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萬物》第20集的封四,成了觀眾心口的一根刺??s著脖子走路時,肩膀總往一塊兒擠,說話吞吞吐吐,眼神瞟向地面又猛地彈起,像偷了東西的耗子,把爹娘留下的二十畝地?cái)」饽翘?,他蹲在田埂上,手指摳著泥土里的草根,半天沒起身。
引土匪進(jìn)村時,他回頭望了眼村口的老槐樹,樹是他小時候爬過的,枝椏上還掛著去年的舊燈籠,土匪的刀架在他脖子上,他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顆豁了口的牙。
宋佳倫把這些碎片拼了起來,演到封四給倪大紅送摻了磚頭的喜馃子,他往面團(tuán)里塞磚頭時,手指故意抖了三下,鏡頭沒拍到的手腕,青筋暴起。
《紅高粱》里的羅漢不是這樣,單家酒坊的木甑子前,他挽著袖口,手臂肌肉隨著攪拌的動作滾動,酒曲落在掌心,他低頭聞的瞬間,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火燒牲口棚那晚,他往油桶里倒煤油,動作穩(wěn)得像在釀酒。
觀眾說“嫁人要嫁羅漢”,宋佳倫在片場啃著饅頭,聽場務(wù)念叨這句,沒抬頭。
宋國峰的名字出現(xiàn)在話劇海報(bào)上時,宋佳倫在劇組跑龍?zhí)祝赣H三次捧起梅花獎,頒獎禮的照片掛在遼寧人藝的走廊,宋佳倫去看話劇,繞開那面墻,有人問起關(guān)系,他說“認(rèn)識”。
1997年《炮震》拿金獅獎,后臺遇見父親,宋國峰拍他肩膀,力道重得像敲釘子,“臺詞,”父親說,“含糊?!彼渭褌愡劆?,指節(jié)發(fā)白。
體校的足球鞋還在箱底,鞋釘磨平了,鞋面上的泥漬結(jié)成硬塊,宋佳倫曾在雨天練射門,摔在泥地里,半天爬不起來,教練罵“廢物”,他抹把臉,接著踢,后來放棄足球,他把鞋刷干凈,收進(jìn)箱子最底層。
酗酒那段日子,他在片場記不住臺詞,導(dǎo)演摔劇本,他蹲在角落,盯著地面的裂縫發(fā)呆,妻子把體檢報(bào)告拍在桌上,紙頁邊角卷了起來。
戒酒第三天,他在鏡子里看見自己,眼窩陷進(jìn)去,胡茬像野草,女兒出生那天,他守在產(chǎn)房外,聽見哭聲的瞬間,膝蓋一軟。
現(xiàn)在的宋佳倫,逛菜市場會跟攤主討價還價,土豆多要兩毛錢,他捏著袋子笑,“我閨女愛吃燉土豆?!睌傊鞫嗳藗€小的,他揣進(jìn)兜里,步子輕快。
《生萬物》火了,采訪提綱里有“走紅感受”,他寫下“封四有他的苦”,筆尖頓了頓,添上“演人,得懂他的苦”。
演員的名字會被忘記,角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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