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成明出生在涼山彝族自治州冕寧縣的海子村,那是個典型的貧困山村,周圍都是陡峭的崖壁和奔騰的雅礱江。
從小他就聽著長輩講采燕窩的故事,那些老一輩人幾百年前就開始在絕壁上鉆營,找金絲燕筑的窩子。
1979年,余成明才十多歲,就找上村里兩個八九十歲的彭姓老人,跟著他們學(xué)藝。
他每天跟著師傅沿江走,學(xué)怎么辨認(rèn)崖洞,怎么用繩子固定身子。
起初村里有五六個人干這活,大家互相幫襯,分享經(jīng)驗。
余成明學(xué)得快,很快就上手了,靠這個維持生計。
村子條件差,交通不便,很多家庭都指望這份祖?zhèn)魇炙囘^日子。
他親眼看著燕窩價格一步步漲,九十年代到上百塊一兩,2000年后破千,到2019年采訪他時,一級貨已經(jīng)2600塊一兩,一斤下來兩萬六千。
余成明家蓋起了兩層磚房,供兩個兒子上學(xué)讀書,生活總算穩(wěn)定下來。
可村里年輕人漸漸走出去務(wù)工,隊伍越來越小,到2024年,只剩他一個人在扛。
這份工作聽起來簡單,其實兇險得很。
燕窩是金絲燕用唾液筑的巢,主要在四五月采摘,那時候燕子筑窩最多。
余成明一年就干這一個月,別的日子歇著,夠他全家用。采集工具不復(fù)雜,主是攀巖繩和伸縮套桿,一根繩子就好幾百上千塊,得耐磨耐拉。
他知道的燕洞有42個,全在懸崖中間位置,上百米高的崖壁,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江谷。每次去,得開車沿江岸走,停在窄道口,然后徒手攀爬上去。
繩子一端固定在崖頂樹上或石縫,另一端系腰,他得用腳蹬巖壁下滑,像蕩秋千一樣擺動身子進洞。洞里黑漆漆的,手指摳巖縫穩(wěn)身,伸桿子小心套窩,生怕碰碎。
體力活兒大,一天下來,手指血絲直冒,指甲都長不出來了。他干了這么多年,小十次意外,蕩進去撞巖壁,斷過幾根肋骨。
每次上崖前,他都燒香拜山神,求個平安。可就算經(jīng)驗豐富,風(fēng)險也躲不掉。
村里以前的采燕隊友,有人摔傷退出了,有人年紀(jì)大了停手,現(xiàn)在沒人敢輕易試。
收入方面,余成明采的燕窩分品相。
普通窩按個賣,一個100到200塊,一季五六百個,底子就有五六萬。好的那一級,按兩賣,2600塊一兩,市場供不應(yīng)求,沒采完就有人電話預(yù)訂。
他賣給全國各地的買家,從本地藥店到外省商戶,極少上市場擺攤。
成本不高,繩子工具幾年換一次,油錢住宿加起來不算多,凈收入穩(wěn)在五六萬。
燕窩營養(yǎng)高,含蛋白質(zhì)和窩酸,是天然補品,不采的話,燕子長大后也扔了,不會破壞生態(tài)。
余成明一家常吃自家燕窩,燉湯喝,覺得這東西對身體好。
他靠這個實現(xiàn)了基本小康,家里無債,日子寬裕。
可這份錢來得不容易,每趟都是拿命換的。
傳承問題是余成明最堵心的地方。他想把這手藝傳下去,畢竟是村里幾代人的營生,文化意義大??蓛蓚€兒子余正才和余正華都不干。
余成明起初勸他們學(xué),帶他們示范綁繩、滑降,可兒子們?nèi)チ藥状尉蛽u頭。舅子趙支成偶爾幫把手,拉繩守頂,但年紀(jì)也大了,幫不上大忙。
余成明現(xiàn)在不強求了,作為父親,他明白危險太大,不想兒子出事。村里年輕人外出務(wù)工多,生活條件改善了,誰還愿意搏命?這份絕技就這樣眼看要斷在這一代。
這樣的故事,在很多鄉(xiāng)村都上演著,怎么平衡傳統(tǒng)和現(xiàn)代,讓這些老手藝不至于悄無聲息地消失。
參考資料
雅礱江最后的采燕窩人:兒子寧愿打工也不學(xué) 因為是拿命在“搏” 央廣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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