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沒事就吃溜溜梅!”這句曾承包電視屏幕的廣告語,讓溜溜梅成為國民級零食品牌。但如今,其母公司溜溜果園在港股IPO的沖刺路上,卻用一連串爭議撕碎了“健康零食”的光環(huán)——從山姆風波暴露的渠道歧視,到紅杉資本清倉離場的資本寒意,再到代工品控漏洞與營銷反噬,這家依賴梅類產品的企業(yè),正陷入一場用品牌信譽換取上市時間的危險游戲。
從資本寵兒到現(xiàn)金告急
2015年,紅杉中國1.35億元A輪融資注入時,溜溜果園還是資本眼中的“零食新貴”。彼時楊冪代言的魔性廣告剛引爆市場,“品牌即品類”的認知讓梅干零食賽道看起來一片坦途。但十年后,這場資本聯(lián)姻以近乎“割肉”的方式收場:2024年至2025年初,溜溜果園累計支付2.61億元回購紅杉股份,其中僅利息就高達1.26億元——這筆支出幾乎吞噬了公司2023年近三成的凈利潤。
紅杉的離場并非偶然,而是溜溜果園盈利能力“虛胖”的直接體現(xiàn)。招股書顯示,2022-2024年公司凈利潤從6843萬元增至1.48億元,但剔除政府補助后,真實利潤大打折扣:2024年3332萬元的政府補助占凈利潤比例達22.3%,相當于每賺10元就有2元來自政策扶持。更刺眼的是毛利率走勢:2024年營收同比增長22.24%,毛利率卻從2023年的40.1%跌至36%,“增收不增利”的警報已然拉響。
雪上加霜的是,新引入的D輪融資又給溜溜果園套上了新的對賭枷鎖。2024年12月,華安基金與興農基金注入的7500萬元,附帶了“2025年12月31日前未上市則按6%年單利贖回”的條款,這意味著若IPO失敗,公司將再添約8000萬元的資金窟窿。而當前的現(xiàn)金流狀況,根本無力承受這樣的沖擊:截至2025年2月末,溜溜果園現(xiàn)金及等價物僅5104萬元,短期銀行借款卻高達3.1億元,即便算上抵押存款,仍有超2億元的資金缺口。
有趣的是,在公司資金鏈緊繃、連續(xù)三年未分紅的同時,創(chuàng)始人楊帆卻早有“退路”。2020年8月,他通過轉讓1.2%股權套現(xiàn)2880萬元,這一操作與普通股東被套牢形成鮮明對比,也讓市場對其“上市為企業(yè)發(fā)展”的說法打上問號。
1億代言費難掩產品空心化
走進超市零食區(qū),溜溜梅的包裝上總能看到頂流明星的身影——從肖戰(zhàn)到時代少年團,公司在明星營銷上的投入堪稱“豪擲”。2024年,僅代言費用就高達1.06億元,占凈利潤比例71%,相當于每賺1元錢,就有7毛錢花在明星身上。與之形成極端反差的是研發(fā)投入:2022-2024年累計研發(fā)費用僅7623萬元,不足同期營銷廣告總開支的五分之一,2024年研發(fā)費用率更是跌至1.2%,26人的研發(fā)團隊要支撐整個產品線的創(chuàng)新,其難度可想而知。
這種“重營銷輕研發(fā)”的模式,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反噬。2024年12月,創(chuàng)始人楊帆在與時代少年團的直播中,因忽略成員賀峻霖發(fā)言引發(fā)粉絲集體抗議,相關話題在社交平臺閱讀量超2億,大量消費者自發(fā)發(fā)起“抵制溜溜梅”行動。這場風波暴露的不僅是直播控場失誤,更是過度依賴明星營銷的致命缺陷:品牌價值綁定在藝人身上,而非產品本身,任何合作摩擦都可能轉化為品牌危機。
更尷尬的是,明星帶來的流量正在快速失效。2024年抖音梅類零食銷量TOP10中,溜溜梅僅占1席,而三只松鼠在同類榜單中占據(jù)半壁江山。為擺脫對明星的依賴,公司嘗試打造楊帆的“溜叔”個人IP,但簡單的“昵稱+明星同框”模式缺乏深度——沒有像“松鼠老爹”那樣傳遞品牌理念,也沒有像董明珠那樣建立專業(yè)形象,最終“溜叔”淪為朋友圈式的自我宣傳,未能給品牌帶來有效賦能。
產品創(chuàng)新的乏力則讓營銷投入徹底淪為“無本之木”。溜溜果園核心產品仍集中在梅干與梅凍兩大類,2024年梅凍產品售價較2022年下跌31.6%,卻拿不出迭代新品支撐價格體系。反觀競爭對手,三只松鼠僅堅果品類就有十余個細分口味,良品鋪子更是推出低糖、功能性零食系列,在健康化趨勢下?lián)屨枷葯C。溜溜果園的研發(fā)滯后,使其在零食市場的同質化競爭中逐漸失去話語權。
IPO路上的“隱形炸彈”
A股上市折戟后,溜溜果園試圖通過渠道轉型破局,將重心從經銷商轉向量販店。2022-2024年,直銷收入占比從25.5%飆升至59.2%,前三大量販客戶貢獻了近三成營收。但這場轉型很快顯露出“雙刃劍”效應:量販渠道憑借議價優(yōu)勢,不僅要求30-60天的賬期,還倒逼溜溜果園“低價走量”,直接導致應收賬款從2022年的0.79億元翻倍至2024年的1.63億元,同時拉低了整體利潤空間。
更致命的是,渠道轉型暴露了公司在品控上的嚴重短板。為壓縮成本,溜溜果園將70%的梅凍產品交給蕪湖梅凍天然食品科技公司代工,但這家代工廠在2022-2024年間,5次接受監(jiān)管檢查就有4次因“使用過期防腐劑”“生產設備污染”被責令整改。梅凍作為主打“健康”的產品,卻連最基本的食品安全都無法保障,這與公司宣傳的“原料嚴選”形成巨大反差。
環(huán)保問題則可能成為港交所ESG審核的“攔路虎”。招股書未詳細披露的是,溜溜果園近年來多次因廢水排放超標、固體廢物處理不規(guī)范被行政處罰,環(huán)境管理體系的漏洞顯而易見。隨著港交所對ESG要求日益嚴格,這些歷史問題若不能妥善解決,很可能成為IPO審核中的“一票否決項”。
公司治理的透明度不足,同樣引發(fā)市場質疑。IPO前,楊帆夫婦通過三家投資平臺合計控制87.77%股權,家族色彩濃厚——天眼查顯示,楊帆的子女、四位妹妹及兩位妹夫均出現(xiàn)在關聯(lián)公司股東列表中,但招股書既未披露楊凱、楊璇與李慧敏的親屬關系,也未說明2025年1月李慧敏辭任執(zhí)行董事后的職務安排。這種信息披露的模糊性,難免讓投資者對公司決策的獨立性產生擔憂。
上市不是“救命稻草”,信譽才是
從山姆客服“區(qū)別對待渠道”引發(fā)的信任危機,到紅杉離場、對賭壓頂?shù)馁Y本困局,再到品控漏洞、研發(fā)失語的經營問題,溜溜果園的IPO之路,早已不是企業(yè)價值的驗證,而是一場被迫的“生存突圍”。但資本市場從不相信“帶病上市”的故事,若不能解決盈利能力虛胖、產品創(chuàng)新不足、品控體系缺失等核心問題,即便僥幸登陸港股,也難以擺脫“上市即破發(fā)”的命運。
對于溜溜梅而言,真正的“解藥”從來不是上市融資,而是重新聚焦產品本身——用扎實的研發(fā)替代明星代言,用嚴格的品控重建消費者信任,用合理的渠道結構平衡利潤與風險。否則,這場用品牌信譽換取上市時間的游戲,最終可能讓“沒事就吃溜溜梅”的廣告語,變成消費者口中“沒事別買溜溜梅”的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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