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縱站在葉蓁宿舍樓下那棵熟悉的樹下,固執(zhí)地望著那扇亮著溫暖燈光的窗戶。
他知道她就在里面。
他四肢逐漸麻木,唯有心臟的位置還在清晰地、一抽一抽地鈍痛著。他想起過去無數(shù)次,他惹她生氣后,也是這樣等在樓下。
那時,無論她多生氣,最終總會心軟,會紅著眼睛下樓,被他用力抱進(jìn)懷里。
可這一次,沒有。
早起的學(xué)生們撐著傘匆匆走過,投來好奇或憐憫的一瞥,又迅速離開。
他渾身濕透,冷得開始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臉頰泛起不正常的紅暈,頭腦一陣陣發(fā)暈。
終于,宿舍樓的門開了。出來的不是葉蓁,是她的室友。
她看著眼前狼狽不堪的裴縱,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走上前,將一把干燥的傘遞到他頭頂,隔開了冰冷的雨絲。
“裴縱,你回去吧。”室友的聲音帶著些許不忍,“葉蓁讓我告訴你……“不要再打擾她了”。”
雨水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滾燙,灼燒著他的皮膚。
裴縱猛地踉蹌了一下。
他明白了。
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那個會在他淋雨時偷偷心疼,會因為他一點(diǎn)點(diǎn)的討好就破涕為笑的葉蓁,早已死在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偏袒和傷害里。
他接過那把傘,卻沒有撐開,只是轉(zhuǎn)過身,踉蹌地離開了那里。
他在宿舍里昏沉了整整兩天,意識模糊間,腦海里反復(fù)上演著他們過去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甜蜜的,爭吵的,最后都定格在她那雙冰冷無波、看著他如同看著陌生人的眼睛。
病愈后,裴縱像是變了一個人。
以往那種張揚(yáng)銳利的氣息徹底沉寂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死水的平靜。他不再試圖打聽任何關(guān)于葉蓁的消息,不再出現(xiàn)在她可能出現(xiàn)的任何地方。
他預(yù)約了學(xué)校的心理咨詢。
他開始每周固定時間去見咨詢師。
在那個安靜的空間里,他第一次不再逃避,而是艱難地、笨拙地剖開自己,去正視那些被他忽略已久的、屬于葉蓁的痛苦,去反思自己性格中的缺陷和那份可笑的自以為是。
南大的校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偶爾,他們還是會不可避免地擦肩而過。
在擁擠的食堂門口,在圖書館的書架之間,在通往教學(xué)樓的那條長長的梧桐道上。
有時是他先看見她。她會和顧嶼或者室友走在一起,偶爾會露出淺淡的笑意。
每一次看到,他的心口依舊會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但他只是默默地、更快地移開視線,走向另一個方向。
有時是她先看見他。她的目光平靜地掠過他,,繼續(xù)和身邊人說著未完的話題,
學(xué)期末的時候,學(xué)院公布了海外名校交換生的項目名單。
裴縱看著布告欄上那個地名,一個遙遠(yuǎn)的、隔著浩瀚大洋的國度。
那里沒有關(guān)于葉蓁的任何記憶,也沒有阮顏的糾纏,是一個真正可以重新開始的地方。
他站在布告欄前,沉默了許久。
最后,他拿出手機(jī),拍下了那份通知,然后轉(zhuǎn)身,向著國際交流處的辦公室走去。
腳步緩慢,卻異常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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