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縣倉上集鎮(zhèn)里有兩條著名的“灣”,一個是文家灣,另一個是月亮灣。
月亮灣因倉上集鎮(zhèn)知名景觀“三星拱月”而得名,后經(jīng)開發(fā)打造,起了個更有文化的名字,稱為“月亮谷”。
月亮谷在人們津津樂道的“紅花縣”里,“紅花縣”就是紅花社區(qū)的前身。聽到這兒,不知你有什么感覺,反正,我的感覺是“社區(qū)”比“縣”大!
原來,傳說古時曾有縣治欲設于此,名喚紅花縣,工程即將動土之時,卻有精通風水的地理先生前來,取土稱量,發(fā)現(xiàn)此地土質(zhì),每斤竟比白石河畔的土輕了二兩半。老先生搖頭嘆息,縣治遂棄紅花而遷白石河了。如今唯余“紅花縣”三字,像風干多年的果實,僅存于老者唇舌之間,無人可證。那二兩半之差,如鴻毛之輕,又如秤砣般沉重,將一座城池的根基,無聲無息地壓進了虛幻里。
這山谷遠觀不過尋常,然而曾有人親身入內(nèi)探尋,卻發(fā)覺谷中溝壑幽深,荊棘縱橫,古樹參天,溪水潺潺,如歌如訴。尤其那山澗,清澈可鑒,汩汩流淌,匯聚于谷口,又匯入冷水河。冷水河至此,遂化作一灣澄澈的漫水灣,岸邊闊葉河柳如簾幕般低垂,掩映著曲曲折折的灣中小徑,宛如一處世外桃源,靜待有心人前來休憩心靈。于是不久,倉上鎮(zhèn)便悄然加快了開發(fā)的步履。步道與小橋蜿蜒鋪入山谷,亭臺樓閣亦接踵而至。人們從四面八方涌來,谷口與冷水河、裴家河交匯的兩岸,也漸漸生長起一片片嶄新的居民樓群。
樓群一律坐北朝南,沐浴著豐盈陽光。推窗而望,遠處層巒疊嶂,在藍天白云間起伏跌宕,如同凝固的青色波濤;近處,南來的冷水河與西來的裴家河于前方千米長堤之下相擁,然后攜手緩緩東流。紅花社區(qū)的房屋皆為磚混結(jié)構(gòu),堅固實用;建筑風格亦巧借地勢,與周圍山水和諧相融,又與學校、醫(yī)院、超市為鄰,生活極為便利。新鋪的文化廣場石磚還沁著山里的涼氣,與冷水河、裴家河遙相呼應,同社區(qū)內(nèi)的綠廊相連,織就一片完整的綠意網(wǎng)絡。
堤前澄澈沐曉風,小區(qū)依河顯從容。朵朵紅花獻模范,萬山秀色添蔥瓏?!嗽娝L,正是紅花社區(qū)眼前之景。如果說紅花社區(qū)的生活節(jié)奏有點快,那么那曲徑通幽處的月亮谷則可以給你進行調(diào)整:這蔥蘢秀色之中,能聽得見山谷幽泉的輕言細語,能看得見樹稍劃開天上的烏云,能感覺到山野爽風輕撫我的臉龐。
月亮谷,曾經(jīng)荊棘叢生之地,如今石階步道步步為營;昔日柳絲拂水的漫水灣,現(xiàn)在已如精致盆景般被亭臺所圍。這水與人居的天平之上,一邊是野趣的消弭,一邊是便利的滋生;自然與人工,就這樣在月亮谷的天平兩端搖晃,彼此牽引又彼此角力。
我我漫步于月亮谷,向一位年輕居民打聽紅花縣舊址何在。他先是愣住,繼而搖頭笑道:“這里只有紅花社區(qū),哪有什么紅花縣?”
我一時無言。年輕人的目光里,只有嶄新樓群與便利生活,那傳說中因二兩半土而失之交臂的縣治,連同那地理先生手中微傾的秤桿,早已沉入時光深水杳無蹤跡。輕浮二兩半黃土,竟輕輕翻覆了歷史可能的一頁,紅花縣終究成了本地人記憶里模糊的胎記;如今紅花社區(qū)則成了現(xiàn)實安穩(wěn)的住所——二者之間,隔著多少荒草荊棘被踏平成路的變遷?在開發(fā)圖紙上,紅花縣是古舊傳說,紅花社區(qū)則是嶄新起點;然而在傳說與起點之間,那二兩半土所承載的,卻是一個地方魂魄深處不能承受之輕。
歷史只記得成者,那點微末的輕,早已被遺忘在塵灰中了??扇诵倪@桿秤,又怎能稱量得住流水的光陰?當人們安然坐在紅花社區(qū)陽臺上,望著堤下兩河交匯東去,他們腳下所踏的,正是傳說中輕了二兩半的泥土——如今這泥土之上,穩(wěn)穩(wěn)托舉著一方嶄新的家園。
作者:張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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