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寧啊,你快想想辦法!你表妹曉月……聯(lián)系不上了!”電話那頭,姨媽的聲音帶著哭腔,幾乎要撕裂簡寧的耳膜。
“姨媽您別急,什么叫聯(lián)系不上?她不是去鄰市那個牛奶廠上班了嗎?”簡寧心里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是啊,可這都快兩個月了,一個電話也沒有,人就跟消失了一樣!”
01
掛掉電話,姨媽絕望的哭聲還在簡寧耳邊回響。她打開電腦,點開了表妹陳曉月的社交賬號。最新的動態(tài)還停留在兩個月前,是一張去往鄰市的車票,配的文字是:“新生活,加油!”簡寧的手指無意識地向下滑動,一條僅自己可見的動態(tài)跳了出來,發(fā)布時間是曉月失聯(lián)的前一天:“他們說這里的‘牛奶’很特別,能改變命運。希望如此吧?!?/p>
“牛奶”兩個字被特意打上了引號。
簡寧的心猛地一沉。她二十六歲,在一家半死不活的網(wǎng)絡媒體《城市前沿》當調查記者,每天寫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社會新聞,骨子里的新聞理想快被磨沒了。表妹的失蹤,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激起了她職業(yè)的敏感和作為姐姐的擔憂。
曉月才二十歲,高中畢業(yè)就出來打工,單純又有點愛慕虛榮,總想著能一步登天。姨媽說,曉月這次去的是一家叫“白露乳業(yè)”的私人牛奶廠,包吃包住,封閉式培訓,月薪高達兩萬。
兩萬月薪?給一個普通女工?簡寧的腦子里立刻拉響了警報。
她開始在網(wǎng)上搜索“白露乳業(yè)”。這是一家新注冊的生物科技公司,法人叫黎曼,對外宣稱生產高端母嬰產品,主打一款“新生配方液態(tài)奶”。宣傳語寫得天花亂墜,號稱營養(yǎng)價值是普通配方奶的數(shù)十倍。公司的公開信息很少,工廠地址在鄰市的深山里,安保嚴密,從不接受采訪。
越是神秘,越是可疑。簡寧向主編申請做這個選題,主編聽完,把保溫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風險太高!我們這種小媒體,惹不起這種背景不明的公司。不批!”
簡寧回到工位,看著電腦上曉月那張稚氣未脫的臉,捏緊了拳頭。主編不批,她自己去!為了曉月,也為了給自己掙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她決定,偽造身份,親自到那座牛奶工廠里去看一看。
通過一個隱藏在同城招聘網(wǎng)站角落里的鏈接,簡寧聯(lián)系上了“白露乳業(yè)”的招聘人員。面試過程詭異得讓她心驚。面試官是個神情冷漠的中年女人,對她的工作經驗毫不關心,反而拿著一張表格,像審犯人一樣盤問她的個人信息:身高、體重、血型、家族遺傳病史,甚至連月經周期都問得一清二楚。
“我們這里是全封閉管理,一旦進入,培訓期內不能以任何理由離開。想好了嗎?”女人冷冰冰地問。
“想好了?!焙唽廃c頭,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幾天后,她通過了。在一間壓抑的辦公室里,她簽署了一份厚厚的合同,上面有高得離譜的違約金和嚴苛的保密條款。隨后,她和另外幾個同樣年輕、迷茫的女孩一起,被帶上了一輛窗戶被黑布蒙死的商務車。車子啟動,載著她們駛向未知的深山。
02
車子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了很久才停下。車門打開,一股混合著消毒水和青草味道的空氣涌了進來。簡寧走下車,被眼前的景象鎮(zhèn)住了。
這哪里是工廠,分明是一座建在山谷里的現(xiàn)代化療養(yǎng)院。白色的建筑群一塵不染,四周是修剪整齊的草坪和高高的圍墻,圍墻頂上還有一圈電網(wǎng)??諝饫?,飄散著一股淡淡的、甜膩的奶香味。
一個穿著白色制服、胸前別著“主管”胸牌的女人接待了她們,臉上掛著職業(yè)化的微笑?!皻g迎加入白露大家庭,從今天起,你們將開啟一段嶄新的人生。現(xiàn)在,請交出你們的手機和所有私人物品?!?/p>
在女孩們不安的騷動中,簡寧交出了手機,心里卻在盤算著藏在鞋底的微型錄音筆。她們被帶去更換統(tǒng)一的白色制服,每個人都領到了一個編號手環(huán)。簡寧的編號是“A-73”。
當她走進宿舍區(qū)時,她終于明白了姨媽那句“里面全是女人”的含義。走廊里、房間里,目光所及之處,全是穿著同樣制服的女人。她們的年齡從二十歲到三十多歲不等,一個個身材都有些豐腴,行動緩慢,臉上帶著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她們彼此之間很少說話,眼神空洞,像一群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
第二天,“工作”正式開始。簡寧被帶進一間獨立的“產奶室”。房間不大,中央放著一張舒適的躺椅,旁邊是一臺看起來十分精密的儀器。主管指著儀器,用不帶感情的語調說:“躺上去,把這個戴好,儀器會自動完成所有工作?!?/p>
那個所謂的“這個”,是一個冰冷的、硅膠質地的吸乳罩。當冰冷的吸乳罩貼上皮膚時,一個荒謬又恐怖的念頭如同閃電般擊中了她:這家工廠的“奶?!?,竟然是活生生的人。她再看向周圍那些麻木的女人,忽然明白她們?yōu)槭裁炊荚谶@里了——她們全都是女人,全都是正在哺乳期的女人!簡寧的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她強忍著惡心,假裝順從地躺了下去。
她終于明白了那高昂的薪水、嚴苛的體檢和與世隔絕的管理是為了什么。這里根本不是什么牛奶廠,而是一個圈養(yǎng)哺乳期女性、生產和販賣人類母乳的“人體牧場”!
03
日子一天天過去,簡寧活在巨大的恐懼和壓抑中。她們的飲食被嚴格控制,每天都是營養(yǎng)成分被精確計算好的流食。她們被要求每天進行適度的身體鍛煉,以保證“產奶量”和“奶水質量”。
簡寧必須找到盟友。在食堂,她注意到一個角落里獨自吃飯的女人。她看起來三十多歲,眼神里不像其他人那樣完全空洞,而是沉淀著一絲絕望和認命。她的編號是“B-19”。簡寧端著餐盤,坐到了她的對面。
“你好,我叫簡寧?!?/p>
女人抬起頭,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一連幾天,簡寧都主動和她坐在一起,分享自己餐盤里為數(shù)不多的水果,聊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漸漸地,這個自稱蘭姐的女人放下了戒心。
一個沒人的午后,在晾衣房里,蘭姐終于開了口,聲音壓得極低:“你是新來的吧?別動什么歪心思,沒用的?!?/p>
“蘭姐,”簡寧抓住機會,急切地問,“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表妹……她叫陳曉月,比我早來兩個月,你見過她嗎?”
蘭姐的眼神黯淡下去,嘆了口氣:“我們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被高薪騙來的。進來之后,會被安排‘配種’,懷孕,生下孩子。孩子一出生就會被抱走,說是給富貴人家收養(yǎng)了,是天大的福氣。然后,我們就開始‘產奶’,直到身體被榨干……”
簡寧聽得手腳冰涼。
“至于反抗,”蘭姐撩起袖子,手臂上有一塊針眼的淤青,“看到沒?不聽話的,就會被注射鎮(zhèn)靜劑,關進小黑屋。久了,就沒人再敢反抗了?!彼D了頓,又說:“你說的陳曉月,我有點印象。她年輕,身體好,聽說被分在條件最好的那一批。不過,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p>
正在這時,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你們兩個,在這里嘀咕什么?”
一個管理人員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門口,正用懷疑的目光盯著她們。簡寧和蘭姐嚇得立刻散開,心臟幾乎要跳出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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