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趙本山最后一次站在央視春晚的舞臺上,那之后,不少觀眾總覺得中國喜劇少了點什么——像是一塊熱鬧的場子,突然沒了主心骨。誰能想到,轉(zhuǎn)年春晚就冒出個叫沈騰的演員,帶著《今天的幸福》里的“郝建”,一下子闖進了全國人的視線里。
一個是從東北黑土地里長出來的鄉(xiāng)土幽默,講的是農(nóng)民的家長里短;一個是扎在城市職場里的鮮活百態(tài),演的是上班族的酸甜苦辣。看著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偏偏就這么接了棒,把中國喜劇的場子給續(xù)了下來。
要是把這倆人擺一塊兒比,差別還真挺明顯。趙本山是實打?qū)嵉牟莞?,小時候跟著盲人二叔學(xué)手藝,走街串巷討生活;沈騰不一樣,軍藝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家里條件也小康,打小就沒吃過那么多苦。
演的東西也不一樣。趙本山的小品、電視劇,滿是農(nóng)村和農(nóng)民的故事,《賣拐》《劉老根》里的勁兒,透著股泥土的香,就像家里常吃的五香小菜,老少都愛;沈騰呢,更愛說工人、上班族的事兒,《扶不扶》里的路人,《坑》里的干部,風(fēng)格帶著點夸張,還藏著黑色幽默,有時候戳得現(xiàn)實有點疼,像吃了口微辣的菜,越品越有味道。
上春晚的次數(shù)也差得遠,趙本山前后登了21回,沈騰到2023年才6回。搭檔方面,趙本山一路合作過黃小娟、范偉高秀敏,后來又帶火了小沈陽、宋小寶這些徒弟;沈騰則基本跟開心麻花的老伙計們綁在一塊兒,馬麗、艾倫這些人,跟他搭戲就像左手碰右手,默契得很。
論涉獵的圈子,趙本山主要就守著春晚小品和電視??;沈騰可不一樣,話劇舞臺上磨過九年,電影里當主角,綜藝里也能玩得開,算是多面手了。
不過沈騰這一路也沒那么順。從軍藝畢業(yè)進了開心麻花,前九年基本都在話劇舞臺上打轉(zhuǎn),沒什么名氣??梢舱沁@九年,讓他的演技磨得扎扎實實,后來在春晚上收放自如,全靠那時候的底子。有意思的是,2012年他第一次上春晚,正好33歲——跟趙本山第一次上春晚的年齡,一模一樣。這事兒說起來,倒像是喜劇圈里一樁宿命似的傳承。
沈騰的喜劇,最打動人的是他能把現(xiàn)實看得透透的,還能用笑聲把事兒說出來。《扶不扶》里路人怕惹麻煩的糾結(jié),戳中了多少人心里的道德困惑;《坑》里對“躺平干部”的吐槽,又讓多少人拍手稱快。而他這種諷刺風(fēng)格能立住,還得感謝趙本山。聽說當年排《扶不扶》,趙本山看了初稿,把“蜘蛛俠救人”那種沒頭沒腦的片段全刪了,還手把手教沈騰、馬麗怎么演,一句一句改臺詞。這份點撥,像極了老藝人對后輩的提攜,把喜劇里的那份真,悄悄傳了過去。
跟趙本山滿是鄉(xiāng)土氣不同,沈騰的喜劇根兒在城里。他懂都市人擠地鐵的累,懂上班族改方案的煩,作品里全是城市人的喜怒哀樂。其實這也不奇怪,這些年中國城市化步子快,越來越多人從農(nóng)村到城里生活,喜劇自然也得跟著變——觀眾想看的,不再只是農(nóng)村的故事,更是自己身邊的事兒。沈騰剛好抓住了這份變化,用大家熟悉的場景和話,把日子里的笑與愁演了出來。
在電影圈,沈騰更是闖出了一片天?!断穆逄責馈防锏南穆?,《西虹市首富》里的王多魚,還有《我和我的家鄉(xiāng)》里的馬亮,一部部下來,他個人票房都破百億了,成了觀眾最認的喜劇演員。就連張藝謀的《滿江紅》,他演的那個小兵,又好笑又透著股悲劇的勁兒,誰看了都得說一句:這哪兒只是個喜劇演員啊,演技是真扎實??吹贸鰜?,他早不滿足只逗人笑,想往更全能的實力派走了。
可他也有自己的坎兒??偢_心麻花的團隊合作,有時候難免少點新意;創(chuàng)作上也有點瓶頸,想轉(zhuǎn)型的《逆鱗》也沒火起來;綜藝上得多了,大家看他總覺得還是“郝建”,難跳出固有印象。反觀趙本山,不光自己厲害,還帶出了一茬又一茬徒弟,連創(chuàng)作帶表演的體系都搭好了。沈騰呢,自己在圈里的地位還沒那么穩(wěn),更別說像趙本山那樣,把喜劇的手藝傳下去了。
不過話說回來,沈騰能接趙本山的班,靠的恰恰是他沒學(xué)趙本山。他沒照著前輩的路子走,而是琢磨出了新玩法,剛好對上了新時代觀眾的胃口。他知道現(xiàn)在的人愛看什么,用城市里的語言和故事,把當代人的心情說透了。趙本山代表的是過去那個大眾小品的時代,沈騰則是新小品時代的標桿。就像黃渤說的:“時代不會擋著誰發(fā)光,是金子總會亮??捎行┣拜吺情_天辟地的,我們這些后輩,哪兒敢跟他們比啊?!?/p>
現(xiàn)在娛樂的法子越來越多,想再出一個像趙本山那樣,能讓全國人都跟著笑的演員,太難了。但沈騰的存在告訴我們,不管時代怎么變,人對笑聲的需求從來沒變過,只是需要不同的說法而已。或許再過幾十年,我們也會像現(xiàn)在懷念趙本山一樣懷念沈騰,可那又怎么樣呢?喜劇本來就不是為了永恒,只要在那一刻,能讓人笑出聲,還能琢磨琢磨事兒,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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