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賬未必下作，清高未必高貴

鳳姐會算賬，李紈只會裝

作者：颯爽

碰撞

《紅樓夢》里人物多，但真要論會過日子的，鳳姐排第一。

李紈呢？說白了就是“清高寡婦”的代言人。

一個會算，一個會裝，兩人碰在一起，火星子噼里啪啦，曹雪芹寫得極為生動。

1

某種觀賞性

敢下手

第四十五回，為了詩社經(jīng)費，鳳姐開始調(diào)侃：“你們少來哄我，當(dāng)我是御史？其實就是叫我掏錢！”

這話夾槍帶棒，看著是玩笑，其實很直白。

但換你是鳳姐，你會不會也想罵？

別人玩風(fēng)雅，最后伸手要你當(dāng)“銅商”，這算不算欺負(fù)人?

而且，這話其實就是沖著李紈的。

李紈表面端著，說自己清白，實則手里收入不薄。

月錢二十兩，地租、年終分例加起來，四五百兩跑不掉。

鳳姐當(dāng)場算賬，刀刀見血。

李紈怎么回？沒數(shù)據(jù)，沒賬本，只有一句“你市俗”。

我看到這段，忍不住想：市俗怎么了？錢不落袋花不出去，詩社靠空氣辦？

李紈的邏輯說穿了很簡單：錢是身份給的，不能隨便動。

她要守節(jié)，守臉面，守兒子賈蘭的未來，哪怕把錢鎖在箱底也心安。

至于詩社？“清高”兩字一蓋，誰也說不動。

鳳姐則完全是另一套：錢得流動。放出去收利，周轉(zhuǎn)才能撐起榮國府。

你說她狠吧，確實狠；可沒有她那點狠，榮國府早垮一半。

想想平兒說的——光靠放利錢，鳳姐一年能翻出上千銀子。

這是天分還是手腕？恐怕兩者都有。

所以一個守財，一個生財。

李紈靠身份，鳳姐靠能力。

但說句不好聽的，真把這兩人放在市場上，鳳姐能活，李紈八成被餓死。

2

體面？

底氣

我始終覺得，李紈的“清高”很沒有底氣。

她不是不想花錢，而是不敢。

她所有的體面都建在賈母、王夫人的照拂上。

真要哪天家族散了，李紈這種只進(jìn)不出的，連娘家也靠不住。

她的謹(jǐn)慎就是恐懼。

其實恐懼沒有問題，但非要給這種恐懼加上道德光環(huán)，就有問題了。

鳳姐恰恰相反。她有靠山，但更憑手腕。

算賬？敢！

撕破臉？也敢！！

她把自己活成了一個現(xiàn)代CEO。

你說她毒吧，她毒；

你要說體面，那她確實也不如李紈體面。

但至少，她不虛偽。

何況，詩社的銀子，最后她還是掏了的。

寫到這里我也猶豫：曹雪芹到底更批判誰？鳳姐機(jī)關(guān)算盡，死得慘；李紈看似清白，最后也成了笑話。

是不是在說，不管是過度的精明，還是過度的保守，都會走向悲劇？

可是，如果非得選一個立場，我還是傾向鳳姐。她的精明至少真實。李紈的清高，怎么看都像是打著道德的旗號，干著自保的勾當(dāng)。

換句話說，鳳姐活得鋒利，李紈活得浮夸。

3

弱者的刀

真?zhèn)?/strong>

當(dāng)今社會，你依然也能找到這兩種人。

李紈型的，躲在體制里，端著鐵飯碗，動不動就說“身份不合適”。表面一身正氣，其實只是怕麻煩。

鳳姐型的，就像那些敢拼的女企業(yè)家，甚至“野路子”的投資客，她們不怕被罵市儈，因為知道“市儈”才能養(yǎng)家。

當(dāng)然，鳳姐也有危險：一旦沒剎住車，就會變成唯利是圖。

可是要比真?zhèn)危勘?，我寧可選鳳姐那邊。至少她敢說敢做，不裝清高。

4

心靈雞湯

可笑

我常想，鳳姐要是活到今天，估計是能把表格做得漂漂亮亮、還能一邊罵娘一邊收租的狠角色。

李紈呢？大概是朋友圈里天天發(fā)心靈雞湯，卻從來不AA制的那種人。

你說誰更可愛？

所以啊，算賬未必下作，清高也未必高貴。

鳳姐的算盤聲，吵歸吵，卻是真實的生存邏輯。

李紈的清高，則是“我不掏錢，你們自己想辦法”。

到底誰更可笑，讀到這兒，各位自己判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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