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號創(chuàng)作者激勵計劃#
1937年初冬,四川安縣。
冷雨如針,刺在170名青年的臉上??h長成云章顫抖著抖開一面五尺白布做成的旗幟——斗大的“死”字如一道驚雷劈進人群,廣場瞬間死寂。突然,一位老婦嘶聲哭喊:“那是王者成老漢給兒子的裹尸布?。 ?/p>
三天前,王者成得知兒子王建堂組建“川西北青年請纓殺敵隊”即將出征,徹夜未眠。這位愛唱《岳母刺字》的私塾先生,最終鋪開白布,墨走龍蛇。
死字旗
旗幟的正中寫著一個斗大的“死”字,古樸凝重,力似千鈞,十分醒目。
右側寫道:“我不愿你在我近前盡孝;只愿你在民族分上盡忠?!?/p>
左側寫道:“國難當頭,日寇猙獰。國家興亡,匹夫有份。本欲服役,奈過年齡。幸吾有子,自覺請纓。賜旗一面,時刻隨身。傷時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死”字旗,是父親給兒子的最后一道護身符:不是保他不死,而是保他不怕死。
縣長含淚誦讀“死”字旗上的文字時,送行人群已哭倒一片。有婦人將磨得锃亮的菜刀塞給兒子:“帶上它,三餐切菜,上陣多砍鬼子!”有老人顫巍巍捧出干辣椒:“川外冷,嚼一口,別讓身子凍著!”
王建堂背負“死”字旗,在戰(zhàn)場上書寫怎樣的傳奇故事?身經(jīng)百戰(zhàn),他最終有著怎樣的人生結局?見證歷史的“死”字旗,如今在哪里?
當王建堂從縣長成云章手里接過“死”字旗,披在自己身上時,此刻的淞滬戰(zhàn)場,正浸泡在25萬中國軍人的鮮血中:自8月13日會戰(zhàn)爆發(fā)以來,中國軍隊每天陣亡一個師。缺乏反坦克武器的士兵們,綁滿手榴彈撲向鋼鐵巨獸。面對洶涌而來的敵人,戰(zhàn)士們前赴后繼,將戰(zhàn)友尸體堆成工事繼續(xù)射擊。
“死”字旗上的“傷時拭血,死后裹身”八個大字,竟然成為前線的真實寫照。
王建堂出征后,被編入第二十九集團軍第四十四軍,先后擔任過排長、副官、連長、司令部參謀、副營長等職。他背負“死”字旗,參加大小戰(zhàn)役數(shù)十次。每次在戰(zhàn)場上遇到危險任務,他都主動請纓,擔任敢死隊長,沖鋒在最前線。
由此,他負傷4次,多次立功受勛。每一次負傷,他都是用“死”字旗擦拭、包裹傷口,實現(xiàn)了“傷時拭血”的誓言。
父親賜予的“死”字旗,給王建堂帶來了好運氣。
有一年,王建堂擔任副連長時,分管全連一百多號人的后勤軍需。一次連里發(fā)完餉,有一枚銀元因有缺損而未發(fā)出。王建堂便將它放在上衣口袋里,閑暇時拿在手里玩弄消遣。
又一次戰(zhàn)斗打響,王建堂和戰(zhàn)友們冒著敵人密集的炮火向日軍陣地沖去。在沖鋒中,戰(zhàn)友們不斷倒下。突然,王建堂感到小腹右側一陣巨痛,知道是中彈了,但仍然憋著一口氣繼續(xù)向前沖。
川軍
戰(zhàn)斗結束后,王建堂感覺負傷的部分不怎么痛了,伸手去摸,發(fā)現(xiàn)那枚銀元被子彈打凹變形,陷在右腹表面的肉里。那枚帶缺的銀元,奇跡般地救了他一命。
“將軍百戰(zhàn)死,壯士十年歸。”戰(zhàn)爭結束了,王建堂平安回到了家鄉(xiāng),受到父老鄉(xiāng)親迎接英雄一般的待遇。1949年12月,王建堂隨部在成都起義。1981年,他被聘為北川縣政協(xié)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委員,撰寫了多篇有史料價值的回憶文章。
但是,令人感到遺憾的是,那面浸透鮮血的“死”字旗原旗,早已遺失在戰(zhàn)火中。
1987年,古稀之久的王建堂顫抖著手,憑記憶復制旗幟,侄子王烈勛站在一旁,看著伯父懸腕蘸墨,一氣呵成地寫下那80多個字?!八麑懙煤芸?,像把心里那口氣灌進筆里”。
2008年汶川地震,復制旗再次被毀壞。2018年,侄子王烈勛尋得相同土布,根據(jù)照片與視頻,第三度揮墨重書“死”字,再度復制了這面旗幟,接過傳承的接力棒。
2025年是抗戰(zhàn)勝利80周年,王烈勛撫摸著旗上的暗褐字跡,對青少年說:“這旗上有十六個字最重——傷時拭血,死后裹尸;勇往直前,勿忘本分?!贝巴庥曷曚罏r,恍若1937年安縣廣場上的嗚咽與吶喊。
今日建川博物館內,復制的死字旗靜靜垂懸。玻璃柜外,少年們凝視著那個墨色淋漓的“死”字——
它曾是裹尸布,如今卻是民族脊梁的圖騰:當退無可退,向死而生便是唯一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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