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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烏鎮(zhèn),有條穿鎮(zhèn)而過的西柵河,河岸邊的老槐樹下,住著個叫周明硯的畫匠。他三十來歲,生得清瘦,左手總沾著點靛藍,是染布剩下的顏料——除了畫年畫,他還幫鎮(zhèn)上的染坊畫花樣,日子過得清淡,卻也安穩(wěn)。
周明硯的畫齋是租來的老宅子,據(jù)說前清時是個舉人住的,后來舉人趕考沒回來,宅子就空了,漸漸有了些“說法”。有人說夜里聽見屋里有翻書聲,還有人說見過白影在窗紙上晃。周明硯不信這些,只當是老房子漏風,風吹紙響罷了。
那年深秋,連下了半月冷雨,染坊歇了工,周明硯閑著無事,就著窗臺上的油燈臨摹古畫。到了后半夜,他正對著一幅《寒江獨釣圖》琢磨筆觸,忽然聽見身后有輕輕的嘆息聲。
他猛地回頭,油燈的光暈里,竟站著個穿青布長衫的年輕人,面容俊朗,就是臉色白得像宣紙,手里還捏著支狼毫筆。周明硯嚇了一跳,手里的畫筆“啪”地掉在桌上:“你是誰?怎么進來的?”
年輕人微微拱手,聲音輕得像煙:“在下沈硯秋,曾住在此處。見先生深夜作畫,忍不住駐足?!?/p>
周明硯這才覺出不對——這人站在陰影里,腳下竟沒有影子。他定了定神,想起鎮(zhèn)上的傳聞,反倒不怕了:“你是……這宅子的舊主?”
沈硯秋點頭,眼神落在桌上的畫上,露出些惋惜:“先生這筆法穩(wěn)當,只是少了點‘氣’。寒江獨釣,釣的不是魚,是孤,是靜,筆鋒該再沉些,像冰面下的水,看著不動,底下全是勁?!?/p>
周明硯一愣。他畫了十幾年畫,還是頭回有人這么說。他撿起畫筆,按沈硯秋說的,重蘸了墨,果然,那魚竿的線條里多了些沉甸甸的感覺。
“先生懂畫?”周明硯忍不住問。
“略知一二?!鄙虺幥镄α诵?,走到畫案前,拿起支禿筆,在廢紙上畫了幾筆蘆葦,筆鋒飛白處,竟像有秋風在動。“我生前也愛畫,只是……沒來得及讓人瞧見?!?/p>
原來沈硯秋是道光年間的秀才,一心想考功名,卻在赴考途中染了急病,客死他鄉(xiāng)。他生前最寶貝的一箱子畫,都留在了這宅子里,后來宅子易主,畫不知被丟到了哪里。他的魂魄記掛著畫,就總在宅子里徘徊。
自那以后,沈硯秋夜夜都來。周明硯起初還有些發(fā)怵,后來見他只愛論畫,從不動別的念頭,也就放了心。有時周明硯畫到難處,沈硯秋就指點一二;沈硯秋想起某幅古畫的細節(jié),周明硯就翻出畫譜給他看。一人一鬼,隔著盞油燈,常常聊到天快亮。
轉(zhuǎn)眼到了冬至,鎮(zhèn)上要辦年畫展,周明硯想畫一幅《百鯉圖》,卻總畫不好魚的鱗光。沈硯秋說:“你去西柵河蹲三天,看晨光落在水面上的樣子。魚在水里游,鱗上的光不是死的,是跟著水動的,像碎銀子滾。”
周明硯真去蹲了三天,果然悟出了門道。畫成那天,沈硯秋看著畫上的魚,眼里像落了星子:“真好,比我當年畫的活多了。”
周明硯心里一動:“沈兄,你我投緣,不如結(jié)為兄弟?往后我替你把那些沒畫完的畫,都畫出來?!?/p>
沈硯秋愣了愣,臉色似乎有了點血色:“我是孤魂,你是活人,不怕折了你的福氣?”
“怕什么?”周明硯找出兩個空酒盅,倒上茶水,“我敬你一杯,你以墨代酒,咱就這么定了?!?/p>
沈硯秋拿起筆,蘸了濃墨,輕輕滴在另一個盅里,墨在茶水中慢慢暈開,像朵墨蓮。兩人對著油燈,磕了三個頭,周明硯長兩歲,做了大哥,沈硯秋做了二弟。
年畫展上,周明硯的《百鯉圖》得了頭名,鎮(zhèn)上的人都說他的畫里像有了魂。有個從杭州來的畫商見了,非要出高價買他的畫,還要請他去杭州開鋪子。
周明硯動了心,卻又舍不得沈硯秋。夜里他跟沈硯秋說這事,沈硯秋反倒勸他:“大哥該去,你的畫該讓更多人看見。我留在這里,等你回來。”
周明硯去了杭州,果然闖出了名聲。只是他總惦記著烏鎮(zhèn)的宅子,每年深秋必回去住些日子。沈硯秋還在,只是比從前淡了些,有時周明硯畫得入神,回頭一看,他已化作一縷煙,纏在筆桿上。
“二弟,你是不是快……”周明硯話沒說完,眼眶先紅了。
沈硯秋笑了笑,指著墻上一幅剛畫好的《秋江待渡圖》:“我記掛的,是沒讓人瞧見我的畫。如今大哥的畫里,有我的筆意,就像我也被人看見了。心結(jié)了,也就該走了?!?/p>
他頓了頓,從袖中取出個小小的木匣子:“這是我生前攢的幾方殘墨,送給大哥。墨里有松煙,也有我的念想,或許能幫你畫得更好?!?/p>
周明硯接過匣子,觸手冰涼。再抬頭時,沈硯秋的身影已經(jīng)淡得快要看不見了,只聽見他最后一句話,輕得像風拂過宣紙:“大哥,往后畫里見。”
第二天,周明硯在老宅的地窖里,真找到了一箱子舊畫,紙都黃脆了,上面的山水花鳥,果然和他后來的畫風有幾分像。他把畫小心地裱好,帶回杭州,和自己的畫一起掛在鋪子里,落款處添了行小字:“與沈二弟合作”。
有人問他沈二弟是誰,他只說:“是個故人,懂畫,也懂我?!?/p>
后來周明硯老了,回到烏鎮(zhèn),守著那間畫齋。他常坐在油燈下,打開那個裝殘墨的匣子,墨香裊裊升起時,總覺得案頭的宣紙在輕輕動,像有人在旁邊說:“大哥,這筆可以再沉些……”
畫齋的窗紙上,偶爾會映出兩個影子,一個坐著揮毫,一個站著指點,就像當年那樣。西柵河的水靜靜流著,載著兩岸的燈火,也載著一段人和鬼的情誼,在時光里慢慢淌,淌成了烏鎮(zhèn)人嘴里的一段暖故事——說有個畫匠,和一位看不見的畫友,在夜里把畫,把心,都畫成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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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為純原創(chuàng)民間故事,寓教于樂,旨在豐富讀者業(yè)余文化生活,所有情節(jié)根據(jù)民間口述整理而成。純文學作品,借古喻今、明道講理,勿與封建迷信對號入座!抄襲、侵權(quán)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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