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里曬出孩子周歲宴的照片時，點贊數(shù)又創(chuàng)新高。照片里我穿著定制禮服，挽著丈夫的手臂笑得溫婉，懷里的寶寶眉眼像極了他——這個我曾不顧一切搶來的男人。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吹滅蠟燭的瞬間，掌心的汗?jié)竦媚苓鏊畞?。旁人眼里“逆襲上位”的人生贏家，每天都在慌，慌得像踩在隨時會塌陷的冰面上。

凌晨三點給孩子換尿布時，總會下意識摸丈夫的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心跳能漏半拍。他手機里還存著前任的號碼，備注是“王老師”——當年他就是用這個借口，說要給孩子請教功課，躲在書房和我發(fā)信息。如今我成了“正主”，卻總怕哪個深夜，新的“王老師”會出現(xiàn)在他的聊天列表里。有次他接電話時走到陽臺，我抱著孩子貼在門后聽，直到聽見“項目報價”四個字，后背的冷汗才慢慢退去。

去參加他公司年會，穿了新買的旗袍。席間有人舉杯說“陳太太真有福氣”，我笑著回敬，眼角的余光卻瞥見他前任的表妹坐在鄰桌。那姑娘看我的眼神像淬了冰，讓我想起婚禮當天，她堵在酒店門口罵“狐貍精”的模樣。散場時丈夫去開車，我站在大堂等，總覺得周圍人的目光都帶著刺——他們說不定都知道，我是怎么把別人的家庭拆成兩半，才拼出自己的婚禮。

孩子第一次叫“爸爸”那天，丈夫抱著他親個不停。我在廚房煮面，看著鍋里翻騰的泡沫突然愣?。哼@孩子長得越像他，越像一個活的證據(jù)，時時刻刻提醒著所有人，他的出生本就帶著虧欠。有次婆婆帶孩子去公園，回來后說“有個老太太問，孩子眉眼怎么和他媽媽一點不像”，我當晚就失眠了，翻出相冊比對，越看越覺得孩子臉上全是丈夫和前任的影子。

最慌的是看他對我好的時候。他記得我不吃蔥姜，每次做飯都仔細挑出來；出差會帶我愛吃的馬卡龍，哪怕知道我在減肥?？蛇@些好，當年他也給過別人。我見過他前任朋友圈里，他親手織的圍巾、寫的情書，那些字跡和現(xiàn)在給我寫的便簽如出一轍。他越是溫柔，我越怕這只是習慣——就像舊手機用久了，換了新殼也改不了運行內(nèi)存的卡頓。

上個月整理衣柜，翻出他沒扔掉的舊襯衫。領口內(nèi)側(cè)有個小小的繡字，是前任名字的縮寫。我拿著剪刀想剪掉，手卻抖得厲害。當年我故意在他襯衫上灑香水，故意把耳環(huán)“落”在他車里，就是為了讓這些“證據(jù)”刺疼那個女人。如今風水輪流轉(zhuǎn)，這件帶著繡字的襯衫，成了刺向我心臟的針。

有人說“得到了就該安心”，可搶來的東西，哪有真正屬于自己的？就像偷來的獎狀貼在墻上，再光鮮也怕被人揭穿造假。每次給孩子唱搖籃曲，唱到“月亮圓又圓”，都覺得那月光照得人發(fā)慌——月亮有陰晴圓缺，可我偷來的這場圓滿，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缺成一道再也補不上的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