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蜜說家暴男的白月光回來了,我這個替身該滾了。 離婚當晚,他高調迎娶白月光,朋友圈曬出結婚證:“此生摯愛?!?我沉默拉黑所有聯(lián)系方式,去了南方小城。 三年后醫(yī)院偶遇,他渾身是傷跪著抓住我手: “她不及你萬分之一…” 身后沖來的新女友一耳光甩在他臉上: “騙我買房買車就說她這種黃臉婆你早忘了?”
朋友圈那張照片像素高得殘忍。周薇薇穿著Vera Wang的定制婚紗,頭紗逶迤在地,指尖一枚鴿子蛋閃得人眼暈,正歪頭靠在他肩上,笑靨如花。配文是沈昊龍飛鳳舞的手寫體:“失而復得,此生圓滿。沈太太,歡迎回家?!钡紫鹿餐糜训狞c贊評論排成長龍,溢美之詞滔滔不絕,像一場喧鬧的盛宴。
而我,林晚,是他剛剛撕掉扔進垃圾桶的舊日歷。
手機從指縫滑落,砸在地毯上,悶響一聲。室內沒開燈,窗外城市的霓虹透進來,在我臉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傷疤。臉頰還在隱隱作痛,是他最后那記耳光留下的余威。他掐著我脖子時滾燙的唾沫星子,似乎還黏在皮膚上——“你連她一根頭發(fā)絲都比不上!”
閨蜜的消息又跳出來,帶著一股小心翼翼的殘忍:“晚晚,你看到了吧?我就說……他當初找你,就是因為眼睛最像薇薇。現(xiàn)在正主回來了……”
像。只是像。三年婚姻,一千多個日夜,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扮演著另一個女人的影子,調整笑的弧度,模仿說話的語氣,把他所有暴戾的拳頭和刻薄的貶損都咽下去,只因為他說:“晚晚,你要是再像她一點就好了?!蔽铱傄詾榕梢蕴钇讲罹?,溫情能化解暴戾,原來劇本從一開始就寫定了,替身永遠等不到殺青戲。
胃里一陣翻攪。我沖進洗手間干嘔,眼淚生理性地嗆出來。抬起頭,鏡子里的人臉色慘白,眼下烏青,左邊臉頰還殘留著不甚明顯的紅痕。最刺眼的是那雙眼睛,濕潤,驚恐,蒙著一層灰敗的死氣。曾經這雙眼因為被他夸過一句“真像”而雀躍許久,此刻只覺得無比惡心。
我猛地擰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撲在臉上,用力搓揉,仿佛要洗掉一層皮,洗掉所有屬于“沈太太”的印記。然后深吸一口氣,撿起手機,屏幕還停留在那場刺眼的盛宴上。手指挪到右上角,拉黑,刪除。微信,電話,支付寶……所有能聯(lián)系到我的方式,一條灰色的橫線徹底斬斷。
動作快得近乎痙攣,怕慢一秒自己就會后悔,就會犯賤地去質問去哭求。做完這一切,渾身力氣被抽空,順著冰涼的瓷磚墻滑坐到地上。
第二天,我消失了。沒有告別任何人,辭了工作,退了租房,買了一張最早去南方的車票。目的地是一個連名字都陌生的潮濕小城,地圖上一個微不足道的點。
三年。
南方的梅雨天,空氣能擰出水來,青苔悄無聲息地爬滿老墻的腰線。我在這座小城開了家小小的花店,叫“遺忘時序”。日子慢得像屋檐滴下的水珠,單調,卻安寧。學會了用本地話討價還價,習慣了飯菜里那點若有似無的甜味。舊事被時間浸泡得發(fā)了白,偶爾噩夢驚醒,心跳如鼓地摸到身邊一片空蕩清涼,才能再次安心睡去。
只是左耳聽力,在他那次抓著我的頭撞向茶幾后,就永久地壞了一半,像一道永不愈合的暗瘡。
那天去醫(yī)院取一份常規(guī)體檢報告。消毒水的味道濃得嗆人,走廊冗長,日光燈照得人臉色發(fā)青。我低著頭快步走過候診區(qū),只想著趕緊離開。
突然,一個人影從旁邊的塑料長椅上猛地彈起來,踉蹌著堵在我面前。
一股濃重的劣質煙味和汗臭撲面而來。我皺著眉后退半步,抬眼看去。
心臟猝然停跳了一拍。
是沈昊。
幾乎認不出。頭發(fā)油膩地貼在額頭上,胡子拉碴,眼窩深陷,身上那件T恤領口松垮,沾著不明污漬。最駭人的是他暴露在外的皮膚,脖頸、手臂上布滿青紫的淤痕和結痂的抓傷,嘴角破裂紅腫,一只眼睛周圍暈開大片的烏黑,顯然剛經歷一場劇烈的毆打。他瘦脫了形,像一根被狂風摧折過的蘆葦,只有那雙眼睛,此刻正死死盯著我,里面翻滾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渾濁的情緒。
他噗通一聲,直挺挺地跪倒在冰冷滑膩的瓷磚地上,膝蓋砸出沉悶的響聲,引來四周零星目光。一只滾燙顫抖的手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晚晚……林晚!”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磨過,“是我……是我瞎了眼!是我混蛋!”
我僵在原地,血液沖上頭頂又瞬間褪去,耳邊嗡鳴不止,那半只壞掉的耳朵更是死寂一片。手腕被他攥得生疼,那溫度燙得嚇人。
“她就是個瘋子!吸血鬼!騙光了我的一切……錢,房子,全沒了……”他語無倫次,鼻涕眼淚一起往下淌,混合著臉上的傷口,狼狽又可怖,“她連你一根手指頭……不,連你一根頭發(fā)絲都比不上!我以前說的都是屁話!晚晚,只有你對我最好,只有你是真的……”
他拖著受傷的腿往前蹭,試圖把臉埋進我僵垂的手心里,像一條祈求憐憫的流浪狗?!拔液蠡诹恕艺娴闹e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以后一定……”
濃烈的悔恨和臭味幾乎令我窒息。過去三年建立起來的平靜假象在這一跪一抓之下脆薄如紙,那些被毆打、被辱罵、被掐著脖子窒息的畫面碎片般呼嘯而至,胃里翻江倒海。
我用力想抽回手,嘴唇哆嗦著,卻發(fā)不出一個音節(jié)。
就在此時,一個尖利到破音的女聲像淬了毒的刀子,從走廊盡頭猛地劈過來——
“沈昊!你個挨千刀的王八蛋??!”
高跟鞋砸地的聲音密集如沖鋒槍,一個穿著緊身短裙、妝容花掉的女人旋風般沖來,滿臉的戾氣扭曲了原本姣好的五官。她一把薅住沈昊的頭發(fā),把他從我身邊狠狠拽開,力道之大讓他直接摔倒在地。
“騙老娘給你買房買車的時候,賭咒發(fā)誓說早跟那個黃臉婆前妻斷干凈了!說她倒貼你都不要!”女人不管不顧地嘶吼著,唾沫星子飛濺,引得整個走廊的人全都看了過來,“轉頭就跪在這里搖尾巴?!?。?!你的‘此生摯愛’周薇薇呢?騙到手玩膩了就當抹布扔了?現(xiàn)在又來回舔這個你看不上的替身?你他媽屬狗的嗎?!垃圾!人渣!”
她越說越恨,抬起腳上的細高跟就往沈昊身上踹。沈昊抱著頭蜷縮在地上,發(fā)出痛苦的哀嚎,卻不敢反抗。
那女人踹了幾腳似乎還不解氣,猛地扭過頭,淬火般的目光狠狠釘在我臉上,從上到下掃射一遍,帶著極致的鄙夷和遷怒,仿佛我才是這一切骯臟的源頭。
醫(yī)院保安的呵斥聲和急促的腳步聲正由遠及近。
混亂中,我最后看到的,是沈昊被人從地上拖起來時,那雙透過女人揮舞的手臂間隙,仍不死心地、哀哀望過來的眼睛。
我轉過身,不再看那一地狼藉的鬧劇和那雙眼睛,攥緊了手里的體檢報告,一步一步,極其平穩(wěn)地,朝著走廊另一端的光亮處走去。
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淡了,空氣里,隱約嗅到了窗外雨后泥土和植物清潔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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