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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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提到娘子軍，很多人第一反應(yīng)是革命年代扛著槍沖在前線的女戰(zhàn)士，但你可能不知道，這個詞最早的原型，是1400年前一位公主帶著打天下的隊伍。

在封建時代，公主的人生幾乎都是：要么是和親的禮物，要么是深宮里的花瓶，連名字都常常被史書記載成李氏趙氏。

但有位公主偏不按劇本走，她沒等父親派人接她回長安，自己砸了嫁妝招兵；她沒躲在后方等勝利，反而帶著隊伍攻下了長安周邊四個郡；她甚至死后能享受軍禮下葬，要知道，在唐朝，連皇子都未必有資格用軍禮送葬，而她是獨一份。

她就是唐高祖李淵的三女兒、唐太宗李世民的親姐姐，平陽昭公主。連今天河北那座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的娘子關(guān)，都是因為她的娘子軍曾在此駐守而得名。

今天老達子就來跟大家說說，這位被歷史低估的開國公主，平陽昭公主的故事～

從貴婦人到招兵官

要講平陽昭公主的故事，得先把時間拉回隋朝末年的長安，那時候她還不叫平陽昭公主，只是李淵的三女兒，連名字都沒在正史里留下（后世推測她叫李秀寧，但沒有實錘）。

但就是這個連名字都模糊的女人，在父親李淵起兵反隋的那一刻，把自己活成了唐朝開國史上最鋒利的刀。

平陽昭公主的人生轉(zhuǎn)折點，是大業(yè)十三年（617年）的夏天。

當(dāng)時李淵還在太原當(dāng)留守，悄悄攢著起兵的本錢；而平陽公主和丈夫柴紹，正住在長安城里做隋臣眷屬。某天深夜，柴紹收到李淵的密信：“我要反隋了，你趕緊來太原幫我?！?/p>

夫妻倆坐在燭火下商量，柴紹犯難：“我要走，可你一個女人留在長安，隋軍肯定要抓你問罪?！逼疥柟鲄s笑了：“你趕緊走，我一個女人家，好躲藏，自有辦法。”

她沒等柴紹多勸，第二天一早就回了鄠縣的莊園，那是李家在關(guān)中的產(chǎn)業(yè)，藏著不少金銀細(xì)軟。接下來的操作，完全超出了公主的劇本：

她把嫁妝箱砸開，把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全搬出來，換成了糧食、刀劍和粗布衣裳；然后站在莊園門口的土臺上，對著圍過來的村民喊：隋軍要來了，要搶我們的糧食，殺我們的家人！我父親李淵要舉義旗，要讓天下人有飯吃、有活干！愿意跟著我的，來拿糧、拿槍，咱們一起保家鄉(xiāng)！

不過幾天，她就招到了幾百個農(nóng)民。但這還不夠，要想在關(guān)中站穩(wěn)腳跟，得有更大的隊伍。

平陽公主的眼光很毒：她盯上了鄠縣一帶的綠林好漢。當(dāng)時關(guān)中大亂，盜賊四起，最大的一股是何潘仁的隊伍，手下有幾萬人，占著鄠縣城，天天和隋軍打游擊。

她派家僮馬三寶去游說何潘仁。馬三寶見到何潘仁，沒說你跟我家公主混吧，反而說：“你現(xiàn)在占著鄠縣，隋軍遲早要派大軍來剿你?？赡阒牢壹夜魇钦l？是李淵的親女兒！李淵在太原起兵，用不了半年就能打進關(guān)中。你跟著公主，就是‘義軍’，將來李淵得了天下，你是開國功臣；要是不跟著，等隋軍來了，你就是‘反賊’，死無葬身之地?！?/p>

何潘仁盯著馬三寶看了半天，終于拍桌：行，我跟你們干！

就這么著，平陽公主收編了何潘仁的幾萬人。接著，她又用同樣的辦法，收編了李仲文、向善志、丘師利等幾股義軍，短短三個月，她的隊伍從幾百人變成了七萬多人。

而這七萬多人，有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拿郑?strong>娘子軍。不是因為隊伍里都是女人（其實大部分是男兵），而是因為領(lǐng)頭的是李三娘子，關(guān)中百姓喊慣了，就成了娘子軍。

打下關(guān)中的半壁鑰匙

平陽公主的厲害，從來不是靠性別博眼球，她是真的會帶兵、會打硬仗。

李淵起兵后，目標(biāo)很明確：打進長安，稱帝建唐。但從太原到長安，要過兩道關(guān)：一是黃河，二是關(guān)中的咽喉，葦澤關(guān)（后來的娘子關(guān)）。而平陽公主，早早就替父親把這咽喉攥在了手里。

她的第一步，是清掃長安外圍：她先是帶著娘子軍攻下了鄠縣，這是長安西邊的門戶；接著拿下武功縣，切斷了隋軍從西面對長安的支援；然后攻克始平縣，把長安北邊的糧道握在手里；最后占領(lǐng)了京兆府的四個屬郡，等于把長安圍了一半。

等李淵帶著大軍從太原打到黃河邊時，驚喜地發(fā)現(xiàn)：關(guān)中的后門，已經(jīng)被女兒打開了。

去世后用軍禮下葬

平陽公主的人生，可以說是短卻熾烈，她去世于武德六年（623年），年僅三十多歲（具體年齡不詳）。

但她的去世，比很多皇子的葬禮更炸：李淵聽說女兒死了，下了一道令：用軍禮葬她。當(dāng)時的大臣們都反對：從來沒有公主用軍禮下葬的先例，這不符禮制！

李淵拍著桌子罵：“你們懂什么？她曾親臨戰(zhàn)陣，擂鼓鳴金，參謀軍機，比你們當(dāng)中很多人都更像戰(zhàn)士！用軍禮葬她，有什么不可以？”

于是，平陽昭公主成了唐朝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用軍禮下葬的公主。送葬那天，長安的街道上，有軍隊鳴鼓，有士兵舉著她的帥旗，連李世民都親自為她扶靈。

為什么說她是被歷史低估的開國功臣？

在《新唐書?公主傳》里，平陽昭公主的傳記只有短短幾百字，但每一句都藏著她的不普通：

• 她不是花瓶：她砸了嫁妝招兵，收編了七萬義軍，打下了關(guān)中四郡；
• 她不是附庸：她的隊伍是獨立的娘子軍，不是李淵的分支；
• 她不是符號：她的戰(zhàn)功被李淵認(rèn)可，連軍禮都敢用，要知道，唐朝很多開國將領(lǐng)，都沒資格用軍禮下葬。

連后來的李世民，都對這個姐姐敬三分，據(jù)說他登基后，曾特意讓人重修娘子關(guān)的城墻，還在關(guān)門口立了一塊碑，寫著李三娘子駐兵處。

那平陽昭公主的軍事才能怎么樣呢？

1.她的聚人術(shù)：不是拉隊伍，是立規(guī)矩

隋末的關(guān)中，像個被攪亂的蜂窩：盜賊四起，流民滿街，隨便一個反隋的旗子都能招到幾百人，但能把隊伍留住的，沒幾個。平陽昭公主的厲害，在于她從一開始就給隊伍定了魂。

她站在土臺上喊的第一句話，不是跟我打天下，而是我父親要讓天下人有飯吃、有活干，這句話戳中了所有農(nóng)民的痛點。

還立下規(guī)矩：“誰要是壞了‘保百姓’的規(guī)矩，我不管他是誰的人，都砍頭?！?/p>

所以后來娘子軍路過武功縣，村民非但不跑，還端著熱粥在路邊等，因為大家都知道，李三娘子的兵，不拿群眾一針一線。

2.她的戰(zhàn)術(shù)：不是硬拼，是用智

平陽昭公主從來不是站在后面喊“沖啊”的主帥，她的戰(zhàn)術(shù)里，藏著以弱勝強的清醒。

比如攻打始平縣時，隋軍守將是個老滑頭，占著高城墻、足糧草，打算耗死娘子軍。她沒硬攻，反而派了幾百個士兵假裝逃兵，半夜跑到城門口哭：我們是何潘仁的人，公主要殺我們，求將軍收留！守城的士兵一開門，埋伏在旁邊的娘子軍立刻沖進去，不到半個時辰，就拿下了縣城。

再比如守葦澤關(guān)（后來的娘子關(guān)）。那是太原到長安的咽喉，隋軍派了兩萬多人來攻，而她手里只有幾千人。她做了三件事：

• 虛張聲勢：把所有旗幟都插在城墻上，用布裹著樹枝做假人，讓隋軍以為娘子軍有幾萬兵力；
• 斷其糧道：派一隊人馬繞到隋軍后方，燒了他們的糧草車，沒了糧，隋軍根本撐不??；
• 攻心為上：讓士兵在城頭上喊：隋軍兄弟們，你們家里還有老婆孩子，跟著楊廣打我們，不如跟著三娘子反隋，有飯吃！

結(jié)果隋軍沒打三天就亂了：有的偷偷投降，有的原地起哄要撤退，最后領(lǐng)頭的將領(lǐng)只能帶著殘兵逃走。

對比花木蘭

當(dāng)我們聊到古代女將，總會不自覺把兩個名字放在一起，一個是萬里赴戎機的花木蘭，一個是擂鼓守雄關(guān)的平陽昭公主。

花木蘭的人生劇本，是《木蘭辭》開頭那聲“唧唧復(fù)唧唧”。南北朝的小城里，她本應(yīng)是當(dāng)戶織的女郎，到了年齡嫁人生子，把一輩子耗在織機和灶邊?？僧?dāng)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遞到家里時，她抬頭看了眼鬢角斑白的父親、還在玩泥巴的弟弟，突然放下織布機說：我替爹去。

花木蘭的戰(zhàn)場，是朔氣傳金柝的孤獨。她把長發(fā)盤進帽子里，把聲音壓得粗啞，跟著隊伍翻山越嶺，打了十二年仗，沒人發(fā)現(xiàn)她是女人。

她的厲害，是策勛十二轉(zhuǎn)的軍功，不是因為她像男人，是因為她比很多男人更能扛：爬冰臥雪時她不喊苦，沖陣殺敵時她不退縮，連將軍都夸她勇冠三軍。直到歸鄉(xiāng)那天，她換下戰(zhàn)袍露出長發(fā)，伙伴們才驚得忙忙回告：“原來我們跟了十二年的‘兄弟’，是個女郎！”

而花木蘭的結(jié)局，是開我東閣門的清醒。她打了十二年仗，得了尚書郎的官職，卻拒絕了：愿馳千里足，送兒還故鄉(xiāng)。她回到家，換下戰(zhàn)袍穿上舊衣裳，對著鏡子貼花黃，等伙伴們來找她時，才發(fā)現(xiàn)同行十二年，不知木蘭是女郎。

她的歸鄉(xiāng)，不是逃避，是堅守，她替父從軍是為了保家，不是為了當(dāng)官；她要的從來不是功名利祿，是做回自己的女兒、妹妹、姐姐。

有人可能會問：“平陽昭公主和花木蘭，誰更厲害？”其實沒必要比，她們一個是歷史的真實，一個是文學(xué)的理想，但都在女性如何活這件事上，給了我們最珍貴的答案：

她們的相同點：都拒絕了性別標(biāo)簽，不管是女兒該織補還是公主該和親，她們都選擇自己說了算；都用行動證明：女性的力量，從來不是變成男人，而是不管變成什么，都能守住初心。

她們的不同點：花木蘭是被動接住命運（替父從軍），卻活成了主動的英雄；平陽昭公主是主動挑戰(zhàn)命運（砸嫁妝起兵），活成了清醒的革命者。但不管主動還是被動，她們都沒讓命運定義自己，花木蘭沒變成只會打仗的男人，平陽昭公主沒變成只會擺架子的公主。

老達子說

今天我們談平陽昭公主，從來不是為了證明女性比男性強，而是為了看見，歷史里從來沒有固定的角色：

就像她當(dāng)年站在鄠縣土臺上喊的那句話：我父親要讓天下人有飯吃、有活干。這句話里沒有公主的傲慢，沒有女將的炫耀，只有人的溫度，她懂百姓的怕，懂綠林的慌，懂父親的難，所以她用最實在的方式，把保家安民助父擰成了自己的人生。

最后想說：平陽昭公主的真實，從來不是名字刻在史書中，而是她的精神，還活在我們的生活里——當(dāng)你敢拒絕別人給的劇本時，當(dāng)你用行動守護在意的東西時，當(dāng)你說我不想當(dāng)花瓶，我想當(dāng)保護者時，你就站在了當(dāng)年那個公主站過的土臺上，握著她握過的鼓槌，聽見了千年前的那聲擂鼓：

怕什么？我是我自己的光。

這就是平陽昭公主給我們的最后回答，她不是歷史的例外，是每一個想活成自己的人的參照。

所謂傳奇，從來不是天生特殊，而是我偏要把平凡的人生，活成自己的英雄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