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說的就是現(xiàn)在的中國酒代表,白酒。不過,從源頭上來看,“白酒不是東方的飲品,也不是西方的飲品,它是融合的產物”。從技術上來說,白酒是一種蒸餾烈酒。簡單來說,蒸餾酒就是應用酒沸點比水低的特性,加熱酒的同時收集酒精氣體,再用低溫容器把氣體冷凝為純度更高的酒。蒸餾酒精的技術并不是中國原產,而是大約在8世紀的波斯首先出現(xiàn),但是一開始不是用來喝,而是用來制作化妝品。
這種蒸餾技術可能在唐末已經傳入中國,唐詩中就有“燒酒”這個詞,但普遍應用應該是元朝,因為酒精蒸餾法最早的中文描述,出自明朝的《本草綱目》,其中記載“燒酒非古法也,自元時始創(chuàng)”。有了宋元時期的技術傳入,經過本地改良,中國又發(fā)明了固態(tài)蒸餾法,直接用固態(tài)的發(fā)酵谷物蒸餾酒精,可以保留谷物本身的風味特點。而這些固態(tài)發(fā)酵的谷物,用的就是中國本土發(fā)明的曲磚,特別是用大麥和小麥混合的“大曲”,如今被大規(guī)模用于生產白酒。這種混合了各地技術的烈酒大概在明朝已經出現(xiàn),但是并不被稱為“白酒”,而是就叫燒酒。
無論如何,蒸餾酒的度數(shù)一定是高于黃酒的,也就比黃酒更容易醉人。最濃烈的黃酒,酒精度也只有15%左右。酒精度最低的白酒,度數(shù)也能達到40度。在技術不發(fā)達的時候,古人會認為酒精純度越高,酒的品質越好,所以形成了一種酒越烈越好的品位。然而,劣質燒酒含有比較多雜質,不好入口,味道也不夠,所以要加入一些其他材料改變味道,比如清朝時期的北京有添加鴿子屎的劣質白酒,這就是早期的“假酒”。
有意思的是,講一個故事,“武松打虎”。在他看來,“三杯酒下肚,讓你走不動路;喝下十八杯,卻可以徒手揍死一頭老虎——這就是白酒的力量?!钡@個故事有一個更重要的側面,那就是反映那時已經出現(xiàn)了中國白酒文化的另一個核心:男子漢氣概。酒越烈,越危險,能夠駕馭這種危險,就代表了喝酒人的力量,所以說,“這種比拼塑造了中國男性間的關系,男性要努力地證明自己的酒量比其他人更大?!?/p>
這種烈酒崇拜,體現(xiàn)的是當時白酒主要消費人群的口味,也就是廣大的勞動階層。相比黃酒的細膩,白酒的特點就是“有勁”,容易喝醉。文人們一邊喝黃酒,一邊行酒令或者進行復雜的祭祀儀式,而底層勞動者沒有這種余裕,他們需要更加高效的飲料。而白酒正好可以滿足這個要求,它的原料可以是發(fā)霉的谷物,或是食用范圍不是很廣的高粱,而且還可以進行多次蒸餾,最后一點廢渣還能用來喂豬,可謂是物盡其用。最基本的是,它足夠濃烈,像作者總結的,是“讓你在一天勞累工作后淡忘疲憊和痛苦的濃烈飲品”。
在口感這一方面,白酒最重要的改良可能是“二鍋頭”。我們現(xiàn)在說“二鍋頭”,可能當成一個品牌,而二鍋頭其實原來指的是一種特殊工序生產出來的酒。在康熙年間,當時的酒精蒸餾器是兩口鍋組成的,下面一口鍋放發(fā)酵谷物,上面一口放冷水。加熱下面的谷物,酒精蒸氣上升,被冷水鍋的鍋底冷卻,流入兩口鍋中間的一個漏斗,漏斗收集的就是蒸餾酒??上攵?,冷水鍋慢慢會變熱,需要不斷換水。而當時北京的源升號酒家,意外發(fā)現(xiàn)第二次注入冷水之后,蒸餾出來的酒口感最好,這就是“二鍋頭”的來源。二鍋頭的工藝奠定了一個新的工序,也就是“掐頭去尾”,不要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冷水冷卻的酒液,只保留中間的“酒心”,大大改善了白酒的品質。
二鍋頭出現(xiàn)以后,北京成為中國白酒產業(yè)中心,到了20世紀,北京的白酒產業(yè)的規(guī)模占到了全國的一半。從清末開始,各地新興的白酒產業(yè)也開始試圖工業(yè)化,比如1919年山西建立了中國最早的白酒工廠,但因為連年戰(zhàn)爭而難以實現(xiàn)。直到1949年后,在政府主導下,中國才整合起各地方造酒作坊,建立起一批大型國營酒廠,比如紅星、茅臺、汾酒等等,自上而下地建成了全國性的白酒產業(yè),并且打破了家傳的釀酒秘方壟斷,真正奠定現(xiàn)代白酒的基礎。而白酒的消費人群,也開始自下而上地傳播,蔓延到了全社會,甚至上了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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