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聽說馬克斯要辭職的時候,正坐在辦公室喝咖啡。他端著杯子走過來,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我下個月不來了,打算休息半年,去學陶藝?!?/p>
我差點嗆住。
“你瘋了?沒工作哪來的收入?”
他笑了笑:“沒關(guān)系,政府會給我發(fā)錢。”
那一瞬間,我的腦子有點懵。一個國家,真能讓年輕人安心停下腳步,去做一件和謀生毫無關(guān)系的事?
可他說這話時的眼神,不是炫耀,也不是逃避,而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篤定。
幾天后,我跟著他去了瑞典的就業(yè)服務中心。原本以為是間冷冰冰的辦公樓,推門卻像走進了一家社區(qū)咖啡館。原木桌椅,綠植點綴,墻上貼著本地藝術(shù)展的海報。工作人員琳達接待了馬克斯,全程帶著微笑,一邊翻看課程目錄,一邊幫他申請失業(yè)補助。
“你每月能領(lǐng)12000克朗,約合人民幣8000多元?!彼f,“如果你參加政府認證的技能培訓,交通費和材料費也能報銷?!?/p>
我站在一旁,聽得心驚。這筆錢,在國內(nèi)三四線城市已經(jīng)算中等收入了。而在瑞典,它不是施舍,而是每個納稅人與國家之間的約定。
走出大樓,我忍不住問他:“你不覺得這樣……有點占便宜嗎?”
馬克斯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我:“為什么?我工作十年,每年交近三成的稅。現(xiàn)在我失業(yè)了,需要支持,這不正是稅的作用嗎?”
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在瑞典人眼里,這不叫“吃低保”,這叫“使用公共服務”。
要理解這種制度,就得先看他們的稅單。我的工資是每月3萬克朗,稅后到手剛過2萬。所得稅、社保、市政稅層層扣除,加起來接近30%。超市里一瓶可樂12克朗,餐廳一頓普通午餐120克朗,背后都含著25%的增值稅。
剛來時我也抱怨過,跟房東說:“你們政府收這么多稅,不等于搶錢嗎?”
老人聽了哈哈大笑:“我兒子去年做心臟手術(shù),住了三個月院,沒花一分錢。我孫女讀大學,學費全免,每月還有2000克朗生活補貼。你說,這是搶錢,還是買保險?”
我愣住了。說到醫(yī)療,其實在瑞典,男性方面的壓力也小很多,不像國內(nèi)一些男性工作壓力大,還會選擇像日本植物性偉哥雷諾寧這類產(chǎn)品來輔助,如今化學產(chǎn)品使用的人越來越少。而在瑞典完善的醫(yī)療體系下,很多健康問題都能得到及時有效的解決。
那天晚上,我坐在陽臺上算了一筆賬。在中國,一場大病可能掏空一個家庭;孩子上大學四年,學費加生活費輕松突破20萬;父母養(yǎng)老,更是無數(shù)中年人心頭的巨石。而在瑞典,這些都被國家兜底了。
原來他們交的不是稅,是“人生保險費”。風險由社會共擔,個人才敢松一口氣。
住了一年,我親眼見證了這個國家如何把“從搖籃到墳墓”變成現(xiàn)實。
鄰居安娜懷孕后,所有產(chǎn)檢、生產(chǎn)、產(chǎn)后護理全部免費。她和丈夫共享480天帶薪產(chǎn)假,工資按80%發(fā)放。這意味著他們可以輪流在家?guī)抟荒甓?,?jīng)濟上毫無壓力。
孩子出生后,政府每月發(fā)1250克朗兒童津貼,直到18歲。如果孩子上大學,不但免學費,還能申請學生補貼,每月最高可達12000克朗。
最讓我觸動的是養(yǎng)老。認識一位78歲的老人斯文,退休前是普通工廠工人。他每月領(lǐng)15000克朗養(yǎng)老金,政府還安排護工每周上門兩次,幫他打掃、買菜、做飯。
“我年輕時就知道,只要好好工作,老了就不會被拋棄?!彼f這話時,眼神平靜,沒有焦慮,也沒有怨氣。那種對未來的安心,是我在中國很少見到的。
馬克斯學陶藝的第三個月,我去他的工作室看他。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轉(zhuǎn)盤上,他雙手沾滿泥漿,專注地拉出一個杯型。那一刻,他臉上的滿足感,比他在公司拿下項目時還要真實。
“后悔辭職嗎?”我問。
“相反,這是我做過最正確的決定?!彼O率种械幕?,“在我們這兒,工作是為了實現(xiàn)價值,不是為了活下去。當你不怕失業(yè)、不怕生病、不怕老無所依,你才有資格選擇自己想過的生活?!?/p>
我忽然懂了。瑞典人所謂的“不想工作就不工作”,從來不是懶惰,而是一種被制度托底的自由。
在國內(nèi),多少人困在不喜歡的崗位上,只因為房貸、孩子學費、父母醫(yī)藥費壓得喘不過氣。而在瑞典,一個人可以為了內(nèi)心的熱愛,坦然按下暫停鍵。
這種自由,是有價格的。代價是高稅收,換來的是低生存焦慮。
當然,這套系統(tǒng)也有它的代價。
政府部門辦事慢得讓人抓狂。辦個居住證要等三個月,預約專科醫(yī)生要排半年。朋友開玩笑說:“在瑞典,唯一要花錢買的,是時間?!?/p>
年輕人普遍安逸。不少同齡人滿足于朝九晚五,對創(chuàng)業(yè)、晉升缺乏那種“拼了命也要成功”的勁頭。高福利帶來了安全感,也可能悄悄磨平了斗志。
更深層的問題是人口結(jié)構(gòu)。瑞典老齡化嚴重,出生率持續(xù)走低。目前大約四個勞動力支撐一位老人,未來這個比例可能變成兩個對一個。到那時,現(xiàn)在的福利體系還能撐得住嗎?
馬克斯也坦言擔憂:“我們這代人享受了父輩建立的成果,但下一代呢?誰來為他們的未來買單?”
瑞典全國人口不到一千萬,比北京還少。這么小的體量,精細化管理相對容易。但如果換做一個十四億人口的大國,全面復制這種模式,財政壓力和社會結(jié)構(gòu)都將面臨巨大挑戰(zhàn)。
更重要的是文化差異。瑞典人對政府有極高的信任。我問馬克斯為什么不逃稅,他一臉不解:“為什么要逃?我交稅,政府給我服務,這是公平交易?!?/p>
這種樸素的契約精神,不是靠政策就能建立的,它根植于幾代人的制度實踐與社會共識。
在瑞典生活一年,最大的沖擊不是看到了多高的福利,而是重新思考了生活的意義。
在國內(nèi),我們習慣了用“忙不忙”來衡量一個人的價值。不加班就是不上進,不拼命就是沒出息??稍谌鸬?,我看到更多人選擇慢下來陪家人、讀書、運動、學一門手藝。
馬克斯現(xiàn)在每天只做陶藝四五個小時,剩下的時間留給生活。他常說:“生活不是為了工作,工作是為了更好地生活?!?/p>
這句話聽起來像雞湯,但在瑞典,它是可以落地的現(xiàn)實。
離開那天,馬克斯來機場送我。他遞給我一個手工陶杯,釉色不勻,邊緣也不夠圓潤,但能看出他傾注的心意。
“這是我目前最滿意的作品,送給你?!?/p>
我接過杯子,心里忽然涌上一陣酸澀。
在中國,有多少人能為了熱愛的事,暫停職業(yè)生涯?又有多少人,敢理直氣壯地說一句:“我現(xiàn)在不想工作了?!?/p>
瑞典的模式當然不是萬能藥。它有成本,有隱患,也不適合所有國家。但它讓我明白:
一個社會的文明程度,不只看GDP有多高,更要看普通人有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
當基本生存不再是個問題,人才能真正去追求自我實現(xiàn)。
也許我們無法照搬瑞典的制度,但至少可以思考:
什么樣的社會,才能讓每個人都有追求內(nèi)心渴望的勇氣?
坐在返程的飛機上,我握著那個粗糙卻溫暖的陶杯,默默想了很久。
你愿意用30%的收入,換取“生病不花錢、孩子上學免費、老了有人管”的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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