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戶照進醫(yī)院走廊,柳紅顫抖著雙手緊緊攥著那張檢查單,單子上"子宮肌瘤"幾個大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醫(yī)生的話像敲鐘一樣在她耳邊回響:"手術(shù)費用大約三萬元左右,不能再拖了,再拖就危險了。"她靠在醫(yī)院冰冷的墻壁上,雙腿發(fā)軟,幾乎要癱坐在地上。
"媽,你別著急,我這就過來。"電話那頭,女兒曉雯的聲音充滿焦慮。
柳紅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事,不急。你下班了再來吧,我自己能行。"掛了電話,她嘆了口氣,想起了家里那個裝滿零錢的陶瓷罐子,那是她這些年做保潔攢下的血汗錢,不知道夠不夠三萬。
柳紅今年59歲,老伴兒去世五年了。女兒曉雯是她的驕傲,大學畢業(yè)后在市里一家外企工作,剛買了房子,又貸款買了車。
柳紅平時住在郊區(qū)的老房子里,靠著做保潔和偶爾幫鄰居照顧孩子賺點零花錢。身體不舒服已經(jīng)有半年多了,但她一直拖著不肯去醫(yī)院,怕花錢,更怕給女兒添麻煩。
醫(yī)院走廊上,人來人往,柳紅望著窗外的梧桐樹葉,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一切。她需要三萬元,而這筆錢對她來說,幾乎是天文數(shù)字。
晚上七點,曉雯風風火火地趕到醫(yī)院??吹脚畠耗菑埰v的臉,柳紅心里一陣心疼,強忍著下腹的疼痛,擠出一絲微笑。
"媽,醫(yī)生怎么說的?"曉雯接過檢查單,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沒什么大事,就是需要做個手術(shù)。"柳紅輕描淡寫地說,"大概需要三萬塊錢。"
"三萬?"曉雯的聲音明顯提高了,隨即又壓低嗓門,"媽,這個月我剛付了房貸,下個月還有車貸,手頭真的很緊張..."
柳紅連忙打斷她:"我知道,我知道。我自己有些積蓄,應該夠了。"
回到家,柳紅取出了那個陶瓷罐子,倒出里面的零錢和皺巴巴的紙幣,一張一張地數(shù)著。整整一晚上,她數(shù)了三遍,最終得出的數(shù)字讓她絕望——一萬八千五百六十三元。還差一萬多。
第二天一早,柳紅拖著沉重的身體去了平時做保潔的幾家人家,主動提出多加班。王太太見她臉色不好,關(guān)切地問:"柳姐,你這是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就別干了。"
"沒事,就是有點累。"柳紅勉強笑了笑,"王太太,我想問問,能不能預支我兩個月的工資?家里有點急用。"
王太太痛快地答應了,還多給了些。其他幾家也都伸出了援手。但即便如此,湊齊的錢還是差了五千多。
晚上,柳紅忍痛給遠在外地打工的弟弟打了電話。弟弟家里條件也不好,妻子剛做完手術(shù),孩子正上大學,但聽說姐姐生病,二話不說就轉(zhuǎn)了三千塊錢過來。
"姐,你先看病要緊,剩下的我再想辦法。"電話那頭,弟弟的聲音哽咽了。
掛了電話,柳紅坐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著手機上顯示的余額——兩萬六千多,距離手術(shù)費還差三千多。她咬了咬牙,翻出了那條老伴兒留給她的金項鏈,這是她最珍貴的念想,平時舍不得戴,只在過年時拿出來看看。
第二天,柳紅拿著金項鏈去了當鋪。當鋪老板看了看,給出了三千五的價格。就這樣,柳紅終于湊齊了三萬元手術(shù)費。
當她把這個消息告訴曉雯時,女兒卻沉默了。
"媽,你先別急著做手術(shù)。"曉雯猶豫了一下,"這個月我的車貸逾期了,銀行天天催,如果再不還,我的信用記錄就完了。你能不能先把錢借給我應急?等下個月我發(fā)了工資就還你。"
柳紅愣住了,她沒想到女兒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下腹的疼痛突然變得更加劇烈,她強忍著沒有表現(xiàn)出來。
"媽,你再等等好嗎?醫(yī)生不是說了可以拖一拖的嗎?"曉雯的眼神閃爍,"我真的很難,這個月公司裁員,我的獎金也沒了。"
柳紅不記得醫(yī)生有說過可以拖,但看著女兒焦急的樣子,她心軟了。"好,我等等也沒關(guān)系。"她聽見自己這樣說。
那天晚上,柳紅把錢交給了女兒。曉雯抱著她,眼含淚水:"媽,我下個月一定還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然而,一個月過去了,曉雯只還了五千元,說剩下的下個月再還。柳紅不好意思催,只能每天吃止痛藥撐著,疼痛卻越來越頻繁。
一天深夜,柳紅疼得在床上打滾,最終撥通了120。醫(yī)院急診科的醫(yī)生看了檢查結(jié)果,臉色凝重:"肌瘤已經(jīng)變大了,有出血的跡象,必須立刻手術(shù)!"
王太太得知消息后,立即趕到醫(yī)院,看到柳紅蒼白的臉色,心疼不已。"柳姐,你怎么拖到這種地步?手術(shù)費我先墊上,你別擔心。"
就在柳紅被推進手術(shù)室的前一刻,她顫抖著撥通了曉雯的電話:"女兒,媽媽要做手術(shù)了..."
電話那頭,曉雯似乎正在KTV,音樂聲震耳欲聾。"媽,你說什么?我聽不清,等會兒再說吧!"然后就掛斷了電話。
手術(shù)進行了四個小時。當柳紅被推出手術(shù)室時,她看到了守在門口的王太太和弟弟,卻沒有看到自己的女兒。
三天后,曉雯終于出現(xiàn)在病房里,手上提著水果和補品。"媽,對不起,我最近太忙了,剛知道你住院了。"她解釋道,"公司有個重要客戶,我必須陪著,不能請假。"
柳紅虛弱地笑了笑,沒有責備她。王太太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你媽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思應酬?那些錢是給你買車用的,不是讓你給你媽看病的嗎?"
曉雯漲紅了臉,不知如何辯解。
出院那天,曉雯開著新車來接柳紅。車里,柳紅看著女兒光鮮亮麗的外表,突然明白了什么。
"曉雯,那輛車多少錢?"柳紅輕聲問。
"二十多萬,貸款買的。"曉雯不好意思地說。
柳紅點點頭,沒再說什么。她想起了醫(yī)生的話:"如果早點手術(shù),就不會這么危險了。"但她沒有責怪女兒,只是在心里暗暗發(fā)誓,以后不管多痛,都要先愛自己。
回到家,曉雯幫柳紅整理床鋪,突然從枕頭下發(fā)現(xiàn)了一個信封。打開一看,里面是幾千元現(xiàn)金和一張紙條:"給我親愛的女兒,媽媽這輩子沒什么能留給你的,這些錢是我這些年攢下的,本想給你添置點家具,現(xiàn)在看來你不需要了。媽媽只希望你記住,人這一輩子,錢沒了可以再賺,但親情沒了,就真的沒了。"
曉雯捂著嘴,淚如雨下。她轉(zhuǎn)身看向窗外,柳紅正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陽光灑在她消瘦的身影上,那一刻,曉雯終于明白了什么是真正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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