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丑書”?在不少人看來只要是字跡歪歪斜斜、卷面不整潔,寫的內(nèi)容無法識別,一點也不漂亮,就都可以歸到“丑書”名下。如果按照這些標準,那么古代很多經(jīng)典作品都不能細看了。真正的“丑書”,其實指的是那些用筆混亂,筆法毫無來源,字跡極度變形,甚至生造漢字的作品。
書法的美學(xué)內(nèi)涵有很多,妍美、丑拙、瀟灑、雄渾等各有值得玩味之處。有一件作品乍一看滿紙狼藉、字跡歪歪斜斜,如同人們說的“丑書”,但真正看懂它的欣賞者,無不被其打動,甚至何紹基評價它“筆法之佳,當在《蘭亭》之上”,此作就是顏真卿《爭座位帖》。
對于這部名作,歷代書家不吝溢美之詞。米芾稱其為“顏真卿行書第一帖”:“禿筆,字字意相連屬,飛動詭形異狀,得于意外也。世之顏行第一書也?!鼻宕蹁澦鼮椤吧衿贰薄邦佌媲鋾蟪勺鳌保骸叭褰怨娼^之作……至《論座》則兼有《祭侄》《告伯》兩稿之奇……所以直入神品,足為《蘭亭》后勁也”。
《爭座位帖》是顏真卿晚年所寫,是其書藝與人格雙絕之作,完成于唐廣德二年(764年),當時名將郭子儀凱旋回朝,皇帝命文武百官前去迎接,并派郭英乂組織宴會。為了討好大宦官魚朝恩,郭在排座次時竟讓他排在了幾位尚書之前。
顏真卿對如此不遵禮法、諂媚討好的行為嗤之以鼻,憤然寫下書信斥責郭英乂,《爭座位帖》由此而來。目前市面可見的《爭座位帖》有碑刻和墨跡兩種,碑刻現(xiàn)藏于西安碑林,由于年代久遠,碑面已經(jīng)斑駁不清,臨習(xí)起來難度很大。而在中國臺北故宮博物院,至今保存在墨跡原稿。
相較于碑刻,此帖細節(jié)之處纖毫畢現(xiàn),筆路變化細膩清晰,學(xué)起來不容易囫圇吞棗。此作縱31厘米、橫342厘米,共68行、1193字,字徑大小約2.5厘米。由于是草稿,所以筆畫、結(jié)字、章法沒有刻意安排,書無意于佳乃佳,更真實自然體現(xiàn)了顏魯公的用筆特征。
此帖篆籀筆法比比皆是,純以中鋒用筆,遲澀、斷連、輕重、疾徐變化豐富,筆畫遒勁跌宕、險絕多姿,轉(zhuǎn)折處如“折釵股”,殺紙之氣溢于紙外。筆勢縱橫,筆力矯健,圓勁流暢?!稜幾惶方Y(jié)字奇崛,因字賦形,舒展橫闊,既富“飛動詭形異狀”之態(tài),又不失有凝重勁拔的神韻。
顏真卿行書融合魏晉以來諸家法度,用筆細膩精絕,法度嚴謹多變,字字不雷同,值得畢生學(xué)習(xí),被我國評為“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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