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IGHT

夜讀

這本《中國歷代文史典故》，是指導學生參加征文大賽得獎時的獎品，這套《古代漢語》是請人開后門才買來的，這套《唐詩選》是排隊買到的……

小小書櫥前，踱來踱去也就三兩步，如何“處理”這些書，卻讓我頗費心思。

我打了個電話給他?！八笔俏叶嗄昵暗囊粋€學生，在“兩耳不聞窗外事，雙目只盯高考題”的背景下，每次放假，他都要找我借兩本散文、詩歌、小說等文學書帶回去。而在還回來時，他都把書整理得妥妥帖帖，連我不經(jīng)意間留下的折痕，都抹得平平整整。我知道他是一個真愛書的“君子”，是值得托付的。他現(xiàn)在是鄰近一個中學的老師，下午就趕來了，挑選了5本書。我讓他多拿幾本，他說，肯定還會有人需要的，“利益均沾”吧。

果然，我們語文學科的老師陸續(xù)來了。第一批是幾個老同事，家里也有不少書，他們的目標是“查漏補缺”，想從我這兒淘本他們?nèi)钡臅＝又墙攴峙鋪淼囊淮笕?，有的跟我不是很熟。我打開門后，他們還你推我讓，不好意思進門。再三邀請，他們才進來，直奔書櫥，驚呼連連：“這么多的書??！”我知道，這些小家伙在“奉承”我，他們長期在書海里遨游，我這區(qū)區(qū)幾本書，豈能把他們樂得如此癲狂。

很快，他們的“真面目”就暴露無遺，為爭一本書，你搶我奪，嘰嘰喳喳，全沒了剛進門時的靦腆和羞澀?？粗麄兣畈某瘹?，我真羨慕。再看看他們手中所選的書，都是些工具書，一個是王力先生的《古代漢語》，厚厚4大本，另一個是《文心雕龍》和《說文解字》，還有一個是《辭?！泛汀堕郝?lián)大全》。我不由感到意外，他們不都是學中文、教語文的，卻全選的語文工具書，他們都是在為做個“全才”的好老師儲備知識??！

時近傍晚，宿舍樓內(nèi)漸漸熱鬧起來，看著書櫥里剩下不多的幾本書，聽著樓道中上上下下的腳步聲，我既希望再有人敲門，把剩下的幾本書“認領”去，讓我早點清靜，不需繼續(xù)強顏歡笑，眼看人家拿去心愛的東西，還要陪著笑臉說“歡迎來拿”。這些“違心”之舉，不是我善做的。但我又不希望再有人來，再來，我的書櫥就要“空空如也”，我也就要“一無所有”了。雖說人本來是“赤條條來，赤條條去”，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p>

臨睡，我習慣地踱到書櫥前，才發(fā)覺已“人去樓空”，玻璃門后，原先排列著各色書籍的地方，顯出白而泛黃的原木色?！八鼈兊叫碌牡胤?，習慣嗎？適應嗎？”剛想到此，我忽然笑了。我沒把它們送進“收購站”，打成紙漿，進入一個新的輪回，而是為它們找了真心愛它們的新主人，它們會記得我嗎？該不會“有了新歡忘舊主”吧？想到此，我又笑了。我把瀕臨散架的兩本文選和自制的作文選放在枕邊。我想，文選的天頭地腳，有我密密麻麻的讀書心得，翻翻看看，也能體會當時的心態(tài)和變化的軌跡；作文選能勾起我對老同學的回憶，還可以給我點其它方面的啟示，我一定要把它們帶回家去。決心一下，心頭輕松了。

想著，笑著，竟睡著了。書啊書，感謝你們陪伴我，一路風雨一路歌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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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彭庚

編輯 |顧金華

誦讀 |王丹彤

視覺 |邱麗娜 劉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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