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兒子不孝，這輩子最后悔的，就是那個春天做的選擇?！睉?zhàn)場上，血染征袍的爾康望著天空喃喃自語。

“夫君，別說了，保存體力?！蹦妊殴骶o緊握著他的手，淚水滑過異域風(fēng)情的臉龐。

他閉上眼，腦海中浮現(xiàn)的，卻是另一個女子的身影……

01

乾隆二十八年的春天來得特別早，紫禁城的梅花剛剛謝了，桃花便迫不及待地綻放。

福爾康策馬入城的那天，整個京城都沸騰了。這位年僅二十五歲的福家大公子，在西北邊疆以三千兵馬擊潰了準(zhǔn)噶爾兩萬鐵騎，立下赫赫戰(zhàn)功。

“恭喜福大人，令公子真是少年英雄?。　北可袝笆值蕾R。

福倫捋著花白的胡須，眼中滿是驕傲：“犬子能為朝廷效力，是福家的榮幸?！?/p>

皇宮里，乾隆皇帝正在養(yǎng)心殿批閱奏折。太監(jiān)李德全輕聲稟報：“皇上，福爾康已經(jīng)進(jìn)城了?！?/p>

“好，今晚設(shè)宴，朕要好好賞賜這個小將軍。”乾隆放下朱筆，眼中露出贊許。

暮色四合，紫禁城燈火通明。御花園里擺下了盛宴，王公貴族齊聚一堂。

爾康一身戎裝，英姿颯爽地跪在殿前：“臣福爾康，叩見皇上。”

“平身，今晚不必多禮?！鼻∮H自扶起他，“來，坐朕身邊。”

就在此時，一個嬌俏的身影款款走來。她身著淡紫色宮裝，眉目如畫，正是皇上前年認(rèn)回的民間格格——紫薇。

“紫薇見過皇阿瑪。”她盈盈一拜，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過爾康，心跳驟然加速。

爾康也愣住了。三年不見，當(dāng)年那個青澀的少女已經(jīng)出落得亭亭玉立。兩人四目相對，往事如潮水般涌來。

“爾康哥哥……”紫薇輕喚了一聲，聲音細(xì)如蚊吶。

宴席散后，月色正好。爾康在御花園的回廊里踱步，忽然聽到身后傳來輕盈的腳步聲。

“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們在福府后花園捉迷藏嗎？”紫薇站在月光下，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記得，你總是躲在那棵老槐樹后面。”爾康走近她，“紫薇，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皇阿瑪待我很好，只是……”她欲言又止，“宮里的規(guī)矩太多，我時常想念從前的日子?！?/p>

兩人并肩走在花園小徑上，春風(fēng)送來陣陣花香。不知不覺間，他們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紫薇，等我向皇上請旨，娶你為妻。”爾康情真意切地說。

紫薇羞紅了臉：“爾康哥哥，我等你。”

誰知天不遂人愿。第二天早朝，緬甸使團(tuán)突然到訪。領(lǐng)頭的是緬甸國王的三公主娜雅，她帶來了象牙、翡翠、紅寶石等無數(shù)珍寶，更帶來了一個震驚朝野的消息——緬甸國王愿意與大清聯(lián)姻，希望將娜雅公主嫁給一位大清的年輕將軍。

乾隆龍顏大悅：“緬甸乃南疆重地，若能結(jié)親，對我大清意義重大?！彼哪抗鈷哌^群臣，最后落在了爾康身上。

02

福府的書房里，燭火搖曳。

“康兒，你可知道這樁婚事的分量？”福倫背著手，在房間里來回踱步，“緬甸控制著西南商道，若能聯(lián)姻，不僅福家地位穩(wěn)固，對朝廷也是大功一件?！?/p>

“阿瑪，兒子心里已經(jīng)有人了。”爾康跪在地上。

“你是說紫薇格格？”福倫嘆了口氣，“她雖是格格，可畢竟是漢人血統(tǒng)，在滿人眼里始終是外人。娜雅公主不同，她能給你帶來實實在在的助力。”

門外，爾康的母親福晉也走了進(jìn)來：“康兒，娘不逼你，只是你要想清楚，這不僅關(guān)乎你一人，更關(guān)乎整個福家的命運(yùn)。”

深夜，爾康悄悄來到紫薇的寢宮。

“爾康哥哥，你怎么來了？”紫薇驚喜地迎上去。

爾康的臉色很難看，他握著紫薇的手，半晌說不出話來。

“出什么事了？”紫薇敏感地察覺到了不對。

“紫薇，皇上要把緬甸公主賜婚給我。”

紫薇的臉?biāo)查g失去了血色，她踉蹌著后退一步：“那……那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睜柨低纯嗟乇е^。

紫薇強(qiáng)忍著淚水，輕輕撫摸著他的臉：“爾康哥哥，無論你做什么選擇，我都理解。如果這是你的宿命，我不會怪你?！?/p>

“紫薇……”

“答應(yīng)我，如果真的要分離，至少讓我們好好道別?！弊限钡穆曇粼陬澏?。

就在這時，宮女來報：“格格，皇上召見?！?/p>

原來，乾隆已經(jīng)察覺到了兩人的情愫。

“紫薇，朕知道你與爾康青梅竹馬，可是國家大事面前，兒女私情算什么？”乾隆的語氣不容置疑。

“皇阿瑪，女兒明白。”紫薇跪下，淚如雨下。

三天后，御花園的狩獵場上，娜雅公主一身戎裝，英姿颯爽。她彎弓搭箭，一箭射中百步之外的靶心。

“好箭法！”群臣齊聲喝彩。

突然，一只受驚的野馬朝爾康沖來。說時遲那時快，娜雅飛身上前，一把拉住韁繩，將野馬制服。

“福大人，你沒事吧？”娜雅關(guān)切地問。

爾康看著眼前這個異域女子，她有著古銅色的肌膚，深邃的眼睛，確實與中原女子截然不同。

“多謝公主相救?！?/p>

娜雅坦然一笑：“福大人，我知道你心有所屬。給我三個月時間，如果三個月后你還是無法接受我，我會主動向父王請求解除婚約?！?/p>

這份坦誠讓爾康動容。

深夜，爾康再次來到紫薇的寢宮。這一次，他跪在了地上。

“紫薇，原諒我的懦弱。我不能讓整個福家因我而毀。”

紫薇的眼淚決堤而下，她扶起爾康，顫聲道：“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既然你已做出選擇，那就好好待娜雅公主吧。她是個好姑娘，配得上你。”

“紫薇，我……”

“別說了，從今往后，你我形同陌路?！弊限鞭D(zhuǎn)過身，不讓他看到自己的眼淚。

03

婚禮那天，整個京城張燈結(jié)彩，鞭炮聲震天。

紫薇獨(dú)自坐在格格府中，聽著遠(yuǎn)處傳來的喜樂聲，心如刀割。她叫來貼身宮女小翠：“收拾東西，我們離開京城?！?/p>

“格格，您要去哪？”

“天涯海角，都好過留在這里?！?/p>

婚后，按照兩國約定，爾康隨娜雅回緬甸省親半年。

緬甸的王宮金碧輝煌，熱帶的風(fēng)光與中原迥異。娜雅換上了緬甸的傳統(tǒng)服飾，帶著爾康游覽這個陌生的國度。

“爾康，看，這是我們的大金塔?！蹦妊胖钢h(yuǎn)處的佛塔。

爾康禮貌地點(diǎn)頭，心思卻飄向了萬里之外。

夜晚，熱帶的星空格外明亮。爾康站在陽臺上發(fā)呆，娜雅端來一碗湯。

“這是我親手做的酸辣湯，你們中原沒有的。”

爾康嘗了一口，確實別有風(fēng)味：“謝謝?！?/p>

“爾康，我知道你心里有人?！蹦妊磐蝗徽f，“我不奢求你馬上愛上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jī)會。”

接下來的日子里，娜雅展現(xiàn)出了她的賢惠和智慧。她不僅學(xué)會了做中原菜，還努力學(xué)習(xí)漢文詩詞。每當(dāng)爾康思鄉(xiāng)的時候，她就會彈奏一曲中原的曲子。

“你是個好女人。”一天，爾康終于說出了這句話。

娜雅笑了，眼中卻有一絲苦澀：“可我不是你愛的那個人?！?/p>

一年后，兩人回到京城。爾康第一件事就是打聽紫薇的消息。

“回稟大人，紫薇格格在您大婚后就離開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爾康派出所有能派的人，四處尋找，音訊全無。

時光荏苒，轉(zhuǎn)眼三年過去。爾康憑借軍功升任正二品副都統(tǒng)，娜雅為他生下一子，取名永安。外人看來，他們是京城最令人羨慕的夫妻。

只有夜深人靜時，爾康還會望著窗外的月亮發(fā)呆。娜雅從不打擾他，只是默默地為他披上外衣。

04

乾隆三十一年秋，江南私鹽泛濫，皇上派爾康前往查辦。

蘇州城外，細(xì)雨如絲。爾康帶著幾個隨從，便裝來到一個小鎮(zhèn)上。這里水鄉(xiāng)風(fēng)情濃郁，小橋流水人家，與北方的粗獷截然不同。

“大人，前面有家茶樓，不如歇歇腳？”隨從建議。

茶樓名叫“聽雨軒”，裝潢雅致。爾康要了一壺龍井，臨窗而坐。

忽然，隔壁雅間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景軒，這雨怕是要下一整天了?！?/p>

爾康的手一抖，茶杯差點(diǎn)掉在地上。那聲音，分明是紫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