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漢江都要被掏空了,但卻是撐起了半個中國?
但漢江已經這么“瘦”了,為何還要頻繁從漢江調水?
為何偏偏是漢江?
當攤開中國水系圖,漢江的“憋屈命運”一目了然。當長江其他支流平行東流時,漢江卻從陜西秦嶺南麓劈出一條罕見的南北走廊。丹江口至北京的直線距離僅900公里,比三峽調水方案少繞半個中國,成為連接南北的黃金水道。
更絕的是自然賦予的“自流密碼”。丹江口水庫與華北平原存在98米天然落差,漢江水可順勢北流,無需耗電抽升。
而秦嶺南麓暴雨帶持續(xù)補給的水源,使丹江口水庫保持Ⅰ類水質,擰開水龍頭就能喝。
水量對比更顯漢江無奈,黃河最大支流渭河年均僅75億立方米,而漢江一條普通支流的水量就接近黃河總水量。面對北方焦渴的土地,漢江成了無可替代的“水口袋”。
同時,漢江中上游有一定海拔,高于華北平原,可以實現(xiàn)自流調水,大大降低了工程成本。從丹江口水庫到北京,有98米的落差,這意味著漢江水可以“自己流”到北京,不需要大型泵站提升。
由此,漢江也便作為南水北調工程的核心水源地,已經為北方地區(qū)提供了巨大的水資源支持。南水北調中線一期工程設計年均調水量為95億立方米。
可以說調水工程里,漢江便是主力!
南水北調中線工程90%的水源都來自漢江。這個被稱為“世界規(guī)模最大、距離最遠、調水量最大、受益人口最多”的超級工程,已累計調水超過700億立方米,相當于抽干了半個太湖,惠及1.75億人口。
而引漢濟渭工程則是陜西歷史上最大的水利工程,從漢江調水,隧道穿過秦嶺,直達關中平原。一期工程已經通水,二期預計2027年建成,年調水量約15億立方米。
這些水不僅要供應關中城市群和數(shù)百萬畝良田,還要遏制渭河生態(tài)退化,可謂一舉多得。
還有鄂北調水工程。以丹江口水庫為水源,線路總長269.67公里,設計供水人口482萬,灌溉面積363.5萬畝。這個工程徹底解決了鄂北襄陽、隨州、孝感三市北部地區(qū)的干旱缺水問題。
不過調水后,漢江中下游水位將平均降低0.5米,多年平均流量和過境水量將減少1/36。這使得漢江流域水環(huán)境容量大幅降低,據(jù)測算,水體環(huán)境容量大致降低26%左右。
可以說,本來漢江水質優(yōu)良,是選擇其作為水源地的重要原因,但這生態(tài)代價卻是不小了。
漢江“撐不住”了
調水后漢江流量減弱,水體環(huán)境容量降低,中下游河段的自凈能力大幅度降低。
據(jù)測算,漢江中下游COD環(huán)境容量的損失量為11.81萬噸/年,其中襄陽段環(huán)境容量的損失量占整個漢江中下游環(huán)境容量損失量的58.8%。
而隨著漢江中下游年均徑流量減小,勢必造成水體自凈能力下降、污染物濃度增加。漢江中下游豐、平水期歷時減少,枯水期將延長,在高氣溫、低流量情況下,誘發(fā)“水華”污染現(xiàn)象的可能性增大。
此外由于水資源減少,漢江流域生態(tài)系統(tǒng)發(fā)生突變。一來是濕地面積銳減。中線工程實施后,因為枯水期的歷時過長將會導致目前處于干濕交替的邊灘濕地、洲灘濕地逐步消失。預計岸邊河灘、江中洲灘濕地減少面積將達到3716.9—4062.75公頃。
二來是以濕地消失為前提,依賴濕地生物的生存環(huán)境也將不復存在。
此外受丹江口水庫放水量減少的影響,漢江的航運價值一直沒能充分發(fā)揮出來。與湘江和贛江相比,漢江的航運差距非常大。
二級航道目前只能到達武漢的蔡甸區(qū),一共也就幾十公里。三級航道計劃延伸到襄陽,但一直沒能全線打通。
但漢江正常水位下降,導致生活生產用水吃緊。沿江各水廠的功能受到影響,平均供水保證率下降34.7%。沿江人口產業(yè)布局依賴既有自然資源發(fā)展起來,一旦其中一個基本環(huán)節(jié)發(fā)生變化,與之配套的生產力布局將隨之變化。
甚至在2025年旱情肆虐時,陜西安康守著水源地卻斷水15天,市民搶購桶裝水度日。專家警告:漢江調水量早已突破承載極限40%的紅線。
可以說,漢江流域農業(yè)、漁業(yè)、工業(yè)都受到了較大沖擊。而這一變化尤其對于中下游城鎮(zhèn)化工業(yè)化加速發(fā)展地區(qū)影響巨大。
不過為拯救這條“母親河”,卻是啟動了兩場水資源大調度。
首先便是引江濟漢工程,67公里人工河道將長江水注入漢江下游,通水11年累計輸水超400億立方米,惠及800萬人口與600萬畝農田。
580億超級工程,2022年開工的引江補漢工程,正開鑿194公里秦嶺隧道,將三峽庫區(qū)40億立方米長江水調入漢江上游,預計2029年貫通。
但補水的悖論令人深思,引江濟漢的抽水電費甚至高于水費,而引江補漢的300億投資足夠重建半條調水線。
更嚴峻的是,2025年長江水位同比降12%,三峽蓄水少三成,拆東墻補西墻的模式還能撐多久?
南水北調中線水抵北京的成本僅每噸2.3元,連電費都難以覆蓋。而漢江下游為修復生態(tài)建補償壩,卻需耗資300億。這種“薅羊毛不留絨”的機制,暴露了生態(tài)補償?shù)娜笔А?/p>
更值得反思的是工程路徑依賴。嘉陵江年均水量是漢江1.5倍,金沙江更為豐沛,但因西線工程長期擱置,漢江被迫成為唯一選項。當引江補漢工程將長江水調入漢江再北送,而非直接西調,漢江已淪為“破水桶”,在反復修補中透支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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