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時間以來,一想起外祖母時,盧慕貞和朱安夫人兩個小腳老太的影子就會同時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盧慕貞是孫中山的原配夫人,朱安是魯迅的結(jié)發(fā)之妻。她們彼此的生活軌跡雖沒有交集,然而她們悲劇性的命運卻重疊在一個相似的拋物線上——當(dāng)她們先后成為丈夫不幸的棄婦時,她們也就成了革命暗角里見不到陽光的幾朵慘白的花兒。
掌聲和鮮花都送給了她們的丈夫,送給了她們丈夫年輕漂亮、知書達(dá)理的“如夫人”,她們卻只能躲到陰暗的旮旯里無聲地啜泣。沒人去關(guān)注她們,沒人去幫助她們,他們就像那疾風(fēng)暴雨吹打下的飄萍一樣,任由時代的洪流無情地吞噬……
同盧慕貞和朱安夫人一樣,外祖母也有個顯赫的出身。她1909年出生于山西省原太平縣師莊(今襄汾縣趙康)鎮(zhèn)上的王姓大戶人家。王家是一個非常守舊的商人家族,他們恪守著“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傳統(tǒng)觀念,雖然教給了外祖母三從四德的種種婦道規(guī)矩,卻沒有讓她享受到同她的兄弟一樣上私塾讀書的權(quán)利——這給她未來的命運埋下了悲劇的種子。
外祖母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姣好的容貌、高挑的個頭和那雙纏裹得玲瓏精致的小腳,再加上嫻靜柔婉的性情,使她很小時就成為遠(yuǎn)近大戶人家爭相攀親的寵兒。
16歲那年,她的父親在百般挑選后,把她嫁給了附近南趙村里另一個大戶景家的三少爺——也是16歲的我的外祖父景思閔。
那時,外祖父正在臨汾山西省立第六中學(xué)讀初中。以后,外祖父又遠(yuǎn)赴北平就讀于北平私立今是中學(xué)高中部。小夫妻倆雖然恩恩愛愛,但聚少離多,更多的時間是外祖母在獨守空閨、望月思夫的煎熬中度過。
這期間,外祖母先是生了一個男孩,不幸夭折,多愁善感的外祖母無比傷心。好在一年后,即1929年,在她20歲時,母親呱呱落地。這讓她始終孤獨而沒有著落的心靈終于有了一些慰藉。
1933年6月,“九一八”事變后的亂世里,我的舅舅誕生。同在這一年,外祖父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取了設(shè)在北平、由張學(xué)良出任校長的國立東北大學(xué)。
雙喜臨門,景家大院里充滿了歡樂的笑聲。尤其是外祖父考上大學(xué)一事,讓望子成龍的外祖父的母親心花怒放。景家近百年間,除過外祖父的曾祖曾經(jīng)在原籍猗氏縣(臨猗縣)西張北村居住時中過進(jìn)士以外,景家后人都變成了地地道道的商人,連一個舉人也沒出過。外祖父的金榜題名讓原本是商人家族的景家在方圓幾十里地迅速升格為名門望族,外祖母在家中的地位也直線上升。
之后兩年應(yīng)該是外祖母一生中最快樂、最幸福的日子。外邊,丈夫星光四射、前程似錦;家里,兒女繞膝,其樂融融;上有公婆照應(yīng),百般呵護(hù);旁有兄弟幫襯,妯娌和睦。另外,還有村里村外那羨慕的目光和不絕于耳的稱道話,都讓她感覺到人生是如此的美好。外祖母對她的前景充滿了無限的遐想和向往。
然而,在那個風(fēng)云激蕩的年代里,一雙小腳裹住的只能是虛無縹緲的一枕黃粱。上大學(xué)后的外祖父,逐漸接觸到了馬克思主義,他成了馬克思主義的忠實信徒,并在1935年正式成為中國共產(chǎn)黨在北平大學(xué)生組織中的地下黨員。他先后參加了1935年發(fā)生在北平的“一二·九”和“一二·一六”學(xué)生愛國運動,參加了1936年初北平大逮捕與抬棺游行運動,參加了反對日本武裝走私的化裝游行運動……終于,在一次游行示威中,游行學(xué)生和軍警發(fā)生了激烈沖突,外祖父被打得昏迷過去,在醫(yī)院一躺就是40天。
消息傳到家里時,外祖母如五雷轟頂,一下子就懵了。她想去照顧丈夫,可是她一雙顫顫巍巍的三寸金蓮連走幾步都是一搖三擺,遑論漫漫艱辛的長途遠(yuǎn)行?何況還有兩個牙牙學(xué)語的孩子……
雖然外祖父后來痊愈回家后,給外祖母講了很多革命的大道理,但時代的天塹和知識的鴻溝造就的隔膜與差異,還是讓外祖母無法理解丈夫在外邊從事革命事業(yè)的崇高性。外祖母自此就進(jìn)入到了一種提心吊膽的生活里,她幾乎每天都生活在一種無名的恐懼中。她不斷地?zé)?、叩頭,不斷地念經(jīng)、祈禱,祈求老天爺能保佑她的丈夫安全歸來。
世間的事情總是陰差陽錯。外祖母那種對丈夫安危的擔(dān)心沒有變成殘酷的現(xiàn)實,但另一種意想不到的更大的“災(zāi)難”卻無絲毫征兆地忽然降臨到了她的頭上。
外祖母住過的老院
1937年“七七”事變后,外祖母接到外祖父的一封家書,說他大學(xué)畢業(yè)后被分派到汾陽縣當(dāng)犧盟會特派員,從事抗日組織、宣傳活動,讓家里勿念為盼。
外祖母知道丈夫是在刀尖上行走,但她這次明白了丈夫是在為整個中華民族和日本人血戰(zhàn),所以在對丈夫安危的擔(dān)心中,又油然升起一種正義凜然的自豪感。
一年之后,外祖父派人回來報信,說他已經(jīng)轉(zhuǎn)任聞喜縣縣長,最近要回家一趟。信中同時說,由于他和外祖母思想水平差距太大,他不得已又在外面娶了一房太太,是個進(jìn)步女學(xué)生。
母親說,外祖父當(dāng)縣長回去時,她還是個懵懂無知的7歲孩童,那時正在別人家里玩耍。村里人告她說,她父親騎著高頭大馬,有上百兵士護(hù)送回村了,還帶回來一個新媳婦。母親著急得要看她父親的新媳婦,就一口氣跑回家中。她在她奶奶的房間里看到了那個秀氣時髦的新媳婦。新媳婦和藹可親,還給了她一把糖塊。她滿懷著興奮的心情又跑到外祖母的房間,準(zhǔn)備向外祖母報告這個“喜訊”時,卻看到外祖母抱著還不到一歲的我的彩鳳姨在偷偷地抹著眼淚。
外祖父和他的士兵在村里住了一夜,第二天走時,外祖母卻哭成了個淚人。母親說外祖母不是埋怨外祖父無情,而是恨自己沒有文化,不能幫上丈夫的忙。外祖母傷心的是,這個丈夫從此以后再不獨屬于自己了。丈夫這一走,她不知道哪年哪月夫妻才可以團(tuán)聚,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和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才能活出來。
外祖母住過的房屋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丈夫就是妻子整個的天。如今,外祖母的天被捅了個窟窿,生活中的一切明媚都逐漸開始變得灰暗起來。
外祖父在聞喜當(dāng)縣長時間不長,就由于暗里聽從共產(chǎn)黨的指示和上司發(fā)生了一些摩擦被免職。不久,和他單線聯(lián)系的地下黨員莫名失蹤,外祖父和黨組織也失去了聯(lián)系。他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索性離開聞喜,遠(yuǎn)赴太行山犧盟會總部和延安去尋找自己的黨組織,但終因單線聯(lián)系人失蹤而無法提供證明,他被拒之于組織門外。
外祖父失去了一切經(jīng)費和生活來源,他的日子也開始變得艱難起來。他此時和繼外祖母又有了兩個孩子,出于生活的考慮,他不得不接受朋友的幫忙舉薦,到西安、蘭州等地的幾個中學(xué)任教謀生。但寥寥無幾的薪水,自顧尚且不暇,哪有余錢再捎給老家的老婆孩子?
景家是個大家族。外祖父上邊還有兩個哥哥。此時,外祖父的父親早已去世,整個家族實際上是由外祖父的大哥在掌管。外祖父在外邊娶了二房,外祖母在整個家族中的地位就開始變得微妙起來。尤其是在兵荒馬亂的年代,外祖父也不給家里捎一分錢,外祖母和孩子們就成了兩個妯娌的眼中釘、肉中刺。她們時不時地指桑罵槐,說外祖母只會在家里吃個閑飯。作為外祖父母親的婆婆一開始還能用祖宗的家法鎮(zhèn)住那兩個兒媳婦,維護(hù)外祖母的利益,但到后來婆婆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兩個妯娌就變本加厲,甚至公開破口大罵。
外祖母雖然大字不識,但從小受到的是恪守婦道人家標(biāo)準(zhǔn)的三從四德教育,有著良好的個人修養(yǎng)。她不想跟她們撕破臉皮,更不想突破自己做人的底線去大吼大叫,出身豪門的她現(xiàn)在只能把無盡的冤屈忍下來,換得一時的風(fēng)平浪靜。
景家兩代人是靠給當(dāng)?shù)氐暮篱T世族做掌柜積攢了一點家業(yè),其實是有名無實。家里生活一直都很簡樸。尤其是日軍侵入汾城后,當(dāng)?shù)氐纳啼伒晏枎缀跞康归]歇業(yè),外祖父的大哥和二哥原來都是收入頗豐的店鋪掌柜,現(xiàn)在都因此失業(yè)待在家中;景家原本的那140多畝田地也因兵荒馬亂無人耕種,家里一下子斷了經(jīng)濟(jì)來源。全家人的生活變得更加捉襟見肘了。
外祖母的娘家此時由于頻仍的戰(zhàn)亂也一夜之間淪為貧民,步履維艱。兄弟姐妹原來對她隔三差五的周濟(jì)此時也沒有了指望。
外祖母是嬌生慣養(yǎng)的貴小姐出身,她對飯菜是很挑剔、很講究的,可是那一切都如過眼煙云,現(xiàn)在只能成為一種奢侈的回憶了。有一次,全家吃完飯,外祖母收拾碗筷去洗涮,無意倒掉了幾片剩黃瓜,恰巧被外祖父的二哥看到,外祖父的二哥就立刻奔過去,氣急敗壞地打了她一巴掌,罵她是“敗家的娘兒們”。
心高氣傲的外祖母,何時受過如此被人蔑視的侮辱?然而,丈夫的背情棄意和三個還未成年的孩子使她沒有了理直氣壯的資本。她唯一的選擇只能是逆來順受,以求得暫時的茍且偷安。
但就是如此忍聲吞氣,妯娌們還是不依不饒,最后在婆婆的主持下,弟兄三個分家單過。外祖母分得40畝土地和一座四合院。舅舅那時才十來歲,全家人沒有一個可以下地的勞動力。無奈之下,外祖母只得求助于心地慈善的外祖父大哥,哀求他再管管她和她的三個孩子。外祖父大哥于心不忍,就咬著牙把她們?nèi)渴杖菹聛恚謹(jǐn)n在一起過日子。
就這樣又湊合著過了一段時間,地里實在沒有了收成,家里也日漸拮據(jù),外祖父大哥就每天在外祖母的窗戶外說:“師莊家(以前大伯哥稱呼弟媳婦不稱呼名字而以其出生地名指代),你想想辦法吧,我實在養(yǎng)活不了你們娘兒幾個了……”外祖母心如刀絞,她知道自己的丈夫都不管她們的死活,一個大伯哥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可是她能回答什么?她悲憤、冤屈、絕望,無聲地啜泣最后變成嚎啕大哭……
1944年,萬般無奈的外祖母做主,把15歲的母親許配給在國民黨軍營中任連建委(相當(dāng)于共產(chǎn)黨連隊中的指導(dǎo)員)的24歲的父親,條件是送聘禮五斗小麥(父親后來想盡一切辦法也只送了四斗半)。之后,外祖母知道外祖父在蘭州謀生,就打發(fā)人把11歲的舅舅送到蘭州,然后,她攜著我8歲的彩鳳姨和那四斗半小麥到義西毛村去投奔了她的姐姐。
那座曾經(jīng)給了她愛情,給了她殊榮,給了她歡樂,也給了她艱難,給了她傷心,給了她絕望的四合院,現(xiàn)在成了一首風(fēng)雨中飄渺的哀歌在她的身后久久地回蕩……但她不知道,那首舒緩起伏的哀歌在接下來的挑起的高潮中將把她帶入一個更為痛苦不堪的境地……
外祖母在義西毛那段時間,過得也很是凄苦,更不幸的是彩鳳姨小小年紀(jì)就得了腦膜炎。外祖母一來手頭拮據(jù),二來也沒把這病當(dāng)回事,這使得彩鳳姨的病情進(jìn)一步惡化了。
1949年,外祖父在外漂泊多年后攜繼妻及他們的子女回到臨汾,并在臨汾師范學(xué)校擔(dān)任了歷史教員。外祖母盼星星盼月亮,終于以為看到了生活的希望,然而,萬沒想到盼回來的丈夫給她的卻是一紙要命的離婚起訴書。
外祖母這回才真的感到天是要塌了。她不敢想象自己以后怎么生活。自己已經(jīng)人老珠黃,而且根本沒有能力去謀生……外祖母堅決不離婚,她哭,母親哭,舅舅哭,13歲的彩鳳姨更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母親后來告訴我說,在法庭上,淚流不斷的外祖母被法官告知,如果她不肯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字,法庭將宣判他們無條件離婚,而且彩鳳姨將會判給外祖父。彩鳳姨聽見法官這么說,嚇得大哭著躲在外祖母的身后,母女倆的淚水成串地掉下來。那些旁聽的人看到這個場面也禁不住潸然淚下,整個法庭到處都是嗚嗚咽咽的抽噎聲。
這次離婚判決對外祖母精神上的打擊是毀滅性的,她整個人陷進(jìn)去再也拔不出來了。她拖著一雙小腳,歪歪扭扭地走在大街上,嘴里總在嘟嘟囔囔地說個不停。只要碰見人,她就會揚起頭,憤怒地喊道:“陳世美!陳世美!”然后再走,然后再重復(fù)著同一句話。
外祖母精神上的恍惚狀態(tài),使她徹底忽略了彩鳳姨的病癥。實際上,法庭上的過度驚嚇已在不知不覺中加重了彩鳳姨的病情。彩鳳姨完全神經(jīng)質(zhì)了,她不論走到哪里都不斷地喊著:“我要我媽——我要我媽——”終于有一天,彩鳳姨跑累了,躺到床上,對著外祖母慢聲細(xì)語地說道:“媽,我要喝水——”外祖母趕緊燒了一碗水喂她喝下,她就閉著眼睛安靜地睡下了。
外祖母看著女兒安詳?shù)乃?,傷心的淚水一滴一滴地滴在女兒的臉上、身上。
恰在此時,鄰居嬸子過來串門。鄰居嬸子問:“娃咋樣了?”
外祖母掏出手絹擦干眼淚,看著女兒說:“剛喝了一碗水,睡著了?!?/p>
鄰居嬸子探著腦袋一看,臉登時就嚇白了,原來彩鳳姨的腦袋已經(jīng)歪到了一邊。她趕忙用手試了試彩鳳姨的呼吸,驚呼道:“嫂子,娃沒了——”
我不知道外祖母當(dāng)時的反應(yīng),只是75年后的今天,當(dāng)母親唏噓著給我說到這里時,我只覺得有一種山崩地裂的感覺,兩只眼睛里的淚水不禁奪眶而出。
不到100天的時間,外祖母失去了丈夫,失去了愛女,她的精神支柱徹底坍塌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哀莫大于心死。在以后的20年間,外祖母變得神經(jīng)兮兮,逢人就是“陳世美”這三個字,以至于村里人老遠(yuǎn)看見她走過來就說,“陳世美”來了。
試想一下,這是怎樣的一種哀痛呵!
母親講到這里已是泣不成聲,我的腦子里卻驀地涌現(xiàn)出了祥林嫂喋喋不休地向人講述她的阿毛的故事的影子。祥林嫂是舊時代造成的悲劇,可是我的外祖母呢?
1970年,繼外祖母患病去世。次年,外祖父被打成叛徒發(fā)配回原籍南趙村勞動改造。在外祖母枯燈即將耗盡的凄涼晚年,她愛了一輩子,也恨了一輩子的丈夫終于姍姍歸來。
也許是幾十年緊張哀痛的心情忽然松弛下來的緣故,也許是長期的哀怨郁結(jié)的原因,外祖母和外祖父復(fù)婚的第二年,也就是1972年,外祖母被查出來患了子宮癌。
這對我們?nèi)胰藖碚f,不啻是一聲晴天霹靂!
母親說,外祖母自從嫁給外祖父那天起,幾十年間兩人在一起的時間甚至沒有超過一年。等他們老了,一切離散他們的外在因素都煙消云散的時候,外祖母卻走到了死亡的邊沿線上,茍延殘喘,彌留無多。
也許是背著良心的債務(wù),也許是感恩老妻對景家多年無私的付出,外祖父自始至終都在盡心竭力地伺候病在床上的外祖母,盡量滿足外祖母一切可能的要求。外祖母雖在病中,雖然疼得痛心徹骨,可是她最后還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這種笑意,自從我記事起就從來沒有見過。
1976年,我9歲的時候,在中國人驚心動魄的那個特殊年份里,外祖母走完了她坎坷的一生,走向另一個世界。
外祖母還是幸運的,至少比盧慕貞和朱安幸運,她最后又奪回了丈夫的愛,并“幸?!钡厮涝谡煞虻膽牙?。盡管這只是一個意外的成全。
我不知道在民國至新中國成立時代,還有多少這種棄婦縮在革命光芒照不到的暗角里在無聲地啜泣。她們的丈夫在前臺跳著革命的舞蹈,她們在后方替他們給老人盡孝,替他們含辛茹苦地?fù)狃B(yǎng)著孩子,可是,革命成功了,他們不但被丈夫拋棄了,也被她們曾經(jīng)直接或間接地付出的革命拋棄了。
晚年的外祖父曾經(jīng)在他的《亞洲雄獅》一書中說:
王氏香玉長得較美,素有孝行,但是個純文盲,純舊式的婦女,尤其是一雙纏足,正處在新舊社會交替時期,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和我個人文化程度的提高以及我事業(yè)的需要,將來注定要演一場離婚的悲劇,這是社會造成的錯誤,絕非俗人所謂之“喪良心”“不道德”種種譴責(zé)之詞可以制止的。
外祖父的鑿鑿之言正是革命的光芒無法照射的暗角。在那個新舊交替的特殊時代,總會有一批人要作無辜的犧牲。外祖母和盧慕貞們不幸就成了其中的一員。
——摘自李琳之《家國往事》(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2015年版)。
作者簡介
李琳之,歷史學(xué)者,出版有《中華祖脈》《家國往事》《祖先,祖先》《元中國時代》《前中國時代》等十余部著作。其中,由商務(wù)印書館出版的《前中國時代:公元前4000~前2300年華夏大地場景》《元中國時代:公元前2300~前1800年華夏大地場景》和由研究出版社出版的《晚夏殷商八百年:大歷史視野下的早中國時代》三部著作,構(gòu)成了其從公元前4000至前1046年一個完整的上古史體系,是國內(nèi)外第一套用考古學(xué)結(jié)合文獻(xiàn)學(xué)揭示出黃帝至商亡這三千年歷史發(fā)展脈絡(luò)的系列圖書。
《晚夏殷商八百年》自2022年6月由研究出版社出版后,先后入選了長安街讀書會2022年6月第5期好書、百道網(wǎng)2022年7月好書、中國出版集團(tuán)2022年7月好書,以及中國社會科學(xué)網(wǎng)“社科好書”、今日頭條好書、長安街讀書會推薦干部書單(經(jīng)典篇)“2022長安街十部好書”等推薦榜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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