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紅軍團(tuán)長,卻在長征途中“消失”,有人說他“當(dāng)了逃兵”,還有人說他“犧牲了”,誰知道,44年后,這位紅軍團(tuán)長竟然再次出現(xiàn)。
面對再次出現(xiàn)的這位老同志,肖華忍不住地感嘆:“你還活著!還活著就好??!”這位紅軍團(tuán)長,就是盧子美。
1935年6月,紅軍過了大渡河,進(jìn)入四川雅安。部隊減員厲害,盧子美改任紅二團(tuán)參謀長。一天傍晚,他帶著兩名戰(zhàn)士去村里找向?qū)?,山里岔路多,沒向?qū)菀鬃呱ⅰ?/p>
剛進(jìn)村子,突然竄出十幾個敵人便衣隊?!按?!”盧子美喊了一聲,掏槍就打。兩名戰(zhàn)士為了掩護(hù)他,倒在了血泊里。他邊打邊退,子彈打光了,被敵人按在地上。
“你是啥官?”敵人用槍指著他。盧子美看著自己跟士兵一樣的灰布軍裝,故意笑著說:“我就是個喂馬的,啥也不知道?!睌橙怂驯樗?,只有一塊破懷表,罵了句“窮當(dāng)兵的”,就把他扔進(jìn)了俘虜隊。
夜里,他趁敵人打瞌睡,撬開木柵欄逃了出來。黑燈瞎火的山里,他深一腳淺一腳往部隊方向趕,可走了好幾天,連個紅軍的影子都沒見著。“部隊肯定走遠(yuǎn)了?!?/strong>他蹲在路邊,眼淚止不住地流。
他在山里轉(zhuǎn)了2個月,餓了啃樹皮,渴了喝溪水,腿上的舊傷又裂開了。后來實(shí)在撐不住,就只能一路乞討著往河南老家走。等他瘸著腿進(jìn)盧莊時,村里人都愣了:“子美?你不是早死在外面了?”
回了家以后的盧子美,就成了“老實(shí)巴交”的莊稼漢。他不敢說自己當(dāng)過紅軍,那時候河南還在國民黨手里,說出來全家人都得遭殃。有人問起來,他也只是說自己“在西北軍混不下去,就回來了”。
可夜里,他總是睡不著,摸著腿上的傷疤,盧子美就想到了自己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們,想起了那些犧牲的戰(zhàn)友。
1938年,他在報紙上看到“紅軍改編成八路軍,在陜北抗日”,隨后,盧子美就連夜揣著省吃儉用攢下來的錢,帶著個后生就往陜北趕。走到洛陽以后,錢花光了,幸好遇到了曾經(jīng)在西北軍的舊友朱斌,朱斌勸他們留下來,可盧子美始終不為所動,還是努力尋找部隊。
但是他怎么也沒想到,黃河竟然被日軍嚴(yán)密封鎖了,盧子美只好就又回到家鄉(xiāng)了。之后,1940年、1942年,他又先后前往大別山和湘西尋找革命隊伍,但都因?yàn)榭箲?zhàn)期間,我軍頻繁轉(zhuǎn)戰(zhàn),都沒能找到。
到了1947年,劉鄧大軍過沈丘,盧子美聽說后,連夜帶著鄉(xiāng)親們?nèi)ニ图Z食。看到解放軍戰(zhàn)士跟當(dāng)年的紅軍一樣,不拿老百姓一針一線,他眼圈紅了。有人勸他:“你去找找部隊,說說你的事?”他卻只是搖搖頭:“打仗要緊,別給部隊添亂?!?/strong>
其實(shí),他這話還真不是“客套”,從當(dāng)年參軍開始,盧子美就一直堅持“打仗要緊”。
1922年,24歲的盧子美揣著幾本舊書,偷偷溜出村,投奔了馮玉祥的西北軍。在西北軍里,有文化的盧子美成了“香餑餑”。別人練槍的時候,他還能幫著寫家書,長官瞅著順眼,沒幾年就從成了連長。
可打了幾年仗,他越打越糊涂:今天跟這個軍閥打,明天跟那個軍閥合,受苦的永遠(yuǎn)是老百姓。他常在夜里對著油燈嘆氣,“這哪是救國?就是瞎折騰?!?/strong>
1930年中原大戰(zhàn),馮玉祥敗了,部隊被蔣介石收編為26路軍,拉到江西“剿共”。盧子美跟著隊伍到了寧都,心里更不是滋味,北邊“九一八”事變剛過,日本人占了東三省,弟兄們都想回去抗日,蔣介石卻逼著他們打紅軍。
那年冬天,盧子美的連隊丟了個兵。他正帶人四處找,連隊副官就告到團(tuán)長那,說他“通共放跑了人”。團(tuán)長不由分說,把他按在地上就打了20軍棍,打得他躺了半個月。盧子美趴在鋪上,心里第一次冒出“國民黨這隊伍,不待也罷。”的念頭。
打他的軍棍還沒好利索,26路軍總參謀長趙博生來看他了。趙博生蹲在床邊,遞過一包草藥:“子美,知道你委屈。這世道,不能再這么下去了?!?/strong>兩人聊了一下午,從家鄉(xiāng)災(zāi)情說到國家前途。
趙博生忽然問:“你覺得,誰能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盧子美愣了愣,想起偶爾聽人說過“紅軍打土豪分田地”。趙博生笑了:“我就是共產(chǎn)黨。想跟著走不?”盧子美猛地坐起來,不顧傷口疼:“我早就想了!就是不知道去哪找你們!”
1931年7月,在寧都城外的小山溝里,盧子美對著鐮刀錘頭旗宣了誓,介紹人是趙博生和袁血卒。
3個月后,寧都起義爆發(fā)。盧子美帶著全連守住南城門,對著昔日的“弟兄”喊:“別打了!咱們跟紅軍走,去打真正該打的人!”一夜之間,兩萬多國民黨兵成了紅軍,改編為紅五軍團(tuán)。盧子美成了紅13軍的營長,終于覺得“槍扛得值了”。
在瑞金,他見到了毛主席和朱德。毛主席笑著拍他肩膀:“國民黨不要的兵,到我們這都是好骨干!”盧子美攥緊拳頭:“這輩子就跟共產(chǎn)黨走了!”
1933年,紅軍組建“少共國際師”,全是16、17歲的娃娃兵。35歲的盧子美被派去當(dāng)45團(tuán)團(tuán)長,政委是17歲的肖華。這對“老少配”成了部隊的佳話。盧子美帶娃娃們練刺殺,肖華就教他們認(rèn)字唱歌。
第四次反“圍剿”時,南雄一仗打得慘烈。
盧子美帶著全團(tuán)堵缺口,敵人的炮彈在身邊炸開,他雙腿中了7彈,血順著褲腿往下淌。通信員哭著要抬他下去,他瞪著眼罵:“我死也要死在陣地上!”直到肖華帶著擔(dān)架隊硬把他搶下來,他還在喊:“把機(jī)槍架起來!別讓他們過去!”
那次傷好后,盧子美就成了“鐵腿團(tuán)長”,走路有點(diǎn)跛,可打起仗來比誰都猛。1934年長征開始,少共國際師編入紅一軍團(tuán),他跟著部隊沖過四道封鎖線,掩護(hù)中央紅軍過湘江。
遵義會議后,他接任紅二師四團(tuán)團(tuán)長,政委是楊成武。這支部隊是紅軍的“尖刀”,搶渡烏江、飛奪瀘定橋,硬仗全趕上了。盧子美常對戰(zhàn)士說:“咱們是先頭部隊,腿肚子軟了,后面的大部隊就危險了?!?/strong>
1935年5月,飛奪瀘定橋那仗,他親自挑選了22名勇士,指著對岸說:“拿下橋頭堡,讓黨中央安全過河!”勇士們攀著鐵索沖鋒時,他帶著全團(tuán)在岸邊架起機(jī)槍掩護(hù),嗓子都喊啞了。
這個時候,誰也沒想到,他會在不久之后掉了隊。
新中國成立之后,盧子美從報紙上看到了許多曾經(jīng)的老戰(zhàn)友們的名字,多次想要去找他們,可不久后,他就知道當(dāng)年寧都起義的領(lǐng)導(dǎo)人趙博生、董振堂在戰(zhàn)爭年代犧牲了。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脫隊幾十年了,其他首長應(yīng)該都不記得自己了,于是決定在家里干革命工作。
1979年,十一屆三中全會開過了,村里有人說:“盧大爺,你去找找老部隊吧,現(xiàn)在政策好了?!?/strong>他琢磨了好幾天,讓孫女陪著,坐火車去了蘭州,他記得,肖華在蘭州軍區(qū)當(dāng)政委。
見到肖華的那一刻,兩個老人抱在一起,哭得像孩子。肖華拉著他的手問:“你咋才來?我們都以為你犧牲了,立過好幾次衣冠冢!”盧子美抹著眼淚:“我沒臉找你們啊……長征沒走完,掉隊了?!?/strong>
一聽他這話,肖華急了:“你是英雄!南雄那仗,你帶一個團(tuán)頂住三個團(tuán),腿上7顆子彈都沒退,誰忘了你我都忘不了!”沒過多久,楊成武寄來了信,說“記得盧子美同志,英勇善戰(zhàn)”。
聶榮臻元帥還專門給河南省委打電話,“一定要落實(shí)好老紅軍的待遇”,當(dāng)年的入黨介紹人袁血卒,拄著拐杖來看他,兩人對著當(dāng)年的誓詞,又念了一遍。
1982年,沈丘縣委派人來,給了他一個紅本:“盧老,組織承認(rèn)你的歷史了,恢復(fù)黨籍,享受16級待遇?!?/strong>84歲的盧子美捧著紅本,手止不住地抖,眼淚掉在上面,暈開一小片水漬。
1985年1月,盧子美逝世。雖然他的生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但他的精神,將永世流傳下去。
特別聲明:以上內(nèi)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nèi))為自媒體平臺“網(wǎng)易號”用戶上傳并發(fā)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wù)。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