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十萬贖金?再加五十萬請諸位喝茶!”天方夜譚?還是確有其事?恐怕只有杜月笙才能干出來。
那是1937年的某日,上海的雨下得格外稠密粘膩。暮色四合之際,法租界麥琪路上已罕見行人,只有昏黃路燈在雨幕里暈開一團(tuán)團(tuán)模糊的光暈。
彼時,一輛漆黑的別克轎車悄然滑過濕漉漉的路面,在車內(nèi)坐著的正是杜月笙,由于連日來勞心勞力地籌措淞滬抗戰(zhàn)的捐款物資,他深感倦意正閉目養(yǎng)神。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前方雨幕中猛地竄出兩條人影,司機老李急打方向盤,但無濟(jì)于事,就在車身尚未停穩(wěn)時,兩側(cè)車門已被人從外面粗暴拉開,一支冰冷的槍管猝然頂住了杜月笙和老李的太陽穴!
“杜老板,久仰久仰!我們兄弟幾個,請儂去喝杯茶!”
杜月笙聽到一個刻意壓低的沙啞嗓音,貌似還裹挾著濃重的江北口音。
要知道,杜月笙可是青幫大佬級別人物,他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所以面對險情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甚至臉上的肌肉都紋絲未動,簡直就是穩(wěn)如泰山。
彼時,幾個蒙面大漢動作迅捷粗暴,黑布頭套帶著濃重的汗餿味,兜頭罩下。杜月笙和老李眼前頓時一片漆黑,被強拽下車,推搡進(jìn)另一輛破舊福特車?yán)铮缓蠹柴Y而去。
很快,當(dāng)車子在迷宮般的街巷里七拐八繞后,最后停在一處散發(fā)著霉味與灰塵氣息的廢棄倉庫,這里堆滿了蒙塵的許多貨箱,只有一盞孤零零的汽燈在頭頂搖晃,將綁匪們兇悍而緊繃的臉照的清晰可見。
這時,有一個身材粗壯,臉上橫著一道刀疤的土匪上前一步,將一支駁殼槍重重拍在旁邊一張搖搖欲墜的木桌上,隨即喊道
“杜老板,阿拉兄弟幾個手頭緊,想跟儂借點銅鈿用用,不多,四十萬大洋!一手交錢,一手放人!大家都是江湖人,痛快點!”
說完,死一般寂靜彌漫而來。所有綁匪的目光都如同釘子,死死釘在杜月笙臉上,看看他是如何反應(yīng)。
誰知出乎意料的是,杜月笙沒有驚恐沒有害怕,反應(yīng)在嘴角彎起一個奇異的弧度,而且逐漸變成一陣低沉渾厚,甚至帶著幾分快意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在空曠破敗的倉庫里回蕩,笑得格外突兀,也格外瘆人。
可以說土匪們簡直被杜月笙笑得懵了,面面相覷,眼神里掠過一絲驚疑不定。
“杜月笙!儂笑啥?當(dāng)阿拉兄弟是講白相的?”刀疤臉怒氣沖沖地又喊道。
只見杜月笙收住笑臉,抬手,不慌不忙地從貼身的綢緞長衫口袋里摸出一支粗大的哈瓦那雪茄。然后又慢條斯理地掏出一個锃亮的純金打火機,隨著“?!币宦暣囗?,幽藍(lán)的火苗竄起。他湊近火苗,深深吸了一口,又長長的吐了出來。
“四十萬?太少了,太少了!”杜月笙字字清晰從容淡定的回答,隨即,他夾著雪茄的手輕輕一點刀疤臉的方向,“再加五十萬!湊足九十萬!算我杜月笙請諸位兄弟喝茶!如何?”
“???”綁匪們這下可徹底傻眼了,直接呆若木雞?!熬攀f大洋?”這數(shù)字簡直如同重錘,砸得他們頭暈?zāi)垦#耆隽怂麄冐汃は胂罅Φ臉O限。
“杜月笙這是瘋了嗎?還是……這背后藏著什么玄機?”
彼時,杜月笙又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緩緩?fù)鲁鰺熑?,眼神銳利如刀,平靜地掃過一張張驚惶失措的臉,繼續(xù)說道:“這筆銅鈿,杜某人給得起,三日之內(nèi),九十萬現(xiàn)洋,一分不少。”
“好……好!杜老板爽快!就……就三日!三日拿不到鈔票,休怪阿拉不講江湖道義!”刀疤臉趕緊答應(yīng)下來,生怕眼前的財神爺變了卦。
杜月笙微微一笑,不再說話了。
三天之內(nèi),青幫大佬杜月笙被綁的消息不脛而走,黃金榮震怒不已,命令麾下的弟子傾巢而出,眼線撒遍了每一個陰暗的犄角旮旯。
而法租界巡捕房的大小頭目們也同樣坐立不安,電話鈴聲晝夜不息,可以說那伙膽大包天的綁匪的厄運似乎就要來臨。
到了第三日黃昏,雨終于停了,在法租界邊緣,一棟破舊不堪的石庫門弄堂口被完全封鎖。
黃金榮面色鐵青的親自坐鎮(zhèn),他身后是數(shù)十名青幫精銳弟子,個個短打黑衣,眼神狠戾,令人不寒而栗,
很快,黃金榮一聲令下,沉重的木門被轟然撞開!弟子們?nèi)缋撬苹阌咳?,瞬間控制了所有通道。
可是讓人沒想到的是,和預(yù)想中發(fā)生激烈抵抗的場景不一樣,眼前的一幕著實驚呆了所有人。
只見那幾個三天前還兇神惡煞的綁匪,此刻竟齊刷刷地跪在地上!個個面無人色,抖如篩糠,如同等待最終審判的死囚。
而在他們面前的地上,散亂地堆放著幾只敞開的粗麻布袋,里面赫然是一扎扎嶄新的、印著匯豐銀行字樣的鈔票!那是整整九十萬現(xiàn)大洋的憑證!鈔票堆旁,還有幾只未曾開封的錫罐,上面印著“福記茶莊”的招牌。
而在一張?zhí)珟熞紊希旁麦险踩欢俗渖希砩弦琅f是那件熨帖的綢衫,纖塵不染。在他身后,就是貼身保鏢阿四和老李兩人臉上都是一臉的平靜。
“月笙!儂沒事體吧?”黃金榮急切地問道,
“無妨無妨!”杜月笙抬了抬手,隨即拿起旁邊小桌上那支抽了一半的哈瓦那雪茄,重新點燃,深深吸了一口,讓醇厚的煙霧在口腔里盤旋片刻,才緩緩?fù)鲁觥?/p>
彼時抖得最厲害的是刀疤臉,眼神恐懼無比。
“茶錢各位既然收下了,,那么也該送諸君上路了。”
杜月笙不疾不徐地說道,當(dāng)他吐出最后幾個字時,如同一把鈍刀刮過所有人的耳膜。導(dǎo)致跪在地上的刀疤臉更是渾身劇震,瞬間涕淚糊了滿臉,嘴唇不停地哆嗦著。
彼時黃金榮心領(lǐng)神會,朝身后弟子揮了揮手,只見幾個黑衣弟子迅速無聲上前,將癱軟的綁匪一一拖起。
很快,倉庫深處,隨著幾聲沉悶的槍聲響起,土匪們一命嗚呼。
而杜月笙依舊穩(wěn)坐釣魚臺端坐,仿佛眼前的一切與他沒有半點關(guān)系。
而那九十萬大洋,最終一分不少地匯入了上海市各界抗敵后援會的賬戶。杜公館對此事再無任何公開提及。
只不過那夜之后,上海灘的各界人士各個流派都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寒意。原來,杜老板的茶,不是什么人都喝得起的。
“沒想到啊,九十萬買幾條爛命,順帶震住整個碼頭,這杯茶……燙得很哪!”杜月笙不由得嘆服
他深知,杜月笙那夜的寂靜無聲,早已沉重地落在整個上海灘……
特別聲明:以上內(nèi)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nèi))為自媒體平臺“網(wǎng)易號”用戶上傳并發(fā)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wù)。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