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事實上到了第 46 天,我父親已經(jīng)被架空了。因為那天軍內(nèi)有人向日本人打出了白旗。多年之后有人講,當時打白旗是為了撤退傷兵。這種說法不可靠的,因為之前打過很多仗,要撤退就撤退好了,人家都沒打白旗,你為什么要打?我父親是沒有下這個命令的,只能是軍內(nèi)其他人在最后關頭把他架空了,他失去了對軍隊的指揮權。
本文轉(zhuǎn)自民間歷史
“ 方大炮 ” 舍不得打犯錯士兵
我父親方先覺是個純粹的軍人。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他不懂政治。他這個人很豪爽,心里想什么就說什么,因此得罪不少人。人家給他起了個名字叫 “ 方大炮 ” ,就因為他敢講話,不顧后果。
方先覺
他跟我講過,在黃埔三期受訓的時候,學?;锸秤袉栴},學生們覺得食堂克扣伙食。但是沒人敢講話,就把我父親推出來,一幫學生慫恿他去提意見。結果他跟搞伙食的人打起來了,一打架,學校就把他除名了。好多年之后這段經(jīng)歷又給 “ 平反 ” 了,說起來他仍然是黃埔三期畢業(yè),實際上他在黃埔軍校沒有讀完,眼看快畢業(yè)了,倒落了個 “ 不守軍紀 ” 的罪名。
這事也沒讓他吸取教訓,他從來不懂鉆營拍馬,唯一懂的就是打仗。他到軍隊是從連長開始當,就因為他肯往前線沖,慢慢打出名聲來,沒有憑借任何關系。軍隊里邊方先覺的威望很高,人家為什么肯為他賣命打仗?因為他這個軍長很愛兵。我跟著父親在長沙住的時候,跟著他去巡視部隊,看到那些兵正在吃飯。士兵們都是坐在地上吃飯,鍋碗都在地上,這時候看見軍長過來了,按規(guī)矩士兵統(tǒng)統(tǒng)要起立敬禮。但是我父親覺得不能這樣,這個太騷擾人家吃飯了,就下令說以后不管什么時候什么軍官走過來,士兵吃飯時間不許起來敬禮。他說當兵苦,吃頓飯都吃不好怎么行。
那個年代士兵犯錯了要打屁股,用扁擔打,這是軍紀。但是我父親就講,打屁股要打出聲,可是這個聲音從屁股上傳來不夠響,要讓扁擔尖打在地上。這樣打的話,其實就是地板響,打不到屁股,他就跟負責打屁股的人這樣吩咐的,他舍不得打兵。
還有就是軍隊里的貪腐很嚴重,將官們貪腐的辦法就是吃空餉,比方說一個部隊本來有三萬人,打過幾次仗以后有死傷,可能就剩下兩萬人,但是往上面報還是按三萬人來領軍餉,那么這個多出來的一萬人軍餉就可以私下吞掉。當時第十軍打了好多仗,長沙會戰(zhàn)、常德會戰(zhàn),兵員少了很多,一大筆錢放在那里。我父親就說,我們不是叫 “ 泰山軍 ” 嗎,我們是國軍的驕傲,不能夠穿得破破爛爛的,現(xiàn)在有一筆錢可以給大家做新軍裝 —— 湖南紡織業(yè)很發(fā)達的,所以做了很多軍裝發(fā)給士兵。穿上新軍裝不能還穿草鞋,就又做布鞋。
他把錢都花在士兵身上了,所以我們后來逃到臺灣去的時候,很多國民黨軍官都是家財萬貫,帶著好多金條,到臺灣買大房子,住得很舒服。我們家沒有什么錢,母親跟我講,帶到臺灣只有八根金條,人家都八百根不止。我母親后來經(jīng)常半開玩笑半哀嘆地說,我怎么嫁這么傻一個人啊,人家當大官都要撈錢的。
八根金條,要吃要用,很快就花完了。好在蔣介石還念方先覺的功勞,說正職的差事你不合適當,就當副職吧。所以我父親后來當過好多副職,像什么澎湖防衛(wèi)副司令、第一軍團副司令什么的,其實沒什么事情做,就是蔣介石讓他養(yǎng)家糊口。
父親同我們幾個兒女之間的感情,現(xiàn)在想起來其實挺淡薄的。為什么呢?他官職小的時候,當連長、營長都不讓帶家眷,官做到師長和軍長才可以帶。所以我小時候住在上海,在外公外婆家里長大的,很少見到他。后來他官大起來,事情也多了,又忙,還是經(jīng)常見不到。我們住在浙江的時候,他帶著軍隊在江西、湖北打仗,直到后來當了第十軍軍長,住在長沙,母親才帶著我們跟過去住。
我家在衡陽建了一棟房子,是準備長住的,那時候他倒是有段時間經(jīng)常在家。可是在家他也不同我們講話,我們叫聲爸爸,他答應一下,我們就趕快跑了。他太嚴肅,小孩子跟他沒有話講。
話雖然少講,但是他會叫我們讀書。在衡陽那兩年,我每天要寫字,臨柳公權的帖,父親逼著我們每天要寫好多字,還要讀《水滸傳》、《三國演義》、《東周列國志》什么的。我年紀很小的時候讀書也少,所以真正啟蒙其實是在衡陽,在父親身邊這兩年。那時候沒有電燈,我們用的是燃油燈,夏天蚊子特別多,我坐在燈下看書,拿個扇子噼里啪啦亂打,看書很上癮。每天沒有別的事情,就是看歷史小說。
家里有很多書,但是我沒見父親看過。他在家時也總有人來拜訪他,來的人大部分是他的部下,也有衡陽當?shù)氐暮芏嗍考潯?strong>我們家感覺最安定的時候就是在衡陽那段日子。衡陽當時是非常繁榮的地方,因為打仗,江蘇、上海的很多工廠都遷過來了,在衡陽能看到江面上都是運送木材、絲綢的船。我常常聽大人講城里面有歌廳、舞廳,但是我們家住在黃茶嶺,不在城里面。黃茶嶺那個地方?jīng)]有路燈,晚上出來要打燈籠的,雖然沒有舞廳,但是街上有很多茶館,人都坐得滿滿的,還有冰淇淋吃。
那真是最好的時光。
可是好景不長,我們家是 1942 年底到衡陽, 1944 年 5 月就要撤退了。日軍向大西南迅猛進攻,局勢很危險。我們家本來就是要撤的,我心想父親最好趕快到重慶當高參去,這樣子我們可以不要再擔驚受怕了。結果沒幾天父親回來說,委員長下命令要他帶兵,現(xiàn)在敵人離我們很近了,沒有時間,家眷先走。
那個時候衡陽西站擠滿了逃難的人群。部隊給第十軍的眷屬撥了兩節(jié)車廂,往桂林撤。所以我們還算是舒服的,但這種撤退也非常倉皇、忙亂,人擠得不得了,車頂上都爬滿了人。我母親那個時候剛生了我大妹妹,母親沒有奶水,找奶媽喂的??墒悄虌寷]有跟我們撤退,母親就犯愁,火車上這么擠,孩子要吃奶怎么辦?那時候不像現(xiàn)在有奶粉可以沖。
母親就在車站的人群里看,看哪里有抱小孩的女人。結果就看到一對夫妻,大概是浙江人,母親注意到那個女人褂子前面是濕的 —— 過去女人不用奶罩,一看胸前濕的,應該就是在奶孩子。母親就過去問,才知道這對夫妻的兒子生下來沒有多長時間就死掉了。那夫妻倆也覺得很巧,他們是上不了火車的,母親就請他們上來幫忙帶孩子,把這夫妻倆高興得不得了。
桂林滿街都是方先覺照片
我們就這樣一路到桂林,住到桂系大將黃旭初家里,他把靠江邊的房子讓給我們住。那是 1944年6月,衡陽就開打了。
衡陽保衛(wèi)戰(zhàn)打了47天,是抗戰(zhàn)后期,正面戰(zhàn)場最慘烈的一場死戰(zhàn)。因為衡陽是整個大西南的門戶,當時是各條鐵路干線的交會點,日本人放出話來,要三天攻下衡陽。我父親就率軍死守,堅持了47天,打到彈盡糧絕。
戰(zhàn)場上的情況我們都是后來才知道,當時在桂林,消息很不靈,家里人每天擔心。在桂林有個國民政府的后方辦事處,前線的消息都是傳到那里,再傳到我們家,其實也都是報紙上講的。衡陽保衛(wèi)戰(zhàn)打到二十多天的時候我們到桂林街上去,就看到所有商店的櫥窗里都貼出相片來,就是我父親的相片,上面大字寫 “ 民族英雄方先覺 ” 。
我記憶里就是這樣,滿街都是父親的相片,戰(zhàn)場上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小孩子也不懂事,在我的想法里,爸爸打仗是很平常的事情,我生下來他就在打仗。全家人只有母親急得要死,整天打探父親的消息,可直到衡陽之戰(zhàn)結束,也沒有消息傳來,那段時間我們不知道父親是死是活。
衡陽一丟,桂林也馬上緊張起來,我們又開始撤退,乘火車到柳州,又從柳州到獨山,鐵路到獨山就沒有了。我們停在獨山,沒多久就聽說有第十軍的一個軍官跑到獨山去了,見面一問,說軍長還在衡陽,人活著,但是被日本人抓住了。那時候士兵跑出來的很多,因為城守不住的時候,就是讓兵先跑。父親留到最后,跟日本人簽了停戰(zhàn)協(xié)議。到 11 月底的時候我們聽說,父親被特工營救出來了。
這段歷史就留下了爭議,爭議什么呢,就是有人講方先覺是投降。我父親堅守衡陽守了47 天,按照這種說法好像他應該戰(zhàn)死才叫英雄??墒侨藶槭裁匆鰺o謂的犧牲呢?戰(zhàn)敗被敵人抓住,這叫俘虜,兩軍交戰(zhàn)有俘虜是很正常的,假如你為敵人所用那就叫叛徒了。
我父親沒有當叛徒,事實上在戰(zhàn)爭最激烈的時候他已經(jīng)寫下了遺書,已經(jīng)準備殉國了。而且衡陽城破的時候,城里還剩下兩千多士兵,兩千多條人命。打到不行的時候,有個師長跟父親提出來,說我們突圍吧。父親講不能突圍,之前有教訓,常德會戰(zhàn)時候余程萬突圍出去,差點被蔣介石槍斃掉。而且常德那個時候人少,衡陽是傷兵太多。父親就講我絕對不突圍,必要時候,我方先覺先死。但是如果主將死了,其他人就算突圍出去也沒有好結果,肯定要軍法論處的。
當時的狀況還有個旁證:在我們后來到了臺灣以后,我父親的隨從副官,姓王,他跟我講過,在衡陽保衛(wèi)戰(zhàn)打到最后幾天的時候,就有軍內(nèi)的人跟他講,說你要注意軍長的手槍,最好把子彈退出來,軍長一死的話,咱們都要死。
事實上到了第 46 天,我父親已經(jīng)被架空了。因為那天軍內(nèi)有人向日本人打出了白旗。多年之后有人講,當時打白旗是為了撤退傷兵。這種說法不可靠的,因為之前打過很多仗,要撤退就撤退好了,人家都沒打白旗,你為什么要打?我父親是沒有下這個命令的,只能是軍內(nèi)其他人在最后關頭把他架空了,他失去了對軍隊的指揮權。
炮彈打過來方先覺直挺挺站著沒躲
父親打完仗以后,從來不跟家里人講戰(zhàn)場上的情況,我都是聽他身邊那些副官、參謀們閑聊。被軍統(tǒng)營救出來以后,父親回到重慶,受到英雄般的歡迎。當然也有批評的聲音,說他投降日寇,表面上蔣介石也是不愿意提這個事情的,確實第十軍是有人投降,但不是我父親。所以后來到臺灣,蔣介石表面上不說什么,私下里還是照顧我父親的,讓他總有點差事做。
關于戰(zhàn)爭的另外一些消息來自我母親周蘊華。父親不跟我們孩子講事情,但是會跟母親講,我有時聽到他們在說 “ 投降 ” 這個字眼,母親總說 “ 這個某某害死人了,就因為某某投降,搞得我們現(xiàn)在這個樣子 ” 。當時我也聽不懂,但現(xiàn)在想起來,母親總這樣抱怨,說明背后是有人搞鬼的。
我估計蔣介石心里也是清楚的。記得家里有人跟我講過,說蔣介石后來有次召見我父親,交代完事情之后父親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蔣介石叫住他,說你等等,衡陽投降那個事情是不是有人安排的?
蔣介石突然這么一問,父親就愣住了。父親當然知道是誰搞鬼,第十軍就那么幾個人,但他作為主將不能說出是誰。因為不管怎么講,只要有人投降,責任就是要他來負的,沒法推給別人,這種話說不出口。
父親愣在那里不說話,蔣介石就明白了,說好好你走吧,沒事了。人家大人物,你這一愣,他心里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所以后來 1948 年國共兩軍在山東打仗,有個師長在戰(zhàn)場上被副官背著跑下來,說是被炮彈震暈了。但是蔣介石還是把這個師長槍斃掉了,說他臨陣脫逃。這個師長就是當年在衡陽守軍里的一個。
蔣介石之所以肯定我父親的功勞,是因為衡陽保衛(wèi)戰(zhàn)在整個抗戰(zhàn)進程中發(fā)揮了巨大作用。畢竟衡陽守了47 天,大大延緩了日軍向西南推進的速度。在我看來,衡陽保衛(wèi)戰(zhàn)最重要的意義,就是抵抗敵人的精神。第十軍以少數(shù)兵力抵抗大量日軍,而且最后打下來日軍傷亡比城內(nèi)守軍數(shù)量還多,這是日軍從未遇到過的激烈抵抗。
打這場仗跟我父親的性格有關。他對士兵好,所以士兵齊心,肯賣命,不是這樣的話衡陽也守不了這么久。其實衡陽從地理上看是兵家必爭之地,很難守,父親講過守衡陽至少需要三個軍,結果只有一個軍,兵力還不滿。他臨危受命,戰(zhàn)前每天到陣地上視察,思考怎么利用地形,這才有了后來的 “ 方先覺壕 ”—— 就是兩邊火力交叉,中間主攻的地方把坡地統(tǒng)統(tǒng)切成直的,像懸崖峭壁一樣,下面敵人爬不上來,上面就丟手榴彈下去。這都是當時戰(zhàn)場上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
還有個小故事,衡陽保衛(wèi)戰(zhàn)當中有一段時間雙方休戰(zhàn),各自重組隊伍,我父親就趁這段時間帶著幾個高級將領到坡地上視察工事。對面不遠處日本人看到這邊一大群人過來,估計有指揮官在里面,就突然打了個炮彈。炮彈就落在我父親旁邊不遠的地方,落下來砸在地上沒有炸。這時候所有人都嚇壞了,紛紛臥倒,可是我父親就直挺挺站在那里呆住了。
他為什么呆了?后來他的副官跟我講,恐懼是人的本能反應,可父親當時覺得自己是主將,一個炮彈掉下來就嚇跑了不像話。后來還是這個副官上去硬把他拽到坡下面。這就是性格問題,他覺得主將不能那么孬。幸虧炮彈沒有炸,要炸了也就沒有衡陽的 47 天了。
久經(jīng)沙場,反對兒子當兵
人的命運很難預料。在國民黨潰敗之前,有過共產(chǎn)黨的人來跟我父親接觸,勸他不要走。那個人身份不明,但在衡陽的時候父親就見過他。這個人很有學問的樣子,表面上是個教書先生,長袍馬褂,很有學者風范,當時就在軍隊里面講四書五經(jīng),大家喊他劉老師。抗戰(zhàn)結束他就消失了,到 1948 年突然又在南京出現(xiàn)。父親當他是老朋友,這個 “ 劉老師 ” 就跟父親講,不要走了,保證沒有問題,父親說讓我考慮考慮。
考慮到最后還是去了臺灣。現(xiàn)在想來,他可能還是念蔣介石的交情。話說回來,如果當時留在大陸,就算熬過 “ 三反 ” 、 “ 五反 ” ,到 “ 文革 ” 一定整掉的。那時候也根本想不到后來的事情。
岡村寧次
到了臺灣,還碰到了岡村寧次。當時蔣介石準備 “ 反攻大陸 ” ,在陽明山訓練軍官,岡村寧次就在訓練班里當教官,大家喊他 “ 白教官 ” 。岡村寧次也知道我父親很會打仗,有一次他還來跟我父親談,說你們衡陽一戰(zhàn)打得很厲害,那個戰(zhàn)術能不能透露一下 —— 因為很少人跟日軍作戰(zhàn)能這么頑強的。
父親就講,他在衡陽的時候耳朵炸過,不大清楚了,所以沒辦法講。岡村寧次就跑到蔣介石那里抱怨,說我想請教方先生一些戰(zhàn)術問題,方先生不肯告訴我。蔣介石笑笑,沒有理他。
其實告訴他也沒有問題,所有的戰(zhàn)術都只能用一次,衡陽的戰(zhàn)術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用了,時代不一樣。過去用手榴彈,現(xiàn)在用導彈,但所有的戰(zhàn)爭都是人在打,人是講精神的。現(xiàn)在我們回憶衡陽保衛(wèi)戰(zhàn),就是想這個抗戰(zhàn)精神不能丟。
可是父親打了一輩子仗,他并不喜歡打仗,甚至他很反對孩子從軍。我進了臺大讀書,一年級的時候我想讀書有什么用,空軍來招生,我就報名去參軍。當時連我在內(nèi)臺大一共有三個學生考上空軍,學校要開歡送會,這時候我才告訴家里。父親眼睛一瞪,要發(fā)瘋的樣子,教訓我說臺大這樣的大學多少人想考考不進去,你考進去居然還想去當兵,你要當飛機師嗎!他拿個棍子就要揍我。那時候臺灣的家具都很簡單,是竹子做的,我站在一個竹子做的桌子旁邊。父親一棍子打下來,我就一跳,沒有打到我,把桌子腿都打彎了。
所以他是真打。他這樣舍不得打士兵的人,卻因為兒子想當兵,真的來打兒子。
他是覺得,軍人這一輩子過得沒有意思,戰(zhàn)場上賣命,都是白白浪費,一輩子到老就是在臺灣這么個小島上窩囊過日子。我考上臺大的時候,是一萬兩千多人報考,取前八百名。我考上臺大就像中了狀元一樣,父親跟人吃飯就講,我兒子進了臺大法學院,非常榮耀。所以我要當兵他不能接受。我想他不是恨軍人,而是恨戰(zhàn)爭。
現(xiàn)在有些書里寫,我父親后來出家當和尚了,這都是胡編亂造,沒有的事。父親去世的時候我在臺灣,他是心臟病突發(fā)。我是老大,葬禮上給他捧照片的就是我。父親留給我們的除了一世英名,也沒有別的什么。
2011年 8 月我從西班牙回到中國大陸,在衡陽遇到楊詠平先生,他和我同歲,都是 1931 年生人。楊詠平先生是 1946 年衡陽市參議會議長楊曉麓的兒子,那年楊曉麓議長率團到南京請愿,要求將衡陽定為 “ 抗戰(zhàn)紀念城 ” 。國民政府批準了這個提議,蔣介石為 “ 衡陽抗戰(zhàn)紀念城 ” 題寫了紀念碑名。談話懷舊之間,竟發(fā)現(xiàn)我們還是黃茶嶺華城小學同班同學。我跟楊詠平先生聊起我們的父輩,說我們兩個的父親在當時的衡陽都是頂尖人物,有人開玩笑講,方先覺和楊曉麓這兩個人把衡陽城賣掉都可以。楊詠平先生就笑了,說方先覺將軍把日本鬼子打得一塌糊涂,所以先父楊曉麓一定要讓衡陽人記得這段歷史,讓方將軍與衡陽城一起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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