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美國洛杉磯的醫(yī)院里出現(xiàn)了一群奇怪的病人。
這些年輕的男同性戀者突然患上了罕見的卡氏肺囊蟲肺炎,要知道這種病通常只會出現(xiàn)在免疫系統(tǒng)極度虛弱的人身上。
但這些人身強體壯,既沒有器官移植史,也沒患癌癥,卻莫名其妙地免疫力崩潰了。
6月5日,美國疾控中心首次公開報告了這種神秘綜合征,標志著人類與艾滋病這個世紀殺手的戰(zhàn)爭正式打響。
一個加拿大空乘的"花花公子"生活
基坦·杜加,1953年出生在加拿大魁北克的一個普通家庭。這個長相英俊的小伙子從小就夢想著到處旅行,1974年他如愿成為了加拿大航空的空乘人員。
這份工作讓他頻繁往返于哈利法克斯、多倫多、蒙特利爾等北美大城市,也給了他一個相當"豐富多彩"的私生活。
作為一個活躍的同性戀者,杜加完全擁抱了70年代北美的性解放運動。那是一個充滿變革的時代,石墻事件剛剛過去不久,同性戀群體開始爭取更多的社會認同和權利。
在這樣的背景下,許多同性戀酒吧、浴場如雨后春筍般涌現(xiàn),為這個群體提供了相對安全的社交空間。杜加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度過了他的青春年華。
他后來估算,從1972年開始到確診為止,他大概有超過2500名性伴侶。這個數(shù)字聽起來確實驚人,但在那個年代的某些社交圈子里,這種生活方式并不算特別罕見,而且當時人們對性傳播疾病的認知還很有限。
1980年5月,杜加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長出了紫黑色的斑塊。去醫(yī)院一查,醫(yī)生告訴他這是卡波西肉瘤,一種極其罕見的癌癥。這種癌癥通常只出現(xiàn)在免疫系統(tǒng)嚴重受損的老年人身上,但杜加當時才27歲,身體一向很好。
為了尋求更好的治療,他來到了紐約,沒想到這個決定讓他卷入了醫(yī)學史上最大的爭議之一。
病毒是怎么來的?從非洲到全世界
要搞清楚杜加到底是不是"罪魁禍首",我們得先弄明白艾滋病病毒到底從哪兒來的。經(jīng)過幾十年的科學研究,答案基本清楚了:HIV病毒起源于非洲的黑猩猩身上的SIV病毒(猴免疫缺陷病毒)。
最主流的理論是"獵人傳播論"。20世紀初,喀麥隆等非洲地區(qū)的獵人在捕獵黑猩猩時,可能通過傷口接觸了動物的血液或體液,病毒就這樣跨越了物種界限。
還有一種說法是,在殖民時期惡劣的勞動營條件下,人們?yōu)榱松娌坏貌猾C食黑猩猩,加上營養(yǎng)不良導致免疫力下降,為病毒變異創(chuàng)造了條件。一些傳統(tǒng)的成人儀式和醫(yī)學習俗中使用黑猩猩血液,也增加了暴露風險。
科學家們通過基因分析發(fā)現(xiàn),HIV病毒最早可能在20世紀初就已經(jīng)在人類中存在了,只是當時感染人數(shù)很少,傳播范圍有限。真正的轉折點出現(xiàn)在20世紀中后期。
隨著交通越來越便利,人口流動加速,病毒開始從非洲傳播到世界各地。特別是從非洲到加勒比海地區(qū),再到北美的移民路線,成了病毒傳播的重要通道。
歐美的性解放運動、同性戀社區(qū)的活躍社交,以及靜脈注射毒品者共用針具,都為病毒的傳播提供了絕佳條件。到了70年代末80年代初,這個無聲的殺手已經(jīng)在北美悄悄傳播了好幾年,只是人們還沒有意識到它的存在。
從配合調查到被釘上恥辱柱
1982年,美國疾控中心開始追蹤艾滋病的傳播鏈,杜加因為復雜的性接觸史成為了重點調查對象。
讓人意外的是,他非常配合,主動提供了72名性伴侶的詳細名單。調查人員順藤摸瓜,發(fā)現(xiàn)這些人中很多都確診了艾滋病,而且他們又傳染給了更多的人。
就在這時,一個致命的誤會發(fā)生了。疾控中心給杜加貼上了"Patient O"的標簽,意思是"加州外病例"(Outside California)。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個"O"被人誤讀成了數(shù)字"0",杜加就這樣變成了傳說中的"零號病人"。
80年代初的美國社會,對艾滋病充滿了恐懼和無知。這種疾病最初被稱為"同性戀相關免疫缺陷",暗示它只影響同性戀群體。加上當時保守的社會風氣,許多人把艾滋病看作是對"不道德行為"的天譴。在這種氛圍下,尋找一個具體的"罪魁禍首"成了公眾的迫切需求。
媒體嗅到了血腥味。1987年,記者蘭迪·希爾茨在《世紀的哭泣》這本書中,把杜加描繪成了一個知道自己有傳染性卻依然到處傳播病毒的惡魔。書中說杜加在確診后還繼續(xù)頻繁出入同性戀場所,甚至對性伴侶說"你也會得這種病"。媒體進一步渲染,把他塑造成了"反社會的傳播者",一個明知故犯的罪人。
在那個談艾色變的年代,公眾需要一個替罪羊來承載他們的恐懼和憤怒。杜加就這樣成了眾矢之的,不僅要承受病痛的折磨,還要忍受全社會的指責和歧視。
杜加的名字成了邪惡的代名詞,連帶著整個同性戀群體都遭受了更嚴重的偏見。這種污名化不僅傷害了杜加本人,也嚴重阻礙了艾滋病的防控工作,因為許多高危人群因為害怕歧視而不敢接受檢測和治療。
科學還他清白,但教訓深刻
2016年,《自然》雜志發(fā)表了一項重磅研究,科學家們通過分析1970年代保存下來的血樣,重建了HIV病毒在美國的傳播歷史。研究團隊使用了先進的基因測序技術,分析了數(shù)千份歷史樣本,終于揭開了艾滋病在美國傳播的真相。
結果令人震驚:HIV病毒早在1970年就已經(jīng)從加勒比海地區(qū)傳入了美國紐約,比杜加確診整整早了10年!
基因分析顯示,杜加體內的病毒株只是一個普通的變種,根本不是什么"源頭"。他只不過是這場疫情中的一個普通受害者,卻因為職業(yè)特點(經(jīng)常旅行)和生活方式(性伴侶眾多)成了完美的替罪羊。
這個發(fā)現(xiàn)為杜加洗刷了冤屈,但代價已經(jīng)無法挽回。杜加在1984年就因艾滋病并發(fā)癥去世了,帶著"超級傳播者"的惡名離開了這個世界。而這場誤會背后,反映的是80年代人們對艾滋病認知的局限,以及社會對邊緣群體的深層偏見。
如今,艾滋病防控已經(jīng)取得了巨大進步。抗逆轉錄病毒治療讓艾滋病從絕癥變成了可控制的慢性病,暴露前預防藥物的普及大大降低了感染風險。但杜加的悲劇提醒我們,科學的缺失和社會的偏見結合起來,會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
今天,艾滋病依然是全球公共衛(wèi)生的重大挑戰(zhàn)。截至2022年,全球約有3840萬艾滋病感染者,每年仍有63萬人死于相關疾病。
在疫情面前,任何人都可能成為受害者。真正的敵人是病毒,不是感染者。只有摒棄偏見,基于科學事實,團結一致對抗疾病,我們才能真正戰(zhàn)勝這些看不見的敵人,避免歷史悲劇的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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