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走丟,大家也可以在“事兒君看世界”找到我
關注起來,以后不“失聯(lián)”~
2015年,24歲的塔尼婭(Tania,化名)正處于人生最迷茫的時刻,失落、抑郁,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和許多歐洲人一樣,塔尼婭開始尋找“古老文明的智慧”,在維也納,她首次嘗試了亞馬遜的神秘藥劑,阿亞瓦斯卡(ayahuasca)——這種東西還有另一個更廣為人知的名字,死藤水。
(死藤水,示意圖)
在現(xiàn)代科學看來,死藤水內含植物性致幻劑,具有強烈致幻效果;
但在亞馬遜的土著眼中,這叫“通靈”。
薩滿們用它來開啟宗教儀式,每個薩滿都有自己的獨門配方。近年死藤水在西方流行起來后,很多人形容它為“靈魂的重生”。
當然,它在中國是違法的。
前兩次喝死藤水,塔尼婭并沒有太多特別的感受,直到第三次“通靈儀式”,她覺得自己終于迎來了突破,這次她感受到了純然的喜悅,仿佛上帝本人給了她一個祝福的吻,她說:“那是一種只有存在的狀態(tài),是愛、平靜和光。”
主持這場儀式的是塔尼婭的表哥安東(Anton,化名),他告訴她,他正在招歐洲人去秘魯,和一位真正的亞馬遜大薩滿一起參加“通靈儀式”。
這位大薩滿名叫羅杰·巴達萊斯(Roger Bardales),但他更喜歡別人叫他“莫坎·蘭科(Mukan Ranko)”,他說這是亞馬遜的植物神靈給他取的名字。
(巴達萊斯)
巴達萊斯來自亞馬遜雨林里的希皮博族(Shipibo),不同于世人對雨林土著的印象,這位大薩滿實際相當開放,近年來一直在和外界接觸,安東就是他的徒弟,幾年前從他身上學會了制作死藤水、主持“通靈儀式”的方法。
由于親戚關系加致幻劑的影響,塔尼婭立刻心動了。從維也納回家之后,她辭掉了穩(wěn)定的醫(yī)院護士的工作,賣掉了公寓,坐上了跨越大洋彼岸的航班。
親人朋友沒有一個人理解,但她充滿希望和信念,義無反顧地去了,仿佛生命的解就在藏在那莽莽蒼蒼的雨林中。
塔尼婭不知道的是,其實安東從頭到尾只參加了一個基礎的培訓課程,不到一年后就畢業(yè)出師,回到歐洲為巴達萊斯招募新的學員。
此外,巴達萊斯的真實形象也和她的想象想去甚遠——大薩滿臉上沒有神秘的圖騰,身上沒有紋身和草裙,手里沒有疙疙瘩瘩的手杖.......
相反,他更像個商人或是政客。
(示意圖)
提到“亞馬遜薩滿”,世人似乎都會自動產(chǎn)生某種濾鏡,覺得他們神秘莫測,是土著部落的精神領袖,但在真實的歷史中,薩滿常常是部落里的邊緣人物。
2004年的人類學著作《黑暗與秘密》(In Darkness and Secrecy)寫道:“布魯赫里亞(brujeria)是真實存在的,而且亞馬遜里超過一半的薩滿并沒在干好事,薩滿們所作所為常常帶有某種道德模糊性。”
布魯赫里亞(brujeria)是什么呢?就是俗稱的“巫術”、“黑魔法”。
以上還是比較委婉的說法,更直白的說法出自人類學家杰里米·納比(Jeremy Narby)。他出版過一本書叫《宇宙之蛇》(The Cosmic Serpent),專門研究薩滿、死藤水等文化,其中寫道:
“聽起來或許有點天馬行空,但在亞馬遜,關于巫術的討論非常普遍。亞馬遜薩滿從未以‘圣人’”或‘智者’自居過。有些薩滿會參與部落間的紛爭、涉足‘黑魔法’?!?/strong>
“當男薩滿對他的女顧客施法時,他們的關系就發(fā)生了變化:不再基于雙方的同意,而是基于女方的屈從。”
西方世界對這其中的曲折并不了解,加上在這個時代,一些錢多到只能去思考人生意義的富人會瘋了一樣滿世界抓稻草,而死藤水這根草顯得尤其特殊。
硬邦邦的美元于是嘩啦啦地流向雨林,曾經(jīng)作為邊緣人物的薩滿一躍成了神秘、智慧的代名詞。
(死藤水,示意圖)
薩滿們賺的錢現(xiàn)在也遠遠超過了同村所有人的想象。
一位來自普卡爾帕(Pucallpa,秘魯東部一城市)的知情者說,他的住所距離巴達萊斯的營地僅有30分鐘船程,巴達萊斯名下不知道有多少房產(chǎn),營地里世界各地的學員——大多是富有的白人——絡繹不絕,周圍停滿了豪車、摩托車、汽艇,都是巴達萊斯的。
“可能,他早就賺了好幾百萬美元。他告訴學生們,你們必須信任大師、相信大師,要有信仰。”
塔尼婭對這種種內幕毫不知情,就這樣稀里糊涂地來到了秘魯,掏了好幾千美元,和巴達萊斯見了面。
他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黝黑的皮膚、亮麗的長袍,上面繡著希皮博族的圖案和基督教十字架。不過在他開口的時候,嘴里鑲著的金牙偶爾會反射金光,和這片雨林有點格格不入,觀察得再久一點,你會發(fā)現(xiàn)他還經(jīng)常喝酒。
(巴達萊斯)
但當時的塔尼婭理所當然地忽視了這些細節(jié),和她一起來的還有十幾個歐洲人,每個人都被安排了自己的小屋,塔妮婭也不例外,在小屋里忐忑地期待著這位傳說中的大薩滿為他們舉行第一次“通靈儀式”。
但塔妮婭最終等來了什么呢?
第一次儀式結束后是凌晨,四周昏暗無光,死藤水讓她半夢半醒,鼻子里傳來雨林泥土的氣息,她覺得自己快要習慣這個味了。
然后她察覺到一個人迅速吻了上來,法式深吻。正震驚時,她余光瞥見巴達萊斯的刺繡長袍,隨即沒有再掙扎。
她后來回憶道:“我很震驚,他就那么吻了上來,就這樣。他是大師,我是學生...你會覺得你必須這么做。”
一吻之后,塔妮婭有些五味雜陳,震驚、羞恥,還有一點欣喜,她以為自己是特殊的。
在下一次通靈儀式上,塔妮婭再度產(chǎn)生了幻覺,或許是一吻的影響,她認為這是她和巴達萊斯注定要在一起的征兆,不久后,巴達萊斯想要和她發(fā)生性關系,她沒有拒絕。
后來回想起來,塔妮婭意識到那次性行為絕非自愿,她服用死藤水過于頻繁,腦子有一半多時間不清不楚,根本無法性同意。
(示意圖)
又過去不久,塔妮婭終于發(fā)現(xiàn)巴達萊斯跟所有女人玩的都是這套,她只是那個不值一提的“+1”,但鬼使神差地,她竟沒有脫離。
她說:“我中了他的咒語,他跟所有女人都上床,不戴保護。他就像個能量吸血鬼,總是玩一些心理游戲?!?/strong>
就這樣,塔妮婭成了巴達萊斯的情婦,而他當時還有個妻子。
直到4個月后,塔妮婭順利“畢業(yè)”回到歐洲,像表哥安東一樣為巴達萊斯招攬新學員。
也正是靠著這些下線,巴達萊斯每個月都能賺好幾千美元。
另一邊,塔妮婭依舊在傻傻地為他奉獻,甚至2016年又一次回到秘魯,一口氣呆了8個月。
她后來說,這八個月里她遭受了身體上的虐待,腦子也越來越不清醒,開始出現(xiàn)各種神經(jīng)病癥狀。她認為這是被虐待+死藤水的影響,但巴達萊斯根本不在乎她,毫不留情地將她趕出了部落。
那么巴達萊斯到底是個什么來頭呢?
此人出生于1985年左右,當時希皮博族人還頗為封閉,很少踏出世代居住的雨林,不過巴達萊斯是個異類,從小的時候就展露出了不同尋常的野心。
他自稱從5歲起就開始學習學習薩滿之道,先跟著曾祖父接受啟蒙,后來又師從祖父。
他的個人網(wǎng)站上寫得頗為傳奇,說他年輕時大部分時間都獨自在叢林中閉關修行,經(jīng)歷某種神秘的洗禮。2012年,27歲的他第一次前往歐洲,這也安東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
安東后來形容這次經(jīng)歷是這么說的:“這是我經(jīng)歷過最美好的事,這個男人做的事就像耶穌一樣,他是某種啟蒙存在。”
不過時至今日,安東早已看清了巴達萊斯的本質:“現(xiàn)在,我明白了,即便在通靈儀式上,他也只是在接近女人。”
(巴達萊斯)
巴達萊斯的事業(yè)野心遠不止于此。他迅速將自己的組織拓展成一個國際網(wǎng)絡,利用一個個“安東”、“塔妮婭”賺了個盆滿缽滿,漸漸成了當?shù)氐娘L云人物。
他贊助體育賽事、和政客勾結謀了一個村長的職位、利用自己的關系獲得了在秘魯官方活動中表演音樂的邀請......
沒錯,巴達萊斯近年來還發(fā)展出了音樂業(yè)務,他TikTok置頂?shù)囊魳芬曨l已經(jīng)超過了55萬播放,不明真相的洋抖群眾恐怕還真的以為他是個秘魯?shù)男”姼枋?.....
(巴達萊斯的TikTok)
雖然唱得不咋樣,但巴達萊斯夢想遠大,他的下一個愿望是成為秘魯總統(tǒng)。
他確實有著政客的操縱天賦,那些曾經(jīng)癡迷于他“魔法”的學生說,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將人迷得神魂顛倒,利用通靈儀式催眠你騙財騙色。
2022年,巴達萊斯甚至搞了一回世界“巡演”(當然是薩滿,不是唱歌),足跡遍布歐洲、亞洲和澳大利亞,海報上的他活像個搖滾明星,鬼知道他又“迷倒”了多少女人。
維多利亞(Viktorija,化名)和伊娃(Eva,化名)就是另外兩名受害者。
維多利亞的丈夫是巴達萊斯的學員,她跟著他去了巴達萊斯的營地,也參加了不少“通靈”。不過在最后一次儀式后,巴達萊斯本質暴露,非說贈給他們了一些神秘的靈性禮物,大概是亞馬遜版的“開光”吧,讓他們付錢,據(jù)說最冤大頭的那個花了6萬美元。
伊娃更慘,在2022年巴達萊斯“巡演”途中認識了他,“通靈儀式”高潮時,她正因死藤水而神志恍惚、極度脆弱,他突然吻了她,還給她戴上“隱形的戒指”。
伊娃感覺中了“愛情咒語”,不由自主地想跟著他回秘魯,跟他住了三個月。
所幸她終于幡然悔悟,果斷逃離了那里。
(巴達萊斯)
去年,維多利亞和另外兩位立陶宛女性在博客上揭露了巴達萊斯的行徑,世人終于窺見巴達萊斯所做所為的一角。負面新聞開始傳播,以至于他出身的希皮博族也站出來跟他切割:“巴達萊斯無權自稱是我們原住民的大使!”
遺憾的是,盡管外界的批評聲日益高漲,仍有不少學員死心塌地地跟著巴達萊斯,據(jù)說大約有15人,此外歐洲各地也分布著不少“畢業(yè)學員”,數(shù)目不明。
曾有媒體試圖請巴達萊斯回應,最終卻只得到他學生們的激烈辯護:他其實很善良、很誠實,我們完全信任他,非常感激他的種種指導.......
現(xiàn)如今,塔妮婭早已回歸正常生活,回到醫(yī)院工作,與家人和解,結婚生子。她希望巴達萊斯能有一天得到應有的懲罰:“我希望他能出現(xiàn)在網(wǎng)飛紀錄片上。擺脫X教組織可沒那么容易。”
維多利亞表示贊同:“我真心為他的學生感到難過,他們本質上都是善良的人,卻仍然被他迷惑?!?/p>
遺憾的是,塔妮婭的愿望實現(xiàn)難度很高。
巴達萊斯和秘魯當?shù)氐拇笕宋镪P系匪淺,據(jù)說和前州長都私交甚篤,再加上他多年來積累的財富、給當?shù)貛淼穆糜问杖?,都讓他幾乎不太可能受到審判?/strong>
(巴達萊斯和當?shù)毓賳T)
除非有一天巴達萊斯的名聲臭到人人喊打,或許才能讓某些人下定決定將其鏟除。
但考慮到如今西方人對死藤水、精神蛻變這類事物的推崇,這一天恐怕還遙遙無期......
而且就算真到了那天,他身邊恐怕還是有不少死心塌地的學員跟隨——他們是真的相信巴達萊斯改變了他們的人生。
大概,這也是《周處除三害》名場面那么火的原因,對于某些X教信徒,嘴上可能是說不通的,而他們確實成了新信徒事實上的加害者,就像安東一樣。
那還能怎么辦呢?
請關圣帝君吧。
(示意圖)
ref:
https://doubleblindmag.com/roger-mukanranko-bardales-shaman/
https://mukanrankoeu.wixsite.com/mukanranko/post/ieva-s-story-be-aware-of-mukan-ranko-roger-bordales-cult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wǎng)易號”用戶上傳并發(fā)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