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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時候在蒼莽的云臺山腳下有個小村落，一條青石板河穿村而過，河邊的老樟樹都有兩三人合抱粗。村里百十來戶人家，世代靠種玉米、采山貨過活，日子雖不富裕，卻也安穩(wěn)。直到那年入夏，一頭黑鬃犼闖了進來，平靜的日子才算被徹底攪碎。

那黑鬃犼約莫黃牛大小，渾身覆著油亮的黑毛，脖頸處的鬃毛卻泛著暗紅，像燃著一團火。它的獠牙露在唇外，足有三寸長，爪子拍在地上能砸出淺坑。起初它只在村外山林里晃悠，偷食獵戶下套逮住的野兔、山雞，可沒過半月，就敢闖進村西頭的牲口棚——李家的兩頭耕牛一夜之間沒了蹤影，只剩下滿地血跡和幾撮黑毛；王家的羊圈被扒開個大洞，十多只山羊只找見三只斷了氣的，尸體上滿是咬痕。

村長趙老栓急得滿嘴燎泡，召集村民在村頭曬谷場議事。獵戶周虎拍著胸脯說：“俺帶幾個兄弟，拿上獵槍、設(shè)上陷阱，保管把這孽障收拾了！”村里五個年輕力壯的后生跟著周虎進了山，可三天后回來時，個個灰頭土臉，周虎的左臂還纏著繃帶，滲出血跡?！澳菭晏?，陷阱全被它繞開，俺們開槍打在它背上，就跟撓癢癢似的，它反撲過來，要不是俺們跑得快，怕是回不來了?！?/p>

后來有人提議請山外的道士來降妖，可青溪村偏遠，一來一回要半個月，村里實在等不起——黑鬃犼越來越猖獗，竟開始傷人了。村東頭的劉老漢去河邊挑水，剛走到老樟樹下，黑鬃犼就從樹后竄了出來，劉老漢嚇得腿軟，多虧隔壁的王小二舉著鋤頭沖過來，才把犼趕跑，但劉老漢的腿還是被爪子劃了道深口子，躺在家中高燒不退。

村民們慌了神，有人說要搬去山外投奔親戚，可祖祖輩輩的家業(yè)都在這兒，誰舍得？就在眾人唉聲嘆氣時，有人小聲說：“要不……去問問村頭的陳老爹？”

陳老爹是個獨居老人，住在村頭老槐樹下的泥坯房里，平時很少跟人來往，只愛去山里挖些草藥。村里人都知道他懂些土法妙招，比如誰家孩子長了水痘，他給的草藥熬水一洗就好；誰家的牛不吃食，他捏點粉末撒在飼料里，牛隔天就精神了。可誰也沒見過他對付過野獸，這會兒提起他，大伙兒心里也沒底。

趙老栓咬咬牙，帶著兩斤剛烙的玉米餅，往陳老爹家走去。推開門，陳老爹正坐在門檻上編竹籃，見趙老栓進來，抬頭笑了笑：“是老栓啊，來，坐?！?/p>

趙老栓把玉米餅放在桌上，嘆著氣把黑鬃犼作祟的事說了一遍，末了紅著眼眶說：“陳老爹，村里實在沒轍了，您要是有辦法，就救救大伙兒吧。”

陳老爹放下竹篾，沉默了片刻，才慢悠悠地說：“那黑鬃犼皮厚，尋常刀槍傷不了它，陷阱也困不住，硬拼肯定不行。不過它也有弱點——你沒發(fā)現(xiàn)，它每次闖村，都繞著村南的螞蟻窩走嗎？”

趙老栓一愣：“螞蟻窩？俺倒是見過村南有片土坡，滿是螞蟻洞，可螞蟻那么小，能治得了那犼？”

“能?！标惱系c點頭，“那片土坡里的是紅牙蟻，半指長，顎牙泛著紅光，咬一口能腫起核桃大的包，山里的野兔要是被盯上，不出半個時辰就會倒斃。這紅牙蟻喜甜喜油，還愛鉆縫隙，那黑鬃犼看著皮糙肉厚，可腋下、腹股溝這些褶皺處的皮膚嫩得很，只要讓紅牙蟻鉆進這些地方，它保管疼得發(fā)狂。”

趙老栓還是有些懷疑：“可怎么讓紅牙蟻爬到犼身上去？它那么兇，螞蟻剛靠近，不就被它踩死了？”

“得用誘餌引它。”陳老爹站起身，領(lǐng)著趙老栓往村南走，指著那片布滿螞蟻洞的土坡說，“紅牙蟻最愛吃豬油拌蜂蜜，咱們把這誘餌涂在獸徑上——那黑鬃犼每晚都要去河邊喝水，必經(jīng)村南的小路。等它踩上誘餌，紅牙蟻就會順著氣味爬上去，粘在它的毛里，再慢慢鉆進褶皺處。到時候不用咱們動手，它自己就會疼得亂撞，最后力竭而亡?！?/p>

趙老栓聽著覺得有理，趕緊回村召集村民，把陳老爹的計策說了一遍。有人還是不相信：“螞蟻能咬死犼？這也太玄乎了吧！”周虎也皺著眉：“俺們用獵槍都打不動它，螞蟻能行？”

陳老爹沒多辯解，只說：“你們要是信俺，就按俺說的做；要是不信，就再想別的法子。”趙老栓一拍大腿：“俺信陳老爹！就算不成，也比坐著等死強！”

村民們半信半疑地動了起來。家里有豬油的都拿了出來，有蜂蜜的也傾囊相授，婦女們在曬谷場把豬油和蜂蜜攪勻，男人們則拿著鐵鍬，去村南的獸徑上挖淺坑——陳老爹說，把誘餌涂在坑底，再用薄土蓋住，這樣紅牙蟻不會提前爬出來，也能讓黑鬃犼踩得更結(jié)實。

陳老爹還特意叮囑：“傍晚再蓋土，紅牙蟻夜里活躍；另外，今晚所有人都待在家里，別點燈，別出聲，那犼要是發(fā)狂，聽見動靜會往村里沖。”

天擦黑時，一切準備就緒。村民們都躲在家里，連孩子的哭聲都被捂住，村里靜得只能聽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趙老栓和周虎躲在村南的土坡后，手里緊握著鋤頭，心里七上八下的。

約莫半夜，遠處傳來“咚咚”的腳步聲，地面都跟著輕微震動——黑鬃犼來了！借著月光，能看見它龐大的身影從山林里鉆出來，慢悠悠地往河邊走，正好踏上了那條涂滿誘餌的獸徑。

它先是踩在第一個淺坑上，似乎沒什么反應，繼續(xù)往前走，又踩了第二個、第三個……突然，它停下腳步，抬起前腿，煩躁地甩了甩身子，嘴里發(fā)出“嗚嗚”的低吼。趙老栓和周虎屏住呼吸，看見無數(shù)紅棕色的小點從它的爪子縫里爬出來，順著腿往上爬——是紅牙蟻！

黑鬃犼顯然感覺到了疼痛，開始原地打轉(zhuǎn)，用爪子往身上撓，可越撓，螞蟻爬得越厲害，有的鉆進了它的腋下，有的爬到了它的脖頸。它疼得發(fā)狂，猛地往前一躥，撞在旁邊的柳樹上，柳樹“咔嚓”一聲斷了，可螞蟻還是沒掉下來。

它又轉(zhuǎn)身往山林里跑，可沒跑幾步，就倒在地上，渾身抽搐，嘴里不斷噴出白沫，脖頸處的黑鬃被汗水浸濕，黏成一團。紅牙蟻還在不停地往它身上爬，從它的耳朵、鼻子里鉆進去。沒過多久，黑鬃犼的動作越來越慢，最后徹底不動了，只有肚子還在微微起伏，沒過一會兒，連起伏也停了。

趙老栓和周虎等了半晌，確認黑鬃犼真的死了，才敢跑回村喊人。村民們舉著火把涌到村南，看見倒在地上的黑鬃犼，身上爬滿了紅牙蟻，都驚得說不出話來——誰也沒想到，這么兇猛的野獸，竟真的被小小的螞蟻殺死了。

第二天，村民們把黑鬃犼的尸體拖到山外埋了，又提著雞蛋、紅糖去感謝陳老爹。陳老爹擺擺手，笑著說：“不是俺厲害，是這山里的生靈各有各的本事。咱們過日子，得敬畏自然，別想著硬拼，有時候順著法子來，比啥都強?！?/p>

從那以后，青溪村又恢復了往日的安寧。村南的紅牙蟻坡被村民們好好保護著，沒人再去挖那里的土。而陳老爹用螞蟻退黑鬃犼的故事，也一代代傳了下來，成了云臺山腳下有名的民間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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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為純原創(chuàng)民間故事，寓教于樂，旨在豐富讀者業(yè)余文化生活，所有情節(jié)根據(jù)民間口述整理而成。純文學作品，借古喻今、明道講理，勿與封建迷信對號入座！抄襲、侵權(quán)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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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風玉露一相逢

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