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對彭老總來說是人生的一個重要轉折點,在此之前他是國防部長,主管軍委事務,且有率部打贏抗美援朝之功,風頭、威望都一時無二。
但在一場會議之后,他就失去了軍職,處境也變得尷尬,雖然還是國務院副總理及政治局委員,但郁悶之下,他不愿去參加會議,深居家中數(shù)年。
那場會議影響到的不僅僅是他,開國將軍里還有五人也被下放,分別是大將黃克誠、上將鄧華、上將洪學智、中將萬毅、少將鐘偉。
這五人中,萬毅的經(jīng)歷比較特殊,他并非紅軍,加入革命的時間比較晚,與彭老總的淵源也沒其他四人深,然而后來他身體遭受的傷害卻是最大,實在令人唏噓。等到復出工作時,他沒有想別的,只對鄧公提了一個請求,可見他的赤心。
萬毅出身于東北軍,在張學良麾下戰(zhàn)斗過多年,1942年末他加入了八路軍堅定抗日,到解放戰(zhàn)爭時期就主要在東北戰(zhàn)斗。
客觀來說,東北軍的軍事現(xiàn)代化是要走在紅軍前面的,早在張作霖時期,他們就引進了不少工業(yè)設備,并且有飛機、大炮,很多軍官還接受過系統(tǒng)性的軍事教育。萬毅就是一個有豐富科班經(jīng)驗和知識的將領。
在當時的我軍之中,這屬于稀缺人才,所以在四野南下之際,萬毅擔任了中南軍區(qū)炮兵司令部司令員。后來的抗美援朝時期,彭老總是志愿軍司令員,萬毅是志愿軍炮兵司令員,不過兩人接觸的時間也不久,萬毅參加了兩次戰(zhàn)役,很快奉命回國。
黃克誠、鐘偉是紅三軍團出來的人,鄧華、洪學智是志愿軍第一、第二副司令員,相比較起來,別人不怎么會把萬毅看成是彭老總的人,所以萬毅敢支持彭總更顯得難能可貴。
不過真要說起來,萬毅也不是支持彭老總個人,只是支持自己認為正確的事。萬毅是一名純粹的軍人,他并不喜歡那些會議。
比如1958年彭老總批粟裕,他也認為不好。當時萬毅是總參謀部裝備計劃部部長,屬于粟裕的下級,所以有人想讓他出來說說粟裕工作上的問題。萬毅覺得粟裕并沒有大過錯,就一直沉默以對。
1959年的會議他本來級別不夠,不用參加,只是當時正值中蘇關系微妙之際,蘇聯(lián)對一些工業(yè)項目的援助進行了變動,萬毅需要及時向國防部長彭老總、國防科委主任及時匯報,于是他就上山了。
他怎么也沒想到,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局勢已經(jīng)天翻地覆。
那場會議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傳達會議精神,只是在彭老總上了“意見書”后,就進入了以批評為主的第二部分,參會人數(shù)也持續(xù)增多,形成了小組討論和大會批判相結的情況。
小組以大軍區(qū)、兵種、任職部門等劃定,總參謀部和軍委辦公廳在一個小組,萬毅被安排成了組長。從這里可以看出當時組織是沒有把萬毅和彭老總相聯(lián)系的,只要他隨便搞點材料就能含糊過去,但他沒有這樣做。
其他大部分小組的討論都熱火朝天,萬毅這個小組卻兩三天沒什么人發(fā)言,氣氛非常緊張。有領導認為這樣不行,就向萬毅施加了壓力。于是,在下一次小組討論會上萬毅開了口:既然大會要我們揭發(fā)批判,我們倒不如認真把彭德懷的‘意見書’學習學習,討論討論。
此話一出在場人都有些驚訝,因為當時主題已經(jīng)不是‘意見書’,而是批人了,萬毅這樣說,有些不符合整體基調。
有萬毅先開了口,小組內(nèi)的其他同志你一言我一語就說開了,最終他們得出一個結論:彭老總反映的很多事情都是客觀存在的。萬毅見此就說:看來大家都有了答案,就沒有什么可批了,我作為組長,宣布小組解散,大家分頭自學。
這個舉動著實大膽,所以有好友就說“你這樣會惹麻煩的”,萬毅則回道:什么麻煩?他們才是真正找麻煩呢!
事實正如好友所料,萬毅很快也被認為是“軍事俱樂部”中的一員,撤銷了職務,次年轉到了山西工作,長期負責林業(yè)。他沒有被眼前的困難打倒,依然嚴格要求自己,雖然先前沒有類似的工作經(jīng)驗,但他一邊學習一邊到基層做調研,還是做出了不小的貢獻。
1967年,萬毅受到?jīng)_擊,失去了人身自由,直到1973年才被釋放。
因為戰(zhàn)爭年代受過傷,那幾年處境又比較糟糕,導致萬毅左眼失明,右眼也有很嚴重的青光眼。被釋放后,本來他可以回陜西工作,但身體已經(jīng)不允許,就留在北京治療??上Т藭r也有些晚了,沒能把那只眼睛徹底治好。
1977年,萬毅得到平反,組織想要給他一些優(yōu)待,讓他提要求,上面會盡可能滿足。萬毅只有一個想法,希望能重新回到軍隊工作。
復出工作不久的鄧公聽后很感慨,說這些老同志都不抱怨個人的遭遇,就是一直放不下軍隊建設,真正的大公無私。
不久后,中央安排萬毅擔任解放軍總后勤部顧問,雖只是顧問,萬毅也非常開心,1978年身體恢復一些就迫不及待地去后勤部報到。雖然他年紀大了,但還是很有熱情和干勁。
1984年萬毅眼疾惡化,自知無法繼續(xù)工作的他不久后主動辭去了身上的職務,晚年享受了正大軍區(qū)職待遇,自至1997年病逝。
在開國將帥中,萬毅還有段獨一無二的經(jīng)歷——參加過南京保衛(wèi)戰(zhàn),當時他是東北軍57軍112師672團團長,率部與日寇血戰(zhàn),最終全團只剩下五個人還活著,相當慘烈。
加入八路軍后,萬毅打擊日寇也極為用命,在蘇魯?shù)貐^(qū)日偽據(jù)點中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不怕一萬,就怕萬毅”,可見將軍當年的風采。
只可惜在年富力強的時期,萬毅卻受到牽連失去了軍職,不管對他還是對軍隊來說,這都是一大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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