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亂葬崗上的“軟柿子”
夕陽西下,將天邊染成一抹凄艷的橘紅,也把玄虛子、陳二狗和黃九郎的影子拉得老長,投射在荒涼的古道上。。
越是靠近東直門外,人煙越是稀少。等看到那片被低矮破敗土墻半圍著的、荒草叢生、墳頭林立的無名亂葬崗時,天色已經(jīng)徹底暗了下來。夜風(fēng)吹過,卷起地上的紙錢灰燼和枯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響,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土腥和腐朽味道。
“嘶……好冷……”玄虛子裹緊了破道袍,脖子縮進衣領(lǐng)里,手里緊緊攥著那個沒了指針的羅盤木托,東張西望,眼神里充滿了警惕和……慫。
陳二狗跟在他身后,手里握著那柄破掃帚,眼神倒是比較平靜。他天生的“陰瞳”在此地似乎格外活躍,能清晰地看到一些模糊的、白色的虛影在墳頭間茫然地飄蕩,都是些最低等的游魂,沒什么意識,也談不上多大危害,只是數(shù)量似乎比尋常亂葬崗多了些。
黃九郎則躲在陳二狗的褲腳后面,只露出兩只眼睛,小聲道:“師兄,這里‘朋友’好多啊……就是都不太愛說話……”
“閉嘴。”陳二狗低聲道,“跟緊點,別真被‘朋友’請去喝茶了。”
玄虛子根據(jù)任務(wù)終端上模糊的地圖指示,磨磨蹭蹭地往亂葬崗深處走。腳下的路崎嶇不平,時不時會踩到塌陷的墳坑或者不知名的骨頭,發(fā)出“咔嚓”的輕響,每次都嚇得玄虛子一哆嗦。
“這鬼地方……陰氣這么重,羅盤還壞了,怎么調(diào)查?”玄虛子抱怨道,試圖把掉下來的指針按回去,未果。
陳二狗嘆了口氣,集中精神,眼中微不可察地閃過一絲淡薄的光芒。在他的“陰瞳”視野里,周圍的陰氣流動如同灰色的霧氣,大部分區(qū)域都很平均,但在偏東北方向,似乎有一片區(qū)域的霧氣更加濃郁,并且隱隱形成一個緩慢旋轉(zhuǎn)的漩渦,不斷吸引著周圍的游魂靠近,那些游魂一接觸漩渦邊緣,就仿佛被什么東西吞噬了一般,迅速變淡消失。
“師父,東北邊?!标惗返吐曊f,“那邊的陰氣不對勁,好像在往地底漏?!?/p>
“漏了?”玄虛子一愣,隨即緊張起來,“歸墟裂隙?非法能量采集點?乖乖,聽起來就不是好事!地府果然沒安好心,五功德點就想讓咱們來捅馬蜂窩!”
雖然嘴上抱怨,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跟著陳二狗往東北方向摸去。黃九郎緊緊抓著陳二狗的褲腿,尾巴上的毛都炸開了。
越往那邊走,陰風(fēng)越盛,溫度越低。游魂的數(shù)量也明顯增多,而且不再是茫然飄蕩,而是如同受到某種召喚,不由自主地朝著同一個方向匯聚、流淌。
終于,在一片特別茂密的、半人高的荒草叢后,他們找到了陰氣異常的核心區(qū)域。
那里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景象,只有一個不起眼的、像是被野狗刨開又或是雨水沖塌的舊墳坑。墳坑底部黑黝黝的,看不清具體情況,但那股強大的吸力正是從坑底傳來!濃郁的、幾乎化為實質(zhì)的陰氣如同黑色的涓流,源源不斷地涌入坑中,同時還夾雜著一絲絲極其微弱、卻讓陳二狗感到本能厭惡的扭曲邪異的氣息——那似乎就是任務(wù)里提到的“歸墟之力”。
坑洞邊緣,還有幾個渾渾噩噩的游魂,正如同撲火的飛蛾,掙扎著、扭曲著被吸入坑底,消失不見。
“就……就是這兒了?”玄虛子聲音發(fā)干,腿肚子又開始轉(zhuǎn)筋。這場景,怎么看都不像是五點功德能打發(fā)的。
“師父,怎么辦?記錄數(shù)據(jù)?”陳二狗看著那個不斷“吞噬”陰魂的坑洞,感覺手里的掃帚似乎有點不夠看。
“記……記錄個屁!”玄虛子哭喪著臉,“拿什么記?這破羅盤指針都沒了!難道用為師的手指頭去測量深淺嗎?”
他掏出那個地府終端,試圖操作,卻發(fā)現(xiàn)屏幕停留在任務(wù)界面,除了【上傳數(shù)據(jù)】的按鈕是灰色的,其他毫無反應(yīng)。
“這破玩意兒!肯定是壞的!”玄虛子氣得想砸了它,又不敢。
就在這時,黃九郎突然豎起耳朵,鼻子抽動了幾下,小聲道:“師父,師兄……有……有肉味!”
“肉味?”玄虛子和陳二狗都是一愣。在這鬼氣森森的亂葬崗,怎么會有肉味?
仔細(xì)一聞,空氣中除了陰冷腐朽的氣息,果然飄來一絲極其微弱的、烤肉的焦香!
師徒仨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驚訝和……一絲警惕下的食欲?
他們循著香味,躡手躡腳地繞過幾個墳包,發(fā)現(xiàn)味道是從一片相對平坦的空地后面?zhèn)鱽淼?。偷偷探頭一看,只見空地上竟然生著一小堆篝火,火上架著一只烤得焦黃流油、香氣四溢的野雞!旁邊還散落著幾個酒壺。
而篝火旁,圍著三個穿著粗布短打、面相獐頭鼠目、渾身沾滿泥土的漢子。他們一邊喝酒,一邊撕扯著烤雞,嘴里還罵罵咧咧。
“媽的,這鬼地方真邪門!剛才挖的那個坑,差點把老子魂嚇掉!”
“誰說不是呢!那棺材里的老梆子,都爛成骨頭了,居然還能動!要不是老子跑得快……”
“晦氣!忙活一晚上,就摸到幾個銅板和這破罐子!還不夠買酒錢的!”一個獨眼龍憤憤地踢了腳旁邊一個沾滿泥土的小陶罐。
盜墓賊?!
玄虛子和陳二狗瞬間明白了。原來是這幫家伙挖墳掘墓,不小心挖通了什么不該挖的東西,引出了這個詭異的陰氣泄漏點!那絲邪異的歸墟之力,很可能就是從他們挖的東西里泄露出來的!
玄虛子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頭!他整理了一下道袍雖然還是很破,壓低聲音對陳二狗和黃九郎說:“看見沒?替罪羊……呃,線索自己送上門了!看為師怎么忽悠他們!”
說完,他猛地從墳包后跳了出去,手持那個沒指針的羅盤木托,須發(fā)皆張,運足中氣,大喝一聲:
“無量天尊!兀那孽障!安敢在此掘人墳?zāi)?,驚擾先靈,引動地脈陰煞!還不速速束手就擒,隨貧道回觀中懺悔己過!”
這一嗓子在寂靜的亂葬崗里顯得格外突兀洪亮!
那三個盜墓賊正吃得滿嘴流油,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其中一個瘦小得像猴子一樣的家伙,更是“嗷”一嗓子,手里的雞腿都嚇掉了,直接跳起來躲到獨眼龍身后。
獨眼龍到底是頭目,雖然也嚇了一跳,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他瞇起獨眼,借著火光打量玄虛子——破道袍,拿著個破木頭片子,身后跟著一個半大少年和一只……黃皮子?這組合怎么看怎么像是騙吃騙喝的。
“哪來的野道士?”獨眼龍啐了一口唾沫,惡聲惡氣地道,“少他媽多管閑事!趕緊滾蛋!不然老子把你一起埋了,讓你和這些死鬼作伴!”
玄虛子心里有點發(fā)虛,但戲還得演下去。他強作鎮(zhèn)定,冷笑一聲:“哼!冥頑不靈!爾等可知,爾等方才所為,已驚動地府,引來鬼差注目!貧道乃受地府所托,特來清理此地邪祟!若再不悔改,休怪貧道引天雷劈了你們!”他說著,還煞有介事地抬頭看了看天。
“地府?鬼差?天雷?”獨眼龍和另一個胖子盜墓賊面面相覷,隨即爆發(fā)出一陣哄笑,“哈哈哈!這牛鼻子吹牛逼都不打草稿!你咋不說玉皇大帝是你二舅呢?”
然而,那個躲在后面的瘦猴盜墓賊,卻似乎格外膽小迷信。他臉色發(fā)白,拉著獨眼龍的衣袖,顫聲道:“老……老大……這道士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剛才那棺材里的動靜……確實邪門啊……要不……咱們把東西還回去,磕個頭走吧?”
獨眼龍一巴掌扇在瘦猴后腦勺上:“沒出息的東西!怕個鳥!”但他心里也有點犯嘀咕,這道士出現(xiàn)得太詭異,而且這亂葬崗今晚確實邪性。
玄虛子見恐嚇?biāo)坪跗鹆它c作用,立刻趁熱打鐵,指著那個被獨眼龍?zhí)吡艘荒_的陶罐:“哼!邪氣根源,就在此物之上!此乃大兇之物!爾等若再沾染,必遭橫死,死后魂魄不得安寧,永世不得超生!”
他這話純屬瞎蒙,就想嚇唬對方把“贓物”交出來,他好拿去換錢。
沒想到,他這話一出口,那瘦猴盜墓賊“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對著玄虛子連連磕頭:“神仙!神仙救命?。∥覀冨e了!我們再也不敢了!這罐子我們不要了!送給神仙!求神仙幫我們驅(qū)驅(qū)邪,別讓鬼差抓我們啊!”
獨眼龍和胖子還想阻止,但瘦猴已經(jīng)連滾爬爬地把那個沾滿泥土的小陶罐捧到了玄虛子面前。
玄虛子心里樂開了花,臉上卻依舊保持著高深莫測的威嚴(yán)。他矜持地接過陶罐,入手沉甸甸,冰涼刺骨,罐口被泥土封得死死的。
“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玄虛子拂塵一擺忘了拂塵早禿了,擺了個空,“貧道便發(fā)發(fā)慈悲,凈化此物,以免其為禍人間。爾等速速離去,以后莫要再行此損陰德之事!”
“是是是!謝謝神仙!謝謝神仙!”瘦猴千恩萬謝,拉起還有些不情愿的獨眼龍和胖子,連烤雞和美酒都顧不上了,連滾爬爬地跑沒了影。
看著盜墓賊消失的方向,玄虛子長舒一口氣,擦了把額頭的冷汗,瞬間原形畢露,抱著陶罐嘿嘿傻笑:“嘿嘿嘿……五個功德點還沒到手,先得個古董!說不定里面是金銀財寶呢!二狗!九郎!咱們要發(fā)財了!”
陳二狗無語地看著師父:“師父,您剛才不是說這是大兇之物嗎?”
“嗐!忽悠傻小子的話你也信?”玄虛子得意地掂量著陶罐,“趕緊的,找個地方打開看看!說不定地府任務(wù)因為這罐子就自動完成了呢!”
他迫不及待地找了個相對干凈的石碑,把陶罐放上去,開始摳上面的封泥。
黃九郎也湊過來,小鼻子使勁嗅著罐子,突然,它打了個噴嚏,有些不安地用爪子扒拉玄虛子的褲腿:“師父……這罐子……味道怪怪的……不像錢……”
“你懂什么!古董都是這味兒!”玄虛子不為所動,終于摳掉了一大塊封泥。
就在封泥脫落的瞬間,一股極其陰冷、帶著濃郁血腥和絕望怨念的氣息,猛地從罐口的縫隙中泄露出來!
與此同時,玄虛子懷里的地府終端突然瘋狂震動,“滴滴”聲變得尖銳刺耳!屏幕上血紅色的警告瘋狂閃爍:
【警告!檢測到高濃度“血怨髓”能量反應(yīng)!極度危險!請立即遠(yuǎn)離!重復(fù)!請立即遠(yuǎn)離!】
【任務(wù)變更:緊急避險!生存獎勵:1功德點!接觸懲罰:即刻執(zhí)行“魂魄折現(xiàn)”!】
玄虛子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手一抖,陶罐“哐當(dāng)”一聲掉在石碑上,裂開了一條細(xì)縫。
一股粘稠的、黑紅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物質(zhì),正緩緩從裂縫中滲出,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腥臭和滔天的怨氣!
“血……血怨髓?!”玄虛子看著終端上那觸目驚心的警告和懲罰,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腿一軟,差點直接嚇暈過去。
“師……師父……這好像……不是古董……”陳二狗也感到一股源自靈魂的戰(zhàn)栗,下意識地舉起了手中的破掃帚。
黃九郎更是“嗷”一嗓子,尾巴炸成了雞毛撣子,哧溜一下鉆到了陳二狗身后,瑟瑟發(fā)抖:“富婆沒找到……要……要變窮鬼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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