊,怎么突然說這個?”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西湖邊,我穿著白襯衫?!?/p>
“你穿著碎花裙子?!?/p>
“一晃這么多年了?!?/p>
“秀蘭,如果有來生,你還會嫁給我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說什么呢,別瞎想了。”
“我先掛了,該我摸牌了。”
嘟嘟聲響起,王建國放下電話。
他從枕頭下拿出紙筆。
思考了很久,最后只寫了一句話。
寫完后,他把信裝進信封。
小心地放在枕頭下面。
03
時間一天天過去。
王建國的狀態(tài)越來越差。
醫(yī)生多次發(fā)出病危通知。
陳秀蘭每次都是匆匆趕來,簽完字又匆匆離開。
“家屬需要有個心理準備?!贬t(yī)生說。
“還能撐多久?”她問。
醫(yī)生搖搖頭:“很難說,也許一個月,也許更短。”
“我知道了。”她的聲音很平靜。
仿佛即將離去的不是相伴三十五年的老伴。
而是一個陌生人。
護工小劉看不下去了。
“阿姨,大爺真的很想見您?!?/p>
“我給你加錢,你好好照顧他?!?/p>
“阿姨,這不是錢的事?!?/p>
“那是什么事?”
“大爺需要的是陪伴,是關心?!?/p>
“我有我的生活?!标愋闾m不耐煩地說。
小劉無奈地搖搖頭。
她見過很多病人家屬。
有的日夜守護,有的不離不棄。
像陳秀蘭這樣的,還是第一次見。
麻將室里,陳秀蘭依然是最活躍的那個。
“陳姐,你老伴怎么樣了?”有人關心地問。
“有護工照顧著呢?!?/p>
“聽說病得不輕?”
“醫(yī)院的事,誰說得準。”
“要是我老伴病成這樣,我肯定天天守著?!?/p>
“那是你,我可做不到。”
“陳姐,你心真大?!?/p>
“人各有命,想那么多干嘛?!?/p>
她理直氣壯地說著。
手里的牌打得飛快。
“胡了!自摸!”
“陳姐今天手氣真旺!”
“可不是嘛,今天贏了快一萬了?!?/p>
她得意地數(shù)著鈔票。
全然忘了醫(yī)院里奄奄一息的老伴。
那天深夜,陳秀蘭的手機響了。
是護工小劉打來的。
“阿姨,您快來醫(yī)院。”
“怎么了?”
“大爺不行了?!?/p>
陳秀蘭這才慌了。
她急忙穿上衣服,打車趕到醫(yī)院。
可是,已經晚了。
王建國走了。
走得很安靜,很平和。
護工說,他走之前一直在念叨她的名字。
“秀蘭,秀蘭......”
一遍又一遍。
陳秀蘭站在病床前。
看著王建國安詳?shù)拿嫒荨?/p>
一時不知道該做什么。
她沒有哭。
只是靜靜地看著。
三十五年的夫妻,就這樣結束了。
小劉遞給她一個信封。
“這是大爺留給您的?!?/p>
陳秀蘭接過信封,沒有馬上打開。
葬禮辦得很簡單。
來的人不多。
都是王建國以前的同事和幾個親戚。
女兒從外地趕回來了。
“媽,爸爸走的時候,您在身邊嗎?”
“在?!彼隽酥e。
“爸爸有什么遺言嗎?”
“沒有。”
葬禮上,有人小聲議論。
“老王這輩子也挺可憐的?!?/p>
“老婆天天打麻將,不管不問?!?/p>
“聽說病了幾個月,她都沒怎么照顧?!?/p>
陳秀蘭聽到了,但裝作沒聽到。
葬禮結束后,她開始整理王建國的遺物。
衣服、書籍、一些老照片。
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房產證、存折、股票賬戶。
她一樣樣地找出來。
兩套房子的房產證。
一套是他們現(xiàn)在住的,市中心,一百二十平米。
按照現(xiàn)在的房價,至少值四百萬。
還有一套小的,六十平米,在城西。
是王建國用自己的積蓄買的。
說是給女兒準備的,但一直沒過戶。
這套也值一百多萬。
存折有好幾本。
加起來有四十多萬。
還有一些股票,雖然不多,但也有十來萬。
“老王這些年還挺會攢錢的。”她自言自語。
算下來,總共差不多五百萬。
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她開始計劃怎么使用這筆錢。
“房子可以賣一套,股票可以賣掉?!?/p>
“有了這些錢,我可以打更大的麻將了。”
她甚至開始計劃怎么重新裝修房子。
“客廳要換個新沙發(fā)?!?/p>
“臥室要買個大電視?!?/p>
“廚房也該翻新了?!?/p>
她興致勃勃地規(guī)劃著。
仿佛王建國的離去,給她帶來的不是悲傷。
而是一種解脫,一種新生活的開始。
麻友們打電話來安慰她。
“陳姐,節(jié)哀順變?!?/p>
“人死不能復生,想開點。”
“謝謝大家關心,我沒事?!?/p>
“那我們明天還打牌嗎?”
“打,為什么不打?”
第二天,她又出現(xiàn)在麻將桌前。
黑色的衣服都沒換。
“陳姐,你真堅強?!甭橛褌冋f。
“人總要往前看?!?/p>
“也是,老王走了,你更自由了?!?/p>
“可不是嘛?!?/p>
她一邊說,一邊熟練地洗著牌。
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一周后,她準備去辦理財產過戶手續(xù)。
按照法律,配偶是第一繼承人。
雖然女兒也有繼承權,但她已經和女兒商量好了。
女兒在外地工作,不缺錢。
“媽,爸爸的東西都給您吧?!迸畠涸陔娫捓镎f。
“您一個人在杭州,需要錢。”
陳秀蘭心里很滿意。
她特意起了個大早。
換上了一身新衣服。
雖然還在守孝期,但她覺得沒必要太講究。
“今天是個好日子?!彼龑χR子說。
她拿著所有的材料,來到了公證處。
房產證、死亡證明、結婚證、身份證。
所有需要的材料,一樣不少。
公證處的人不多。
她很快就排到了。
“您好,我要辦理財產繼承?!?/p>
她把材料遞過去。
工作人員接過材料,開始在電腦上查詢。
“您是要繼承王建國先生的財產?”
“是的,我是他妻子。”
“請稍等?!?/p>
工作人員在電腦上操作著。
突然,她的表情變了。
她抬頭看了看陳秀蘭。
又低頭看了看電腦。
然后又抬頭,眼神有些復雜。
“請稍等。”工作人員起身離開了。
陳秀蘭有些疑惑。
“怎么了?材料不齊嗎?”
但工作人員已經走了。
過了大概五分鐘。
工作人員回來了。
身后還跟著一個領導模樣的人。
“您是陳秀蘭女士嗎?”領導問。
“是的,怎么了?”
“關于王建國先生的財產,有一份公證書?!?/p>
“公證書?什么公證書?”
陳秀蘭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工作人員拿出一份文件,緩緩地念出了上面的內容。
陳秀蘭聽完手里的材料“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整個人徹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